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老先生还没回来,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路过这里,也看中了花枝的花。
“小姑娘,这花怎么卖?”中年男人抱着花盆看了又看,满脸欢喜。
“不好意思,这花不卖。”花枝说,“已经有位老先生订了,回家拿钱去了。”
“……”卖花大叔急得直跳脚,这要是他闺女,真想一把掐死算了。
“姑娘,有人要你就快卖了吧,那老头不会回来了。”旁边的人好心提醒。
“是啊!”中年男人说,“又不是卖房子卖地,哪有这么多讲究,你就说多少钱吧!”
“一百块钱三盆。”卖花大叔终于忍不住替花枝说了出来。
中年男人一点都没嫌贵,当场掏出一张四伟人递给花枝。
周围的小贩看得直吞口水。
花枝却没接。
“做人得讲诚信,我答应了那位老先生,就不能再卖给你。”
“……”所有人都无语了。
中年男人也没恼,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掏了一张大团结加上:“这回总行了吧?”
花枝摇摇头:“不是钱的事儿。”
中年男人面露不愉,又加了一张大团结:“小姑娘,你要再不答应,可就有点不识时务了啊!”
“对不住了,我还真不能答应。”花枝说。
大伙都觉得这姑娘彻底没救了,这脑袋轴的,三斤炸/药都炸不开!
中年男人又气又无奈,拉过花枝,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姑娘,做人要活道,不能太死板,我买你这花也是为了送人情,不然这么贵谁要啊,你已经够赚了,就卖给我吧!”
“真不行。”花枝退后一步,“我不管你买去干啥,但我得守信用。”
中年男人终于恼了,脸一板:“小姑娘,你别给脸不要脸,知道我是谁吗?”
众人都屏住呼吸,心想这小妮子终于作出麻烦来了。
花枝一脸坦然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没偷没抢的,你是谁我也不怕你!”
“你……”中年男人恼羞成怒,“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
“嗯,咳!”
后面有人用力清嗓子。
众人回头一看,天呐,老头回来了!
他还真回来了!
其实老先生早就到了,只是大伙都在看花枝和中年男人过招,根本没注意到他。
大伙自动让开路,都想看看这老头和那中年男人会怎样。
中年男人看着挺有后台的,会不会压着老头叫他把花让出来?
老先生背着手踱过去,往中年男人跟前一站,慢悠悠问道:“你要抢我的花呀?”
中年男人看到他,先是一愣,跟着就脸色大变,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老,老,老……”
“嗯,咳!”
老先生打断了他。
中年男人面如土灰,迅速把钱塞进花枝手里,说:“小姑娘,麻烦你帮忙把花送到老,老先生家里,多的钱算你的辛苦费,谢谢啊!”
说完退出人群,灰溜溜地走了。
众人集体石化。
我滴个乖乖!
老头什么来头呀,怎么把人吓成那样?
闹半天咱们全都看走了眼,还不如人一个小姑娘通透呢!
“爷爷,这钱……”花枝把中年男人多付的两张大团结递给老先生。
“拿着吧,他不说了是你的辛苦费嘛!”老先生乐呵呵地说,“你看我自己也不好搬,还真得麻烦你帮我送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您帮了我,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花枝诚心诚意地给老先生鞠了一躬,又把一张大团结塞到卖花大叔手里,感谢他的帮助,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和老先生一起抱着花走了。
卖花大叔半天才反应过来,追上去问花枝:“姑娘,你明天还来吗,来的话我还把花盆赊给你。”
花叶噗嗤乐了,大叔这是尝到甜头了呀!
“我不来了大叔。”她笑着说,“我家一共就这三株花,卖完就没了。”
“啊,没啦?”大叔挠挠头,遗憾地和她告别,“那行,你慢走哈!”走出很远之后,老先生问花枝:“我看你是个诚实守信的姑娘,可你这花明明是在山上挖的,为啥要撒谎呀?”
花枝眨眨眼:“我是怕大家知道了都去挖,我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哈哈,原来你是想吃独食呀!”老先生乐得不行,“你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我和几个老伙计都喜欢养花,以后你遇到好的品种,直接送到我家去,我让他们都来照顾你生意,这样既能避人耳目,还省得你和那些不识货的人讨价还价,怎么样?”
