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宫殿中静悄悄一片,床榻旁边的桌案上摆放着精致的灯台,上面圆润的夜明珠静静的散发着光芒。
奢华的床榻上,缩成一团的小孩儿睡的不甚安稳,白皙的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口中无意识低喃出声。
在一旁打坐的叶归鸿睁开眼睛,看小孩儿似乎十分难受便伸手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这才过了一天,就又压制不住了吗?
小家伙睫毛轻颤,抓着手边的衣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认出眼前人是谁后眸光有些黯淡,“师公,阿爹什么时候回来?”
叶归鸿拿了一张帕子将小家伙额头的冷汗细细擦掉,感受随着小孩儿醒来而变得安分的气息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在流缘清醒的时候,不管是灵气还是魔气都不会轻举妄动,这倒是件好事儿。
沧黎剑尊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拿出了一截泛着绿意的梧桐枝,流缘眨了眨眼睛,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这截树枝上面。
小家伙伸手将梧桐枝拿在手中,戳了几下后和往常一样想要用灵气催生,可是这次和之前不一样,灵气的确消失了,但是梧桐枝却没有长大。
小孩儿睁大了眼睛,又试了一次后兴奋的抬起头来,“不见了!”
说着,还将手中的梧桐枝往上举了举,生怕他们家师公看不到刚才的奇怪景象。
叶归鸿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流缘很聪明。”
小孩儿眼睛一亮,继续用体内使不完的灵力戳梧桐枝。
夜色正浓,叶归鸿看了看外面清幽的月色,也没有继续打坐的意思了。
流缘这几天睡的多,这会儿精神了也是正常,既然清醒能压制他体内两种能量的斗争,那么还是醒着为好。
这枝梧桐是柳卿晏离开时特意留给他的,从那人本体上取下来的梧桐枝,对清心静气有着奇效,除此之外,还能将多余的灵气收为己用,对如今的流缘来说,的确是个好东西。
叶归鸿看着被小家伙攥在手里的梧桐枝,许久才终于将视线收回来,自卿晏走后,这是他第一次将这东西拿出来。
流缘一个人玩的开心,转头看到叶归鸿垂眸坐在那里,想了一下便拿梧桐枝往前戳了戳,“师公,你不开心吗?”
叶归鸿垂下眼眸,正对上小孩儿清澈的血色双眸,不过,有些事情注定只能他自己承受,“师公没有不开心。”
“师公骗人,明明有不开心。”流缘较真的反驳了一句,握紧了胖乎乎的小拳头小声说道,“阿爹在家的时候就经常会这样,一动不动什么也不说,流缘又不傻,当然能感觉到不开心......”
“你爹在浮玉山经常会这样吗?”叶归鸿将小孩儿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拂过额角剑状纹痕,声音中带了些干涩。
星辰承受了太多本不该他承受的责任,还好,现在事情都过去了。
流缘不明白其中深意,只是认真的点头,“对呀,流缘还没有化形的时候,阿爹经常带着流缘一起看雪,我们家里的雪可好看了,山里还有兔子哦~”
叶归鸿笑了笑,唇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他知道在流缘化形之前,他那徒弟是绝对想不到本命剑会这么快生出神智的。
睁开眼睛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娃娃,还是一个喊自己叫爹的娃娃,他实在好奇大徒弟当时是什么反应。
人界的某处角落,空中撕开的裂缝落下一个小团子,随后那道裂缝便消失不见了。
一身狼狈的红色幼鸟扑腾着站了起来,歪着脑袋愣了一会儿,漆黑的豆豆眼满是茫然。
忽然,幼鸟扇了扇翅膀,晃了晃脑袋盯着一个方向不动弹了,他闻到了梧桐的味道。
此时此刻,魔都王城,慕闻弦没有掩饰周身气势,怒极之下整栋酒楼的魔族都被压的直不起身。
谢不归揉了揉脸,强忍住骂人的冲动站起身来,“抱歉,我方才是胡说,不用放在心上,告辞。”
他怎么也没想到,流缘竟然能和这家伙扯上关系,但凡换一个人都没这么憋屈,他这是什么运气?!
其他魔族他们可以绑回人界,可他慕闻弦是魔尊,除非他们想再次开战,不然就不能对这人来硬的。
这都什么事儿!
你慕闻弦在成为魔尊之前好歹是个纵横一方实力强大的魔族,竟然连心头血都能被人拿走,你要那一身修为有什么用?原地自爆得了!
