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爵安约他见面的地方还是在上次两人初见的私人会所,苏昔甚至怀疑连房间都是同一个。
不过这一点苏昔不记得,所以不能确认而已。
出门时七点半,到达目的地,晚上八点。
对于初夏时节来说,正是夜幕初降临的时刻,上班族晚高峰已经过去,繁华拥挤的城市偶尔有徐徐晚风吹拂而过,轻柔得难以察觉。
苏昔不用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下车时感觉心情不错。
他刚一进门,一位胸前挂着工作牌的中年男人就迎了过来,一脸低调地问:“是苏昔苏先生吧,贺总在等你。”
地下党接头似的见面方式让苏昔有点不适应。
那人望着苏昔笑了一下,苏昔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第一次干这种约人开房的事情,不熟练之外,还有点新手上路的生涩紧张的感觉。
他自欺欺人一般地做出轻松的神态,随口感叹着可有可无的废话:“贺总来得挺早的啊。”
对方竟然很认真地回答道:“是啊,贺总今天没来之前就让我在门口等您。”
苏昔被对方毕恭毕敬的态度感染了似的,莫名有些拘束,索性不再说话,跟在他身后沿着长廊往深处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人一路上领着苏昔往里走的时候,特意避开人多的地方,并且态度恭敬,好像在接待一位贵客的到来。
苏昔心里只纳闷了一会儿,眼看着快要到房间门口,连忙委婉地开口表示:“我知道路,不如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过去。”
被第三者围观他和炮.友见面的场景,怎么想还是觉得怪不自在的。
“可是贺总吩咐我必须亲自带你过去。”对方显得有些为难。
苏昔一脸笃定地说:“放心,我绝对不会找错房间,一零六九,我记性特别好。”
经理看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很明显的迷惑:“……”
苏昔:“……”
“是这样的,”经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单纯懵懂不谙世事一些,解释道,“贺总只说让我带您去楼上餐厅见面。”
苏昔努力用微笑掩盖自己的尴尬,笑道:“是嘛,餐厅……餐厅挺好的。”
餐厅里人不多,十分安静。
卡座的私密性也很好,苏昔走近后才发现,原来里面除了贺爵安,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领他过来的经理对贺爵安的态度更恭顺了些,道:“贺总,苏先生给您带来了,不打扰你们。”
贺爵安微一颔首,他就转身离开。
苏昔站在入口处,眼神从贺爵安身上飘到贺爵安对面,只见那人胡子花白,面容慈祥,注视着别人的眼神满含包容与慈爱。
慈祥的老人微微笑:“这就是贺总说要等的朋友啊,瞧着真是标志。”
贺爵安不动声色地端详苏昔几眼,仿佛闲聊般地说道:“他叫苏昔,和赵老也算是半个同行,演过几部戏,不过目前为止还没多少人知道。”
苏昔没想到贺爵安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给介绍出去了,用的还是类似于“这就是我家倒霉孩子,没上几天学,零分倒是考了不少”这样的谜之语气。
可怕的是,贺爵安的话他还没办法反驳。
赵老笑眯眯的,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苏昔,问:“看着模样挺好,适合吃这行饭,今年多大了?”
苏昔也笑,乖乖巧巧地回答道:“您好,我今年二十岁。”不小了!这个人真不是我爸!
贺爵安说:“过来,坐下。”
赵老还是笑眯眯望着苏昔,并且应和贺爵安:“就是啊,小苏,快过来坐。”
一唱一和之间,场面看起来很和谐,很正常。
只是苏昔想问的是……我不是约贺爵安来开房间放纵快活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餐厅,而且旁边还有不停对他看来看去好像在研究一个物品一样的第三人?
苏昔站在门口愣神的功夫,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个很令自己惊骇的想法——贺爵安不会是想在没有商量过的前提下趁机引诱他玩三人行吧!??
不可能,做不到,不在接受范围内!
