“就是那个……‘姑奶’!”江海挤眉弄眼地说。
旁边两个牌友凑过来问:“哪个姑奶呀?”
“去去去!”江渔扒开他俩,一把揪住江海的领子,“你说啥?”
要没爹没妈的也就算了,为啥专挑姓余的?
姓江的不行吗?
江渔脑子嗡嗡的,难道她那天晚上表现出来的好感是自己的错觉?
不会的,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他凭男人本能的直觉也能感受到,那丫头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明明就是对他有意思的。
可她咋会莫名其妙要找姓余的呢?
江渔心口发闷,感觉天都要塌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
“渔哥,出牌呀!”江海叫他。
“不打了!”江渔觉得索然无味,一把将手里的牌摔在床上,仰面躺倒,抱头看着黑漆漆的房梁出神。
“咋啦渔哥?”江海问道,“不会是因为村花……”
“等等!”江渔突然眼睛一亮,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你们都叫我渔哥,她会不会以为我姓‘余’呀?”
“谁?村花吗?不可能吧?”江海说。
这时,蔡大芬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拽着江渔就走。
江渔吓一跳:“哎,哎,大姨,你要干啥?”
“你说干啥,快跟我回去相亲,人家姑娘都在家等着呢!”
“我不相!”江渔扒着床帮不走。
蔡大芬一巴掌呼他脑袋上:“你这孩子能不能听点话,好容易有个机会你不好好把握,真要打一辈子光棍呀!”
“不会的,我找好人了。”江渔说。
“你找个屁!”蔡大芬说,“你找的人能做自己的主吗,这些年看上你的姑娘有多少,可哪家大人同意了,谁愿意把闺女嫁给你?”
“那这回的就能自己做主了?”江渔问。
“这回的姑娘主意大,自己跟着媒人来的,弄不好是早就看上你了,非你不嫁的。”蔡大芬说,“你少废话,干不干也得先回家见一面,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江渔实在拧不过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她回家。
一进院门,就听到江多在咯咯地笑,跟江有一样,江渔也愣住了。
江多因为从小没妈,加上家庭环境因素,一直都很自卑,怯生,很少在人前这样笑。
谁这么有本事,能把他逗笑了?
江渔带着疑惑走到堂屋门口,见花大娘和一个女孩靠西墙坐着,那女孩面朝里在和江多说话,还拉着江多的手。
切!真是自来熟!江渔撇撇嘴,做出吊儿郎当的样子,双手揣兜,含胸耷肩往那一站,懒洋洋问道:“家里来客人啦?”
花枝闻声转头看向门口,正对上江渔漫不经心的目光。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彼此都是一怔,心跳漏了半拍。
江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想花枝想魔怔了,连忙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花枝。
花枝眨眨眼,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在心头荡漾开来。
江渔看她茫然地眨着眼睛,咧开嘴笑了。
花枝也跟着笑了。
江渔偏头握拳抵在唇上,想要克制自己的笑容,可那笑意却越来越深,压都压不住。
他迈步向花枝走去。
花枝站起身,看着他一步一步接近。
江渔走到她面前,眼睛亮得像星星:“是你呀?”
花枝忽然有些口干,点点头:“嗯!”
江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凑近她耳边小声说:“要知道是你,我早回来了。”
花枝说:“现在也不晚。”
“等急了吧?”江渔问。
“还行。”花枝说,还好等到了。
“不是找姓余的吗,咋跑我家来了?”江渔揶揄道。
花枝噗嗤一笑,推了他一把:“那我走了!”
