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卫不明白花枝怎么会这么淡定,就算是现在两人已经分手了,可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受影响吗?
人都说爱之深痛之切,张红卫郁闷地想,也许花枝根本就没怎么喜欢过他,和他处对象大概只是因为他家条件好。
不过眼下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求花枝。
“花枝,是这样,我爷爷病重了,他非要见你,你能不能去我家看看他?”
“爷爷病重?”花枝愣了一下,恍惚想起,前世的这个时候,张红卫爷爷确实是不行了,而且过不了几天就会去世。
只是那时候张红卫并没有来找过她。
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她整天在家哭哭啼啼放不下张红卫,所以张红卫怕被她缠上,宁愿让爷爷遗憾离世,也不愿上门求她。
“不去不去,花枝哪都不去!”花老太抢在花枝前头对张红卫吼道:“你爷爷就算是死,跟俺家也没啥关系,凭啥让花枝去看他?”
“……”张红卫不敢和花老太说话,扶了下眼镜,为难地看向花枝。
“走吧!”花枝放下刚才撸起的袖子往外走,丝毫不理会她奶在后面跳脚咒骂。
张红卫愕然。
他以为花枝会恨他,不愿再登他们家的门,没想到花枝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怎么回事,难道花枝心里对他还余情未了?
张红卫不禁又担心起来,万一花枝再缠上他可咋办?
花枝不知道张红卫的纠结,她只是单纯的想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老人家对她一直不错,每次去他家玩,都要拉着她说半天话,把好吃的都拿给她吃,像对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花枝前世常常遗憾自己没能在老人家临走前看他一眼,如今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她当然要去看看。
张红卫他妈也没想到花枝会这么好说话,看到花枝跟着张红卫进来,她的第一反应和张红卫一样,认为花枝肯定还对张红卫有想法。
张红卫他爹张水根作为村长,品行还算正直,上次花老太来闹时他去乡里开会没在,回来了解情况后,对于自家媳妇的行为很是不满。
两个孩子不管怎样也好了那些年,无论谁先提出分手,都不该再把礼金要回来。
八百块虽然不是小数,但对于他家也不是多大的损失,对于花家孤儿寡母就不一样了。
张红卫的爷爷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一直疼花枝,把她当亲孙女看待,没想到最后两家亲事没成,还闹得这样不愉快。
因此他才坚持要见花枝一面,要当着她的面和张红卫他妈说清楚,礼金的事就此作罢,谁也不准再提。
最后,老爷子拉着花枝的手,艰难地说:“花枝永远都是我孙女,你们谁要为难她,就是让我死不瞑目。”
花枝这几天不管面对劈腿的张红卫,强悍的奶奶,还是懦弱的妈妈和姐妹,都没掉过一滴泪,眼下却被老爷子一句话说得红了眼眶,一时控制不住,趴在老爷子床前泣不成声。
张红卫看花枝哭得伤心,不禁有点心疼,想要过去安慰她,可惜刚一抬腿,就被他妈暗中掐了一把,不许他多事。
张水根瞪了媳妇一眼,叹口气,把花枝拉起来说:“好孩子,别哭了,你一哭爷爷也跟着难受,你放心,礼金的事就此作罢,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花枝止住眼泪,又陪着老爷子说了一会话,让他不要担心自己,好好养病,然后才起身告辞。
临出门又回去给老爷子磕了个头,说:“爷爷,不管到啥时候,你都是我爷爷,我也还是你孙女。”
老爷子含着眼泪看她出门,骂张红卫:“你就作吧,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张红卫低头不语,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才不会后悔。
张红卫他妈跟出来,一直把花枝送到院墙外面,叫住花枝说:“我们刚才是不想让老头子动气才假装答应的,礼金该多少是多少,一分都不能少。”
花枝冷笑:“你放心,这个便宜我不会占的。”
第二天,花枝老老实实在田里薅了一天草。
虽然她不干活她奶也拿她没办法,但这样会让她妈夹在中间当受气包,她在家的时候她妈都不敢说话,可想而知她不在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她不能光顾着自己痛快。
连着干了两天,总算把几亩地的草都薅完了,家里暂时没有别的事,花枝歇了一天之后,又上山挖了几株好品种的兰花去了县城。
这回她有钱搭车了,却被三轮车颠得要散架,想起江渔那软乎乎的自行车后座,她才猛地发觉,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江渔了。
那家伙这几天在干啥呢?她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白杨树,忽然有点想见江渔。
江渔这几天一直在家颓着,哪儿也没去,就连江海他们约他去石河大队逛庙会他都没去。
骑摩托车的小年轻给他带来的冲击和花枝对他的不在意,夜夜折磨着他,让他辗转难眠。
二十年来他头一回对一个姑娘动了心,却发现自己连动心的资格都没有。
他难受,他抑郁,他愁肠百结,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短短几天就憔悴得不成样子。
哥哥江有以为他病了,几次要带他去医院,他不肯去,捂着自己的心口说:“哥,我这是心病,医生治不了的。”
江有是个神经大条的汉子,快三十了还没谈过对象,他家这条件,媒婆都绕道走,哪个姑娘愿意嫁过来给他兄弟三个当老妈子?
