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晚回去宫殿的时候,连祁已经不在了。
但是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膳食,且全部是热着的。
春景站在桌前对她笑着说道,“小姐,您回来啦,快吃吧,全是您喜欢吃的。”
这样的情景,真是又幸福又有点感动。
大概是因为晚膳太过愉快,白晚晚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早地就起来,让宫女给她梳妆打扮后,一个人朝议事殿走去。
现在天还未完全亮,甚至还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发着晦暗的光,却已经是早朝开始的时候了。
白晚晚打了个哈欠后,继续赶路。
她走到了议事殿门口,被一个之前送她去冷宫的御林军拦下,“白小姐,您不能进去。”
白晚晚原本也没打算进去,她此刻站在这里就能将议事殿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现在还不是该自己出场的时候。
白晚晚轻轻“嗯”了一声,后退两步乖乖地站到了这位御林军小哥的身边。
等了没一会儿,白晚晚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连奕和几个人同时上奏,请求把江吟秋放出来的声音。
白晚晚原本是打算冒着暴露自己会武功的危险,硬闯进去的。但是御林军小哥看见了她衣服上挂的那枚玉牌,竟然放她进去了。
这正是昨天连祁给她去往天牢的通行证,白晚晚今日带过来的本意是想要把它还给连祁的,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在一群御林军的注视下,白晚晚光明正大地走进了议事殿里。
耳边传来连祁威严的声音:“白将军一家为我大胥朝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仅剩下白晚晚这一条血脉。可江吟秋竟存心蓄意谋害,若这般轻易宽恕了她,岂不是令我皇室背负寡情之名?岂不是令白将军一门在天之灵不得安息?岂不是让天下将士寒心?”
“还有,”连祁的声音在威严中更掺杂了怒气,“连奕,江丞相,你们二人此番勾结同党联名上书,是想要威胁朕,逼朕就范?”
连奕和江丞相,以及其他几位大臣连连下跪,大呼“微臣不敢。”
正是在这个时候,白晚晚走了进来。
她顶着文武百官的各色目光,坦然自若地走到了大殿正中央,缓缓跪下,然后仰头看向高居于龙座之上的连祁,开口道,“启奏陛下,奕王妃并非故意推臣女下水,而且臣女现在已经无碍,臣女恳求陛下能宽恕奕王妃这一次,放她出天牢。”
说完,白晚晚低头放在撑地的双手上,长磕不起。
整个大殿内的氛围,都因为白晚晚的突然进来和这一席话而变得格外诡异。
原本被连祁一人slay全场的氛围一下子扭转,他话里维护的人转眼就当众给他一巴掌的这种情形,让文武百官更加地诚惶诚恐,可是视线却又忍不住在连祁和白晚晚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即使头完完全全地抵在双手上,白晚晚也能感觉连祁的视线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时,那种如芒在背之感。
在每个人都刻意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的时候,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感觉像是过了许久,白晚晚听到远远的,从上面传来的声音,“好,朕就如你们所愿,将江吟秋,无罪释放!”
“退朝!”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奏章被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连祁离开大殿之后,连奕连忙走到了白晚晚的身边,伸出双手将她扶了起来,“晚晚,辛苦你了,这一次多亏了你。”
白晚晚看了眼连奕,还有站在他身边的江丞相,以及一众大臣后,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能帮到奕哥哥,我很开心。”
“晚晚……”连奕显然十分感动,伸手就想要将晚晚抱进怀里。
晚晚不着痕迹地躲开,并伸手推了推他,“奕哥哥现在还是先去天牢里,把王妃姐姐接出来再说吧。”
也不知道是因为确定江吟秋可以放出来所以就不心疼了,还是因为之前白晚晚进殿磕头的场面让他太心疼太感动了,连奕竟然在这个时候犹豫了。
而且犹豫过后,他竟然转头对着江丞相,“麻烦丞相去接吟秋了。”然后重新扭过头来,一边想要对晚晚动手动脚,一边动情地说道,“晚晚,委屈你了,我现在想在这里陪着你。”
!
白晚晚服了,白晚晚真的服了。她简直想要一脚往连奕脸上踹。
江丞相冷眼看了连奕一眼,几乎是咬着牙地说了一个“是”,然后带着他的同党走了出去。
“晚晚……”连奕深情地看着她。
在连奕说出下一句恶心人的话之前,太监总管及时出现,以其独特而又具有超强穿透力的嗓音制止了他,“奉皇上口谕,宣白晚晚觐见!”
连奕立刻闭嘴,但他却一直用那欲言又止且十分粘腻的目光注视着白晚晚的远去。
白晚晚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急切地逃开他的视线,跟在了太监总管的身后。
“白小姐,似乎并不十分喜欢奕王?”李总管像是闲聊般地开口道。
白晚晚立刻一级戒备,然后一脸迷茫地装不懂,“李总管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太懂?”