“别!”江渔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屋里掉了一地眼珠子。
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张着嘴,瞪着眼,满脸震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两人忘却了周围的一切,无声凝望着对方的眼睛,像一场隔了几千年时光的重逢。
花大娘率先回过神,激动得差点没蹦起来。
做了这么多年媒,她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有成就感,当江渔一步一步走向花枝,两个人看着对方会心一笑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媒婆生涯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
花大娘抬起袖子拭了下眼角,悄悄把另外几个人叫出去,又悄悄掩上门。
等江渔和花枝终于看够了,回魂了,发现整个屋子就剩下他俩。
“他们都走了。”江渔说。
“嗯!”花枝傻呆呆地应。
江渔看她傻傻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抬手帮她理了下额前的碎发。
暖暖的指尖触碰到额头,花枝的脸刷一下红了。
活了两辈子,她从来没有过这样脸红心跳的体验。
“你要找的人是不是我?”江渔问。
花枝眨眨眼,笑而不语。
“这就是你不问我名字的下场。”江渔说。
“……”花枝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实话,一开始,她真的没想过要问这些,大家萍水相逢,姓名来历什么的都无所谓,有缘就见,没缘就不见。
毕竟她连相亲嫁人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少点麻烦而已。
直到那天他为她出头打架,她才开始有点心动,后面相亲一直不顺,被花大娘无意间提起姓余的,她才动了想要找他的心思。
花枝想了想,觉得这些话还是不要说吧,说了江渔肯定会失落,反正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他,现在开始也不晚。
“那我现在问你好了。”花枝清了清嗓子,认真问道,“帅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渔也认真回答:“我叫江渔。”
花枝说:“好,我记住了,你叫江渔。”
江渔被她叫的心头一漾:“以前没发现,我名字这么好听。”
花枝:“……”
江渔说:“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可以去集上的修车铺问呀,那天不是告诉过你吗,修车的是我哥们儿。”
花枝歪头想了一下:“说过吗,我没留意。”
江渔无奈道:“那你也可以打听呀,比如问问人家那天晚上带头打群架的是谁?”
“咦!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花枝说,“贸然打听这个,别人会乱猜的。”
江渔笑:“满世界找姓余的,就不怕别人乱猜?”
“去!”花枝瞪了他一眼,说,“怎么说呢,人的思维有时候是会轴住的,我一个人,没人可以说,没人提点我……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从重生到现在,她感觉自己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虽然有妈妈有姐妹,有新认识的爷爷,却没一个是可以倾诉心事的。
这种感觉,没有人能够明白。
“我懂。”江渔揉了下她的头发,“以后就好了。”
很多时候,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他有哥哥有弟弟,有一呼百应的哥们儿,可他却时常觉得自己很孤单,像茫茫海面上一艘不知道要漂去哪里的小船。
他以为只有自己是这样的,原来还有人和他一样。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彼此吸引的原因吧!
江渔感到很欣慰,很满足,看着花枝不停地笑,像个大傻子。
花枝也一样,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遍体舒畅,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
两人相对傻笑了一阵子,江渔严肃起来:“你想好了,我家很穷,没吃没喝,连只鸡都没有。”
“我不怕穷,我吃得也少。”花枝说,“没鸡正好,我讨厌鸡拉屎,讨厌鸡打鸣。”
“……”江渔笑,“那你想吃鸡蛋咋办?”
“买呀!”花枝说。
江渔挠挠头:“可我没钱。”
“挣呀!”花枝说,“多大点事儿!”
江渔从来没见过哪个姑娘能把贫穷看得这样轻描淡写,他瞪大眼睛看着花枝,浑身的血液被她激得沸腾起来。
对呀!
想吃鸡蛋就买呀!
没钱就挣呀!
多大点事儿!
江渔觉得花枝身上就有那么一股劲儿,天大的事在她眼里都不叫事,别的姑娘在意的她全不在意,鸡毛蒜皮的琐碎她根本不屑,她哪怕不说,你也能看出来,她有她的目标和方向,并且不会被谁影响。
江渔喜欢这样的姑娘。
他甚至认为,自己之所以一直单着,就是为了等花枝的到来。
而现在,她来了!
“你打算啥时候嫁过来?”江渔简直一刻都不想等了。
花枝笑着丢给他一个白眼:“你急啥,我家里人都还不知道呢!”
奶奶要是知道她千挑万选选了个全大队最穷的小混混,那还不得把天翻个个。
虽然谁也左右不了她的决定,但阻碍肯定是少不了的。
花枝一想到回去将要面对奶奶怎样的怒火,就有点头大,她必须得想个办法一招制敌,封住奶奶的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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