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罗元厚的润喉丸很快送了过来,但何筝却没见到他人。

    为了能再见到他,何筝想了个办法,脱了衣服在地上打滚。现在春寒料峭,地面冰凉,何筝没多久就打起哆嗦,他忍着不动,一直到撑不住了才爬起来穿衣服上床休息。

    一觉醒来,喉头冒火,何筝躺在床上头昏脑涨,直到脚步声接近,方天灼的俊脸出现。

    何筝现在看到他就觉得自己浑身疼,他漂亮的眼睛氤氲着水汽,脸颊通红,反应迟钝,嗓音哑的仿佛发不出来:“陛下……”

    方天灼撩衣坐下,伸手把他抱起,摸了摸他的额头,凝眉道:“怎么这般严重?”

    何筝委屈:“好难受。”

    “来人,去请太医。”

    罗元厚很快来到,何筝有点儿迫不及待想跟他眼神交流,却很快有宫人将床帐拉上,何筝伸出来的手也被盖上了白纱。

    罗元厚的手隔着白纱放在他的手腕,何筝在里面狂翻白眼,心里巴不得方天灼赶紧滚,给他留点儿跟罗元厚的私人时间。

    “如何?”

    罗元厚放开了他的手,向方天灼道:“禀陛下,公子是受了风寒,容臣开些方子,几日便可痊愈。”

    方天灼点头,何筝忽然开口:“什么方子?是不是好苦的那种药?”

    罗元厚还没回答,何筝就不满道:“我不吃苦药,我看你那润喉丸做的不错,你为我制些风寒丸出来。”

    罗元厚一点就透。何筝原本做这一切就是为了避孕,风寒药方子出来,是轮不到罗元厚去煎药的,他若是在方子里加了避孕类药,很难不引起注意,到时事发,何筝或可保命,但他罗元厚绝对得死。

    但制成丸就不同了,除了他本人之外,除非特别拿去查验,否则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何筝竟然,还在为他着想。

    罗元厚心中越发揪痛,沉声道:“风寒丸需要时间,臣……”

    方天灼淡淡道:“那便先开个不苦口的方子来。”

    “臣遵旨。”罗元厚领命退下,何筝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方天灼重新坐下,道:“筝儿竟还怕苦?”

    何筝一阵心虚,忽然垂下睫毛,颤声道:“原本,是不怕苦的,我自幼就被我……娘亲送到相府,未曾受过半分疼爱,可如今遇到了陛下,竟然怕起苦来了……”他缓缓抬起纤长的睫毛,眼神水光潋滟,泪水摇摇欲坠,小小声畏惧道:“陛下,我是不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方天灼抿唇,大手抹了抹他眼睛里落下来的泪珠儿,道:“好生休息,别想太多。”

    何筝躺下去,手还扯着他的袖子:“陛下,您忙么?”

    “不忙。”

    何筝忍着嫌弃,软软道:“那您多陪陪我。”

    方天灼道:“好。”

    他这边刚刚答应,那边就有人来报:“启禀陛下,丘太师求见。”

    何筝心中一喜,立刻看向他,方天灼道:“他来干什么?”

    “这……太师说有要事相商。”

    方天灼凝眉,何筝心里当然巴不得他赶紧滚滚滚,但联想到原著里何筝越是留他越是留不住的情况,立刻特别不懂事的扯住他的胳膊:“你答应陪我的,不可以去。”

    方天灼看他半晌,忽然一笑,就在何筝以为他会甩开自己的时候,他道:“对,朕一言九鼎,答应陪筝儿的。让南门良去亲自送太师回府,有事明日再议。”

    他看向何筝有些懵逼的脸,弯唇道:“筝儿可还满意?”

    何筝:“……”

    “咳咳咳!”何筝咳的浑身发软,迅速点头道:“满,满意。”

    方天灼略略收起笑意,眸色阴沉不定。

    临睡的时候罗元厚派人送来了不怎么苦口的药,何筝喝了便开始发困,方天灼宽衣上床,何筝迷迷瞪瞪的被他覆住,顿时惊的一激灵:“我,我有病气。”

    “朕百毒不侵。”

    何筝懵了,这家伙一有时间就扯着他滚床单,连续这几天何筝已经觉得自己要干了。

    他躲开方天灼的唇,道:“陛下是不是,想要孩子?”

    方天灼问:“莫非,何相国让筝儿过来,还有其他目的?”

    这话反问的何筝又开始担心自己的脑袋,毕竟原主老子跟弟弟是真的想谋反。

    他自然不能露怯,可自己被当成生育工具,也忍不住真的生气:“我不舒服,我不要!”

    这神情倒是生动真实的很。

    方天灼轻笑着吻了吻他的脸颊,道:“是朕急躁了,筝儿不气,乖。”

    何筝挣扎着从他身下挪出来,背过身子咬手指甲。

    罗元厚啊罗元厚,你再不加把劲儿,你心上人的壳子可就真的要怀别人的骨肉了。

    罗元厚倒是真把这个当回事儿了,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熬夜制成的丸子来为他看诊。

    方天灼已经去上朝,已经起床用膳的何筝见到他就难忍激动:“罗太医。”

    罗元厚眼底带着青色,将丸子送上,道:“公子可还有不适?”

