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奕看着白晚晚,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对不起晚晚,是皇兄下旨将你送进宫疗养的,我不能反抗。”
“那你今天来找贵妃做什么?而且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白晚晚继续问道。
连奕默不吭声。
两人面面相对了好一会儿后,白晚晚望着他,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问道,“你今天来宫里,是不是为了救王妃姐姐?”
连奕猛地低头往白晚晚脸上看,在看见她的神色之后,有些颓唐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嗯。”
白晚晚:“为什么?你要救王妃姐姐宁愿找江贵妃,也不愿找我是为什么?难道在你心中,我连江贵妃的地位都比不上吗?”
连奕继续沉默。
“好,我知道了。”白晚晚说着,十分悲伤而又失望地看了连奕一眼,“那就如你所愿,以后我们都不要见面了,就当作从不曾相识吧。”
说完,白晚晚挥袖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要悲伤地跑开。
“晚晚,你在胡说些什么?”连奕拉住她,颇为头痛地说道,“你在我心中是什么地位,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白晚晚在心里呕了一下,但她还是十分配合地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晚晚,我……”连奕看着白晚晚,有些吞吞吐吐,但最后还是连续地说完了一句话,“对不起,吟秋推你下湖的事,我一定会让她给你一个交待,但是下放天牢这个惩罚还是太过了,她再怎么说也是我的王妃,我必须把她先救出来。”
所以渣男主的爱本质是怜弱就没错了。
白晚晚抬起头,用宛若雨中白莲一般的神情看向连奕,“所以奕哥哥你不相信我会真心实意地救王妃姐姐,你觉得我会对她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对不对?原来我们十几年的相处,到头来我在你心中竟然只留下了这个印象?”
“晚晚,我只是不想你为难。”连奕拉住白晚晚,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为难,我只是想帮你们做点事,”白晚晚还蓄着泪花的眼里十足真诚,“奕哥哥,我一定会帮你把王妃姐姐救出来的!”
连奕感动又愧疚,“晚晚,你真好。”
白晚晚微笑。
*
向连奕充分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并立下了牢不可破的善良形象之后,白晚晚愉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殿中。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冯御医已经等了您许久了!”春景在殿门口迎道。
白晚晚:“冯御医?”
春景回道,“是啊,张神医又去四处游医了,昨日就已经拜别圣上了。只是那时候小姐您在贵妃的殿内,所以就未曾向您辞行。恰好冯御医的孙女病也好了,圣上便派了冯御医过来每日给您诊治。”
白晚晚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小姐您还愣着做什么,快进去呀!”
白晚晚继续僵硬的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冯御医还是那个冯御医,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眼睛微微浑浊却能发出透亮的光。
这,有点难办,不知道冯御医愿不愿意像张百草一样替她隐瞒假怀孕的事实呢?
唉!
白晚晚走进去之后,照例将春景和其他宫女们退下,然后拿着一个盒子走到了冯御医的面前,白晚晚昂首蹙眉,摆足了架势。
“冯御医,”她声音严肃地叫道,“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清楚得很吧?”
“在下惶恐,”冯御医面色不变地回道,“不明白小姐您在说什么。”
白晚晚将手中的盒子慢慢打开,满盒子的珍珠玛瑙宝石露出来,简直要晃瞎人的双眼,“冯御医,只要你喜欢,这些东西全是你的。”
冯御医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凭现在的月俸,尚可供一家温饱,多谢小姐费心了,在下无功不受禄。”
白晚晚头痛,小说电视剧里面,恶毒女配想要收买一个人帮忙做假证都可简单了,怎么到了她这儿这么难啊?这一大箱子的宝石是个人都不会不心动好么?
白晚晚视线偶然扫到旁边的一个方块体,这还是前几天宫里的匠人按她要求做出来的魔方,六面都喷了彩漆,还蛮好看的。
白晚晚随手拿起来,向冯御医递过去,“行吧,你不收也没关系,但今日这事你当作没发生过。这个小玩意儿挺有趣的,就送给你孙女当作小礼物,姑且算是我的赔礼吧,希望冯御医不要计较我今日的唐突。”
谁知说完这句话之后,冯御医却突然脸色大变,他双手颤抖地接过了白晚晚递过来的魔方,并颤抖着声音,闭着眼说道:“小姐想要在下做什么,请吩咐吧。”
白晚晚:???