这个念头的刺激性太强,苏昔连转身就走的心都有了。
贺爵安在他付诸实践之前站起身来,将他强行拉过来,摁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来。
苏昔和对面笑眯眯的赵老大眼瞪小眼,越看越觉得那眼神不像是慈爱,而是色迷迷。
这就比较尴尬了。
他不说话,赵老也不说话,只顾着打量他的脸,好像在研究一件艺术品。
贺爵安忽然有些后悔让苏昔出现在对方面前,不得不打破这谜一样的寂静,“今天能在这里偶遇赵老,实在是缘分,赵老不如和我们一起吃顿便饭再走?”
苏昔闻言神色一顿,嗯?“偶遇”?
赵老沉迷于面前这位新发掘的神颜小演员,看也没看贺爵安一眼,便利落地一点头:“好。”
贺爵安:“……”
苏昔瞥了贺爵安一眼,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没来得及隐藏好的不情愿。
赵老并没有感到有一丝不妥,兀自对着苏昔的脸感叹:“这脸是真标志啊,好久没见过这么标志的脸了,上一次见到还是三十年前的习尘,真是一张备受镜头宠爱天生占便宜的脸啊,要不是我已经答应我爱人不再折腾着拍东西,真想再亲自把你调.教成第二个习尘。”
苏昔默默低下头。
不是因为这夸张的赞美感到害羞,而是为自己刚才冒出的那个关于“三人行”的龌龊想法感到羞愧!
人家在思考电影的艺术,他却在想些重口的黄色废料!
“习尘”这个名字,从三十年前到现在,几乎都是和导演赵泉松一起被提及的,两人被成为影坛的“绝代双骄”,创下的辉煌成就至今没人打破,注定要写进教科书,被历史铭记。
苏昔由此也想起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的名字,再次看向赵泉松的时候,两眼放光冒星星,仰慕之情溢于言表,连坐在旁边的贺爵安都有些受不了。
苏昔不以为然,萌新亲眼见到巨佬的心情振奋不已,点头如捣蒜:“嗯!赵老,我特别想接受您的点拨!您现在就和我上课都可以!您就是我心目中的神一样的存在,我看过您和习尘前辈的作品,看了好多遍,每次看都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太幸运了,居然有幸可以欣赏到这样的艺术!”
贺爵安:“???”苏昔你告诉我这一分钟之内你经历了什么,一定要这样浮夸地相互吹捧才开心是吗?你知道我刚才还在心里默默赞叹你很不卑不亢的吗?怎么你这么会吹彩虹屁不能留着对我吹是吗?
于是贺爵安又一次后悔让赵泉松和苏昔见面。
接下来一顿晚饭,贺爵安是在身边两人浮夸的相互吹捧中吃完的。
当了一顿晚餐时间的透明人贺总,这顿晚餐吃得脸都绿了。
贺爵安:“……”食不言,寝不语,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有时候真的希望你们可以学习一下。赵老,你也一样。
结束的时候,苏昔眼神雀跃,脸色微红,心情荡漾。
贺爵安差点要以为这不是晚餐的结束,而是两人床上负距离交流的结束。
赵泉松接了个家里来的电话,终于站起身来,有了要告辞的意思:“小苏啊,你是很不错的,等我回家,好好看过你的作品之后,再有针对性地跟你继续讨论一下这个这个‘体验式表演’的精髓!”
苏昔眼睛一亮,手顺势摸向自己上衣的口袋:“我手机里就有我拍的……”
话没来得及说完,贺爵安死死摁住了他准备拿出口袋的那只手,对赵泉松道:“那今天就多谢赵老指点,我让钱助理送您一程,赵老慢走。”
赵泉松也不多问坐在一起的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代表着什么,乐呵呵地转身离开。
座位间终于只剩下苏昔和贺爵安两人。
贺爵安脸色沉下来,隐约透出些不悦,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苏昔沉浸在小粉丝见过偶像之后的满足和欣喜当中难以自拔,坐在贺爵安身边反复回味。
贺爵安望着他嘴角不时浮现出来的若有若无的笑容,暗示性地轻轻咳嗽一声,开口询问:“今晚心情怎么样?”