李总管笑了笑之后,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领着白晚晚一路到了她这几天住的宫殿里。
“白小姐请吧,圣上正在里面等您。”李总管停步在殿门口,对着白晚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晚晚对他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这座宫殿今日完全不同于她前几日住在这里的时候,整座大殿内几乎没什么声音,寂静冷清得可怕。
春景和其他的宫人也不知道被他打发到了哪里去,白晚晚走进这座殿以后,没有看到一个人。
直到她走进自己的正殿,看见了站在正中间,背对着他的连祁。
白晚晚抿了抿唇,规正周端地向他行了一个正礼,“臣女参见皇上。”
“以前你从来不愿对朕行礼,更别说下跪。”连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听起来十足嘲讽,“行了,起来吧。”
白晚晚站了起来。
连祁依旧背对着她,“朕只问你一句,今日早朝之事,是不是你与奕王早就策划好的?”
白晚晚轻轻点了点头,但点完头之后才意识到连祁应该看不到,于是开口应道,“是。”
这一个是字就足以说明她的所作所为,至于什么时候见的连奕,和他在哪里策划的等等的这些问题都不需要再回答,因为这些对连祁来说,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
“你的东西春景已经收拾好了,她现在在殿门口等你,”连祁背着手站着,声音平静,“你出宫吧。”
“谢圣上。”
白晚晚拜谢后,转身走到了殿门口,将那块玉牌放在桌子上,“这块玉佩还给您,这段日子承蒙照顾,多谢,还有……”
“对不起!”白晚晚鞠了一躬,“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白晚晚在面对连祁的时候,难得语结,顿了好一会儿,白晚晚苦笑一声,“算了。”
“臣女告退!”说完,转身朝外面走去。
在这段时间里,连祁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
直到白晚晚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耳边,他才慢慢地转过身来。他整个人从阴影中走到光线下,原本俊俏风流的一张脸上,此刻多出了几条紫痕,像是爬虫一样在脸上爬动着,将一张俊脸衬得扭曲又可怖。
他走到桌子前,伸手拿起那枚玉牌,摩挲几许,继续将它系在腰间。
“真傻。”他手抚着玉牌,轻声说道。
也不知说的是谁。
*
白晚晚走到殿门前,果然看到春景背着一个大包袱在那儿等着她。
春景一见到她,就背着那个包袱噗嗤噗嗤地跑了过来,“小姐,您出来了!我们现在回奕王府吧,您不是一直想回去吗?”
明明一开始是连祁的人,但是这个时候却还能这样站在自己的身边。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别有目的,春景都担得上她一句谢谢了。
白晚晚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春景的头,绑她理了理头上翘起来的几丝碎发,笑道,“嗯,走吧!”
说完,白晚晚在春景受宠若惊的眼神,牵起她的手,一起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
在马车行驶前,白晚晚撩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这巍峨辉煌的宫殿。
表面上看起来规矩最为森严的皇宫,实际上却是她来古代这些日子里,最能容忍她,让她自由肆意的地方。
其中的原因是什么,白晚晚不原深想下去。她压下心中的不适感,仰头吸了吸鼻子,撤手松下了车帘。
车帘落下,瞬间覆盖住车窗,占满了她的视线,遮挡住了马车外面的一切。
“驾!”
车夫一鞭子抽打在马上,马发出一阵嘶吼过后,马车随着马一起朝前方奔跑过去。
晃晃荡荡的,和上一次离开冷宫去奕王府的时候一样,颠簸得人十分难受,肚子里翻江倒海得想要大吐特吐。
白晚晚脸色惨白,死命地忍住了。
只是在距离奕王府只有一个路口了的时候,白晚晚却忽然叫住了车夫,“等等,拐向将军府。”
车夫没有多一句嘴,在白晚晚的话落之后,回了一声“是”之后,就改道向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倒是春景,直接就将疑惑和不解写在了脸上。
“小姐,您好好地怎么就又说回将军府了呢?您一个弱女子,将军府又被您那些白眼狼亲戚洗劫一空,败落得不成样子,您又何必过去受苦呢,您……”
“之前皇上不是赐下许多东西吗?够我们重新整饬一下将军府了。我一个弱女子也没关系,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而且我们可以去雇人当侍卫。”白晚晚看着她,笑着安慰道,“春景你怎么这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你想想,我们两人坐拥一整座将军府,有钱花有下人使唤,还不用寄人篱下看人眼色,难道不舒服不畅快吗?”
不知道被白晚晚的哪一句话触动了神经,春景的眼泪都出来了,她一边哭一边应和白晚晚,连连点头,“对,是,小姐说的对,春景什么都听小姐的。”
白晚晚点了点头,嗯,小姐表示很受用。
到了将军府门前后,在车夫的帮忙下,把赏赐和包袱一起帮了进去。
就在白晚晚抱着那些赏赐清点财务的时候,许久不见的系统君突然上线,“宿主,虽然我不想怀疑你做任务的决心,但请容许我质疑一下,你都不住奕王府了,要怎么去完成任务?”
白晚晚:“统,这你就不懂了,我不住在奕王府,又不是以后都不去奕王府了。有时候,适当地拉开一点距离,反而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系统:“好吧,我选择相信你,但如果你欺骗我,浪费了我的信任的话,宿主,我会放弃你,去寻找其他愿意做任务的宿主的。”
白晚晚目光闪了闪,然后很快地掩饰过去,插科打诨地说道:“呜呜呜统你也太无情了,不过就算你这么无情又废物,我还是这么爱你,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移情别恋的啦!”
系统点了点头后,没再说话,遁回了晚晚识海中的一个角落里。
“小姐,小姐,奕王府来人了!”远远地,传来了春景急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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