谢不归脸色不好,慕闻弦同样怒气冲天,他将段永禄挫骨扬灰,就是因为修为不够的时候被那老东西强行剜出心头血,如果不是他运气好,只怕当时就殒命了。
没想到那老东西没有用他的心头血修炼,反而在攻打人界的时候阴了叶星辰一把,早知如此,他当年就不该让那老东西死的那么容易。
坑了叶星辰也就算了,左右他们也没什么接触,现在可好,他的心头血和那家伙的本命剑造出了一个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叶星辰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的名声还要不要?
魔尊陛下深吸了一口气,想也不想直接将要离开的谢不归拦下来,“我崽儿现在怎么样了?”
别说什么刚才都是瞎说,他一个字都不信。
既然是他的血脉,没道理不能跟在他身边,他慕闻弦堂堂魔界至尊,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要不回来,他这个魔尊也别做了。
谢不归面无表情坐了回去,一言不发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什么你崽儿,那是我家崽儿!
魔族重欲,对血脉不像妖族人族那般重视,流缘只是借他的心头血化形,这人怎么就不要脸的直接给自己安个父亲的身份了?
能在魔都王城开起来的酒楼背后自然有人,他们上面这么大动静,下面早就有人上来查看了,然而,在看到那袭张扬的红衣之后,他们又屏住了呼吸退了下去。
夭寿了,竟然是魔尊陛下!
陛下向来不喜欢出魔宫,今日怎么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魔尊陛下,王城境内不准批私斗,但是如果陛下发怒,谁又能挡得住他?
上来查看的人腿软的回到大堂,将魔尊到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主人然后将客人安抚完请出去。
魔尊陛下的事情,他们怎么有那个胆子轻易插手?
额头上长着一只角的红发魔族坐在空旷的大堂里,皱紧了眉头陷入沉思。
翎霄,魔界两位护法之一,地位仅在魔尊之下的魔族,也是极少能在魔尊面前说得上话的魔界掌权者。
若是寻常,陛下要来也会和他说一声,今天却是不寻常。
不过,陛下对面那人也是一袭红衣......
最近也没听说魔界出了这么个人物,能在陛下的气势下面不改色,修为必然不俗,也不会是无名之辈......
想到方才手下描述的那张和魔尊不相上下的脸,翎霄揉了揉额头,大概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人族,炼器宗,谢不归。
这人虽然极少踏足魔界,在这里的名声却不小,原因无他,这人在第一次来魔界时被认成了魔尊,而魔尊去人界的时候,被当成了他。
因为这件事情,这俩人明面上依旧没什么交集,实际上却都记在了心里。
连小心眼都小心眼的如出一辙。
手指在桌子上敲着,红发魔族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这酒楼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正在他思索着谢不归为什么会来魔界时,门外忽然又进来一个人,翎霄坐正了身子看着一身玄衣的人类修士沉声道,“抱歉,这里今天不待客。”
浮玉剑尊,叶星辰。
魔界出口当年残留下来的剑气依旧清晰可见,即便这人没有拿剑,感受过那些剑意的人也能立刻将他认出来。
一个谢不归,一个叶星辰,这是要重新开战?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红发魔族,叶星辰神色不变,“我找魔尊。”
翎霄没有动,依旧挡在他的身前,楼上僵持的两人察觉到他的到来,紧跟着就都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谢不归走到叶星辰身旁松了一口气,如果慕闻弦真的对他出手,他也逃走一条路。
实力的差距在这儿摆着,魔尊的不要命三界闻名,他没有这个自信能挡下这人的攻击。
他们的身份在这儿放着,一旦动手便会打破如今三界的局势,慕闻弦也不会自找麻烦。
他既然敢来魔界,自然能保证自己性命无虞,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一来到就见了正主。
整座酒楼的客人都被翎霄清走了,这里也没有外人,慕闻弦眯了眯眼睛,看向叶星辰的目光带了几分冷意,“那个孩子,本尊来养。”
他对子嗣没有什么执着,纵观三界,能入他眼的女子寥寥无几,与其与一个不知道报了什么心思的女子孕育子嗣,他宁愿一个人待在魔宫。
还没他长的好看,哪儿来的脸要和他生孩子?
不过,既然有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也不会就这么让孩子流落在外。
叶星辰一怔,目光一凝直接看向谢不归。
“流缘身上魔族血脉的来源,是魔尊。”谢不归咬牙切齿的开口,现在这种情况,他拦还是不拦?
拦下?流缘怎么办?
不拦?等着这人和他们抢孩子?
谢不归心里憋屈的厉害,索性直接将问题丢给叶星辰,自己坐在旁边喝闷酒去了。
皱着眉头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个人,翎霄犹豫的反问道,“孩子?陛下.....和浮玉剑尊的?”
话音未落,大堂中的桌椅便全部被暴走的魔气掀翻。
慕闻弦怒极,他就知道会有人这么想,要真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养在叶星辰身边,他的脸岂不是要丢遍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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