苏昔说:“本来不怎么样,但是现在特别好。多亏你让我沾光,不然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和赵泉松坐在一起单独吃饭聊天的机会。”
贺爵安的身影沉下来:“‘单独’?”当他这个大活人是空气?
苏昔连忙改口:“去掉‘单独’。”
贺爵安的余光瞄了苏昔一遍又一遍,苏昔眼睛清清亮亮,整个人因为快乐的情绪而变得鲜亮和灵动,奶白色的皮肤染上浅浅的一层红晕,令他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晚抚摸和亲吻时柔嫩光滑的触感。
贺爵安心猿意马。
贺爵安的渴望在心口难开。
苏昔吃完最后一块牛排上的西兰花,自顾自地擦了擦嘴,转过脸来对贺爵安道:“今晚很开心。”
贺爵安:“嗯。”
苏昔见他没有任何表露关于那啥啥的意思,疑惑起来,难道这位贺总真的只是想一起吃顿饭而已?
……不会吧?
“……那,我也告辞。”
苏昔站起来,不确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往外走。
迈出一步,手腕被人抓住。
贺爵安把一张房卡塞到他手心,表情看起来好像在递一份几十亿的大合同,相当严肃。
苏昔瞧了瞧手里的卡,正要调侃几句活跃一下这怪异的氛围,贺爵安不容置喙地开口:“洗干净,等我。”
苏昔听着这霸道总裁式的台词,捏着嗓子做出羞涩状:“好嘞。”
贺爵安貌似临时遇到工作上的事情,留在卡座里打电话。
苏昔一个人先一步上楼,进一零六九号房间。
勤勤恳恳地把自己捯饬干净,换上睡袍,紧张又激动。
贺爵安是个绝对诱人的男性,苏昔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种下半身的事情,遇上彼此看对眼的,当然有一就有二,一回生,两回熟。
尽管贺爵安什么也没说,但是苏昔总觉得两人之间隐隐达成某种共识。
苏昔趴在床上玩手机,鬼使神差的,就忽然想搜一搜“贺爵安”这个名字。
随手一艘,出来的结果却让他有点忐忑。
贺爵安是个有头有脸体体面面的大佬,这和他想得没错。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一点是,算起来,这个贺爵安,竟然是他签下六年卖身契的经纪公司的最顶头的大boss。
约.炮约到顶头老板的身上,怎么想都有些惊悚。
贺家祖上盛产名杰大儒,是当之无愧的豪门望族。再往后,则是多面开花,政界军界商界文学界科研街教育界等等各行各业,皆有族中子孙后代占得一席之地。发展至今,早已成为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扶山集团如今经贺爵安之手,固然在商业呼风唤雨,立于不败之地,但也不过是贺家的冰山一角。
作为贺家长孙,贺爵安可以有无数种人生选择,无数条人生的后路。
这些都是知情人眼里看来的情况,作为广大吃瓜群众,就更简单了,贺爵安就是不折不扣的天选之子,是比玛丽苏文男主还要像男主的人,家世、外貌、学识、自身能力,这些都是标配。
苏昔看着网上公开的信息,看着看着就酸了。
扶山集团还是苏昔的经纪公司背后真正的大老板,他这是勾搭着最顶头的巨佬开房来了。
感觉不太妙。
最近过得有点憋屈所以约个帅哥一起快活的苏昔,现在不仅没能快活,反而更紧张。
这一炮他反正是不想约了。
谁爱约谁约。
对着那么个天选之子,苏昔感觉自己可以分分钟在进行负距离交流的时候变身柠檬精。
他爬起来正要火速换衣服走人,浴袍褪到腰间的时候,门开了。
贺爵安一声不吭走进来,抬眼就瞧见苏昔光着两条白白嫩嫩的大长腿,上身的卫衣挂在脖子上,下摆还没扯匀。
分不清对方是在脱,还是在穿。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