“以后每次向皇上禀告我的状况时,你只需要按照正常孕妇的情况说就是了,”白晚晚说道,“至于每日例行的查脉,就不用做了,懂?”
冯御医睁开眼睛,脸上露出几许挣扎的神色,但最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是。”
白晚晚高兴地把那一箱子珠宝再一次递了过去,“既然同意了,那这些就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
“是。”
最后,冯御医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白晚晚回想了一番刚才和冯御医谈判的经过,冯御医突然改变了态度的时候好像是她把魔方递过去的时候?
!
冯御医不会是以为她要拿他的孙女来威胁他吧,简直要夭寿啊!老天鹅作证,她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把魔方给他孙女玩的那一句话也没有任何言外之意啊!
不过,她都得了便宜了,总不能还卖乖说自己被误会了,等下次冯御医来的时候再和他说清楚吧,害!
冯御医出去没多久,连祁就再一次驾临了。
想到之前和连奕偷偷进行的见面与对话,白晚晚不由有些心虚,难得真诚地向连祁行了个礼,“臣女参见皇上。”
“行了,免礼吧。”连祁走近,“你最近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啊,”白晚晚微笑,“冯御医说我胎象很正常,我自己也没有什么不适。”
连祁,“那,最近御膳房做的吃食可合你胃口?”
“合胃口啊,”白晚晚连连点头,“很好吃。”
连祁点了点头,忽然那双桃花眼往白晚晚身上一扫,顿在她脸上停下,“你今日怎么这般乖觉?有事求朕?”
白晚晚本来没什么其他想法的,但既然连祁都开这个口,她当然就要顺杆往上爬了,“嗯嗯,是的,我真的有事求你。”
连祁在白晚晚前面坐下,“你就是这样求朕的?”
白晚晚向他看过去,微微皱了皱眉,“你不同意就算了。”
连祁挑了挑眉,“朕有说不同意?”
白晚晚,“那你是什么意思?”
“求人要有态度,”炼器说道,“你有事求朕,最起码要哄朕开心一下?”
白晚晚小步小步地挪过去,“那你要我怎么样你才开心?”
“这就要你自己想了,”连祁身体后倾,仰靠在长椅上,好不惬意。
白晚晚想了想,绕到躺椅背后,在连祁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怎么样,舒不舒服?”
连祁闭着眼请,满足地叹了口气,“还可以,继续。”
白晚晚咬牙继续。
白晚晚给他捏了好一会儿的肩,总算是伺候得他舒服了。
连祁坐直身体,看着白晚晚,“说吧,你又有什么事要求朕的?”
“那个,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了?”白晚晚还特意在连祁面前转了几圈,以示自己真的安好无事了后才接着说道,“不如就把江吟秋从天牢里放出来怎么样?”
连祁一口回绝,“不行。”
“喂,你都说了答应我的请求的?”白晚晚皱起小脸,“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别人都说圣上的话一言九鼎,怎么到了你这儿就不算啦?”
“你换一个。”连祁揉了揉眉心,说道。
白晚晚:“那我要出宫,去奕王府。”
“不行!”连祁这一次比刚才回绝得更为干脆,整个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白晚晚有些生气,“你刚才直说不会同意就是了!何必非要这样把我戏弄一番?”
连祁盯着白晚晚的脸,“你以为朕方才的举动是为了戏弄你?”
“难道不是?”白晚晚毫不畏惧地反问。
连祁看着白晚晚的时候,脸上明明已经浮现了浅浅的怒意,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硬生生地压了下去,长呼一口气后耐心地解释道:“如你所说,朕金口玉言,既已开口把江吟秋打入天牢,就不能轻言。更何况她都把你推下湖了,你怎么还为她求情?之前黑十五好像说你在王府的时候与她貌似不对付?”
白晚晚有些心虚,但面上却更加不示弱,“那我也只是与她不对付,没想要她的命啊?”
“你倒是善良,”连祁冷哼一声,“可她推你下湖难道不是成心想要了你的命?”
白晚晚无话可驳,遂转移话题,“那,那我们先不说这个,就当你有理由不同意好了。那我回奕王府呢,你为什么不同意?”