花枝心里乐开了花。
老先生的提议正是她所期待的结果。
“那敢情好!”花枝笑道,“那我以后可就靠坑您老人家发家致富了。”
老先生哈哈大笑,见她说话不卑不亢,风趣俏皮,完全没有乡下姑娘那种羞怯和拘谨,就对她特别好奇,一路都在打听她的情况。
其实花枝对老先生的身份也充满了好奇,但她却一句都没打听,只把老先生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家,一点好奇心都没表现出来。
老先生更加对她刮目相看。
老先生家住在一栋三层楼的家属院里,他家在一楼,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草,离老远就闻到香气扑鼻。
老先生手里抱着花,不方便开门,站在门口大声喊:“魏骋,快来给爷爷开门。”
“噢,来了!”
有脚步声踢踢踏踏响起,门开了,里面探出一张年轻男孩的脸,剑眉星目,青春洋溢,带着权贵人家特有的倨傲和懒散。
男孩子的目光落在花枝身上,微微蹙起眉头:“爷爷,这谁呀?”
“卖花姑娘。”老先生说,“你快帮她抱一盆,瞧她那小细胳膊,抱两盆花走这么远,肯定累坏了。”
男孩子皱皱鼻子,伸手从花枝怀里接了一盆花,一双手又白又修长,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
花枝跟在爷孙后面进了院子,入眼就是一片花海,各种叫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花,开得灿若云霞。
怪不得老先生掏一百块钱买花一点都不心疼,瞧瞧人家这藏花数量,不知道在这上面投资了多少钱呢!
老先生指挥着花枝和孙子把花放好,然后给花枝介绍说:“我们家姓魏,这是我大孙子,叫魏骋,比你大一岁,你叫他哥哥也行,叫名字也行。”
花枝虽然生理年龄小,可她心理年龄大呀,魏骋在她眼里就是个小老弟,哥哥什么的她可叫不出口。
于是她笑吟吟地伸出手:“你好魏骋,我叫花枝。”
魏骋瞟了一眼花枝的手,没和她握,只是疏离地点了下头,说了句“你好”。
花枝讪讪地收回手,才发现自己一手的泥,征得魏老先生的同意,借用他家的水管洗了个手,然后就要告辞。
魏老先生非让她喝杯茶再走,又喊魏骋去书房拿两百块钱给她做订金,让她有了好花就送过来。
花枝当然不会要他的订金。
魏老先生可是个实打实的金大腿,她好不容易碰上了,那就必须得抱紧了。
像她这种和人家严重不对等的身份,能打动对方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诚心!
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她才坚持不肯把花转卖给那个中年男人。
当然,守信重诺也是她一惯的行为准则。
两人说定之后,花枝起身告辞,老先生非要让魏骋骑摩托把她送去城门口。
魏骋老大不乐意,爷爷居然如此看重一个卖花姑娘,还要他亲自去送,这人是有多大的脸呀?
花枝并不想让魏骋送,同时也看出魏骋不乐意送,就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边走边逛很快就到了。”
魏老先生坚决不同意,用命令的语气强迫魏骋去送。
魏骋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执行他老人家的命令。
这个时候,摩托车还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魏骋偏偏又穿着拉风的皮夹克牛仔裤,花枝沾他的光赚足了回头率。
路上,魏骋气鼓鼓地质问花枝:“你到底给我爷爷下了什么迷魂药,他对我妹妹都没这么上心过。”
花枝大声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爷爷心肠好,看我一个乡下孩子太可怜吧!”
一句话成功堵住了魏骋的嘴,他回头看看花枝身上样式陈旧洗到发白的衣服,觉得自己要是再抱怨,就真的太没同情心了。
花枝在后面偷笑,小屁孩,姐姐还治不住你了!
城门楼下,江渔等花枝等得望眼欲穿。
他昨晚打扑克一夜没睡,今天又一口气骑了十八里路,到现在粒米未尽,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眼看着日头渐渐西移,花枝始终不见人影,他开始担心花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心想到城里去找人,又怕花枝回来两人走岔了。
正焦躁不安的时候,一辆牛逼哄哄的大摩托呼啸而来,不偏不倚停在他面前,花枝从后座跳了下来。
骑摩托的是个高高大大细皮嫩肉的小年轻,穿着当前最时髦的夹克衫牛仔裤,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江渔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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