因此,江有根本就不懂弟弟那颗春意萌动的心到底在受怎样的煎熬。
偏偏小江多还时不时问一句:“二哥,那人又给你糖了没?”
江渔更抑郁了。
花枝到县城后,径直带着花去了魏家,正要敲门,魏骋推着他的大摩托出来了,依旧穿得很拉风,能迷死一片小姑娘。
除了花枝。
花枝前世看到的明星帅哥数不胜数,魏骋这样的在她眼里其实跟江渔没多大区别,都是一样土掉渣。
魏骋看到花枝,微微一愣,蹙起眉头:“怎么又是你?”
他这几天一想到花枝对他不屑一顾的介绍就很窝火,所以对花枝没啥好脸色。
花枝笑笑说:“是爷爷叫我来的。”
“你坑我爷爷坑上瘾了是吧?”魏骋板着脸撵人,“爷爷不在家,你赶紧走!”
话音刚落,魏老先生在屋里问:“魏骋,谁来啦?”
“……”魏骋好尴尬,扬声道,“不是谁,一个骗子。”
“……”花枝翻了个白眼,踮着脚喊,“魏爷爷,是我,我给您送花来了。”
魏骋气得不轻,心说这人脸皮真厚。
魏老先生听出花枝的声音,乐呵呵地从里面迎出来:“小花枝,你可来了,我那几个老伙计天天来我家蹲守,你再不来我家粮食都被他们吃空了!”
花枝甜甜地笑:“魏爷爷,这么说我可是您的大救星了。”
“大骗子还差不多。”魏骋在旁边撇嘴。
魏老先生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去玩吗,怎么还不走?”
“爷爷,这丫头是个骗子!”魏骋说。
“嗯,人家本来就是个丫头片子呀,赶紧走你的吧!”魏老先生急着和老伙计赏花,把花枝领进院里,直接关了大门。
“……”魏骋那个气呀,抻着脖子冲门里面喊,“我才是你亲孙子呀!”
花枝跟着魏老先生进了屋,见四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先生正围着桌子下象棋,两个观棋的争得急赤白脸,比两个下棋的还激动。
“都别争了,花来啦!”魏老先生喊道。
几个人往花枝这边看了一眼,立刻丢了棋跑过来,把花枝团团围住:“我看看,我看看……”像一群要糖吃的孩子。
花枝打开布袋,把花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几个人立刻就不管她了,围着花株品头论足。
花枝先去洗了个手,回来一看,几个老头吵起来了,因为五株兰花四个人分不均匀,谁都想多要一株。
花枝给他们出主意:“多出来的这株给魏爷爷不就好了。”
“不行不行,他已经有三株了。”其中一个老先生说。
“就是就是。”其他三个随声附和。
魏老先生说:“好啊,你们这是过河拆桥啊,要不是我,你们狗屁都见不着。”
“对对对。”花枝笑着说,“吃水不忘挖井人,魏爷爷就是咱们的联络人,应该得到额外奖励。”
几个人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叮嘱花枝一定要再来。
花枝说:“放心吧,我一下子抱到五个金大腿,肯定要来的。”
“啥是金大腿?”魏老先生问。
花枝这才想起金大腿是前世的流行语,这个年代还没有,就简单解释道:“我们乡下人把巴结大人物叫做抱大腿,你们几位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可不就是金大腿嘛!”
“啊?哈哈哈哈……”几个老先生对视一眼,齐声大笑,互相拍着大腿调侃:
“老夏,我的金大腿没你的含金量高。”
“老高的腿是纯金的。”
“老魏最牛,不但纯而且粗,比咱们的都重。”
花枝看他们笑得开怀,也跟着嘿嘿乐。
几个人笑够了,纷纷夸赞花枝:
“这丫头好,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就是就是,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这要是我家孙女就好了。”
花枝适时卖萌:“几位爷爷就当我是你们的亲孙女,以后孙女没事就过来给你们送花,给你们讲笑话,我们乡下有很多有趣的事呢!”
“好好好,这个孙女我认下了。”魏老先生连连点头。
“认下了,认下了。”其他几位也跟着附和。
魏老先生给花枝一一介绍:“这是你夏爷爷,杨爷爷,高爷爷,陆爷爷。”
花枝乖巧地叫人,并不去打听爷爷们都是什么身份,只是陪着他们说些有趣的事情,时不时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等到花枝要走的时候,几个老先生都有点舍不得了。
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花枝起身告辞,走出大门,拍了拍装着两百块钱的衣兜,心里乐开了花。
这回的花是她下功夫寻的,品相比上次的还要好,因此魏老先生主动给提了价,按四十块一株算的钱。
钱多钱少对他们这些人也不算啥,主要是花枝合他们脾气,多给点钱就当是哄小辈开心了。
花枝再一次两手空空地回到家,又被她奶一顿挖苦,花枝无所谓,偷偷把钱藏在卧室的墙缝里。
吃过晚饭,莲花过来找花枝,说隔壁江家寨今晚放电影,约花枝一起去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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