连祁方才压下的薄怒又隐隐地冒出头来,“什么叫做回?你还真把奕王府当作你家了。白晚晚,朕劝你认清楚,朕之前同意你小住在奕王府,只是怕你在孕期心有郁结对身体不利。以后,你的家只能是将军府和这座皇宫!”
“你神经病啊!”白晚晚气得撇过头去,“我家才不可能是这里!”
也不知道怎么了,白晚晚这个时候竟然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气得十分狠,拿起殿内的东西就往地上砸。
当一个花瓶整个地碎在地上,发出一长串清脆的响声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短暂地凝滞了一下。
这片刻的气氛凝滞过后,是两个人长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连祁率先后退一步,“你换一个其他的要求,朕都允你。”
白晚晚也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不情不愿地换了个条件,“那你让我去天牢看一看江吟秋。”
连祁看了白晚晚一眼,点了点头,并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了白晚晚,道,“拿着它进去”。
“你不准派任何人跟着我监视我!”白晚晚接过玉佩后,立刻补充道。
连祁点头,有些嘲讽,“你以为你值得朕花这么大心思?”
白晚晚冷哼一声。
达成了一致之后,白晚晚就开始赶连奕离开。
“皇上日理万机,就不要在我这里花心思了,”白晚晚指着殿门口,“您还是快回去费心思处理正事吧!”
“白晚晚,你对朕还真是用完就丢啊。”连祁这么说着,却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意思,“朕就偏不如你意,今晚朕要在这里用膳。”
白晚晚实在没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
走到桌子前,随手就拿起两块糕点往嘴里塞,“你爱留不留!”
说完,白晚晚拿着那块玉佩,气鼓鼓地往外走。
“白晚晚,你去哪?”连祁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叫住她。
白晚晚回过头,拿着那块玉佩在他眼前晃,“我实在是没胃口用晚膳,就先去天牢看了。皇上您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可千万别跟上来,也千万别派任何人跟在我身后!”
说完,白晚晚在连祁怒气冲冲的脸色下,心情愉快地走出了殿门。
白晚晚拿着那块玉佩,在狱卒恭敬的态度下被迎进了天牢,然后领着她一路到了江吟秋的牢房前。
因为有一排狱卒的陪同,白晚晚在走进天牢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多恐惧的情绪,只是觉得天牢里面的环境有些阴森,以及时不时传来的尖叫声有些刺耳。
等到她站在江吟秋的牢房前,狱卒们如她所言全部退下之后,白晚晚便忽然感觉到一阵恐惧,那种阴森的氛围像是一下子被放大了几十倍,变得尤为可怖。
天牢果然还是天牢。
白晚晚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看向了江吟秋。
她身上还穿着上次在未湖的那套衣裳,因为精心准备过,所以一身的装扮都十分华丽。只是在天牢这几天没有换洗过,沾上了不少灰尘。她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披下来,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显得灰扑扑又脏兮兮的。
白晚晚此时心情有些复杂,大概是那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慨。
不过她和女主之间发展到现在,谁对谁错也分不清了。
白晚晚抛下心里杂七杂八的情绪,对着她开口:“你想出来吗?我明天就能让你出来。”
“你是来炫耀的是吗?”江吟秋缩在墙角,满怀恨意地盯着白晚晚看。忽然,她冷笑一声,“那一晚上你没死算你命大,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推你下湖,甚至会用更大的力气。所以你别再来我面前装好心恶心我了!”
“那好,今天我也和你说开来,”白晚晚蹲下来与她平视,“我明天会救你出来。等你出来以后,我还是会使计破坏你和连奕之间的关系。江吟秋,既然说开了,那我以后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白晚晚顿了顿,“如果你真的想让你肚子里的孩子顺利地生下来,就别再瞎折腾自己了,决定好当母亲就要负起责任了。不然下一次,你还有什么意外的话,可不会再有张神医来替你挽回了。”
江吟秋的视线忽然一变,她震惊而又疑惑地看向白晚晚,然后低下头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白晚晚紧了紧身上披的衣服,最后看了江吟秋一眼,“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嘶,天牢里面还是太吓人了,就算是陪着连祁那个猪猡皇帝,也比在这里更自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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