    “有。”何筝立刻道:“你过来诊。”

    罗元厚上前,手搭在他脉上的时候,何筝从他袖口又拿了一盒药丸。罗元厚行事谨慎,风寒丸是风寒丸,避孕药是避孕药,何筝忍住欣喜,道:“听说罗太医在江湖上有神医称号,真是年轻有为啊。”

    “都是谬赞。”

    “我……咳,本公子也是有些向往江湖的,若有时间,定要出去看看。”

    罗元厚手指发抖,眼神跟何筝对上,从他眼睛里读出来了无数讯息,他收回手指,道:“陛下如此疼爱公子,定有求必应。”

    何筝笑道:“我倒是好奇的很,不知日后能不能常去太医院找罗太医聊天?”

    罗元厚忍俊不禁:“公子请便。”

    罗元厚不可能跟他在皇帝寝宫聊天,诊完脉就离开了,何筝屏退左右,立刻先把避孕小丸子吃了,顺便祈祷没吃丸子的这几天可千万别中奖。

    吃罢他就找了个地方把丸子藏了起来,然后开开心心的准备出门儿遛弯。这皇宫虽然大规矩虽然多,但方天灼倒是没限制过他,只是每天跟方天灼睡在一起实在太不安全了,原著里面何筝是怎么搬到披泽殿去的来着?

    前方突然浩浩荡荡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被抬在飘着纱幔的銮轿上,发饰在轻纱之中来回晃荡,何筝见状赶紧站到一边儿。

    他这几天也渐渐明白了宫里的规矩,他虽然被皇上睡了,但并没有被册封,在相府时也没什么官阶封荫,所以那天他应该自称的其实是“草民”。

    他本着不惹事的态度垂着头跟旁人一样跪下来,但这一行人还是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你,抬起头。”

    何筝身边的小宫女怯怯的抬起脑袋,她又道:“不是你,是你。”

    何筝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权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位宫妃的銮轿落了下来,一个宫女突然一脚踢在了何筝肩膀上,怒喝:“贵妃娘娘跟你说话,你聋了吗?”

    何筝被踢得超后倒了一下,立刻仰起头。

    哦,原来,这就是那个洛妃。也是她找茬之后,方天灼才让他搬到披泽殿的。

    何筝打起了精神:“草民拜见贵妃娘娘。”

    洛贵妃眼神带着怒意。

    何筝,这就是何相国那个□□姘头生的孩子吗?竟然这般绝色,难怪陛下将他藏在寝宫,竟为了他连自己父亲都不愿见。

    “你就是何相国送来的男宠,何筝?”

    这件事虽然目前已经在宫内传遍了,但这“男宠”一词,难免带着羞辱的味道。周围的宫人都暗暗为何筝捏一把汗,在后位悬空的情况下,丘太师的女儿可是后宫之首。

    何筝内心没把这两个字当回事儿,但他的沉默却让洛妃十分爽快:“何相国真是忠心耿耿,竟肯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来宫里给陛下享用。”

    双倍羞辱之后,洛妃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掩唇轻笑。

    何筝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沉默。

    洛贵妃冷笑一声:“本宫倒是差点忘了,毕竟是区区□□生的东西,你那个娘,可是火遍了大江南北,入幕之宾不计其数……何筝,你数过吗?”

    三倍羞辱一起蒙头盖下,何筝忍不住道:“原来贵妃娘娘竟然还专门儿跑去勾栏院听□□床角,丘太师还真是教女有方。”

    丘水洛显然没想到他竟然敢回嘴,愣了两秒勃然大怒:“区区小民竟敢顶嘴本宫,来人,给本宫掌嘴!”

    一旁立刻有太监撸着袖子走上来,何筝眼角瞥到,顿时跪不住了。

    方才已经平白无故挨了一脚,他可不想再被扇巴掌。更何况,只有方天灼是捏着他小命的人,他对这原著中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宫妃那么小心翼翼做什么?

    所谓擒贼先擒王,何筝忽然一跃而起,优先一巴掌抽到了洛妃的脸上。

    一片寂静。洛贵妃的人全部老实了。

    何筝手心冒汗,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他这还是第一次打女人,打的还是皇帝的女人,打完差点儿把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踹过何筝的侍女一脸震惊,丘水洛简直是疯了,她捂住脸,一脸不敢置信:“你竟敢对本宫动手?!”

    那侍女也怒:“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丘太师的嫡女,当今圣上的宠妃!”

    “那又怎么样,我还是何相国的庶子,当今圣上的男人呢,他宠妃倒是不少,你问他男人有几个?”

    何筝这会儿简直像是解放天性,张狂叉腰。

    你一个宫妃算的了什么?

    反正罗太医就要带他私奔了,连方天灼都得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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