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九原本想着，为了改命暂时不去计较薪酬，大不了就忍几个月，暂时找个兼职做做。等到运势变好了，也不怕没有财运。可见周朋笑得一脸心虚，忽然心念一转，猛地想到了什么：“老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是不是真的？”
周朋道：“你不看看移民申请吗？我这几天整理既有移民档案，看档案看得我眼都花了，实在不想再看申请表。”
顾小九脸色一沉：“是真的咯？那如果对方一拖拖几个月，折换成人间的时间就是上百年？也就意味着，我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拿到工资了？”
周朋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拍着胸脯保证：“钱的问题你不用愁，我去催。保证你有生之年……啊不，十年之内能拿到薪水！”
顾小九呵呵地干笑一声：“那我近几年怎么办？我总不能像你们一样，靠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裹腹？”
哪知周朋却是一拍大腿，道：“对呀！你也可以吸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小九呀，还是你脑子灵光。不愧是我精心挑选的助理。”
顾小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大佬，您好歹也是神仙，别整得跟个神棍似的。”
周朋无视她的白眼，耐心地道：“虽然现在天地间灵力枯竭，已经不适合修炼，但这是相比于上古之时，灵力充裕的时代。虽然想修炼到飞升的阶段是不太可能的，但延年益寿、永葆青春并不难。如果你表现得好，回头我再给你挂个地仙的仙籍，助你跳出轮回。要知道，多少人天天吃斋念佛，积善积福，来世还不一定能投个人胎呢。”
顾小九听他说得神神叨叨的，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会相信。但现在她知道周朋并不是在忽悠人。
别说入仙籍、脱轮回了，就光延年益寿、永葆青春这两样，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更何况顾小九还是这么个倒霉体质。仔细算来，别说暂时拿不到工资了，就算是倒贴钱都是合算的！
顾小九也不再矫情，嫣然一笑：“你早说嘛。早说有这么多好处，我这几天也不费劲吧啦地找工作了。什么时候开始上班，你说！”
周朋自下界以来就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能招到助手哪肯轻易放过，当天就让顾小九开始上班。
因为对业务还不熟，周朋就搬了堆既有移民的档案资料给顾小九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顾小九只觉得心惊不已。
厚厚的一摞资料，记载了三百多位移民的详细信息。
“不是说，成仙不易吗？怎么光下界的就有这么多？”
“成仙是不容易，可一旦成了仙就不老不死。旧的不死，新的又不断地飞升上来，数量怎么少得了？也得亏是末法时代，这数千年来没有新的神仙诞生，要不然天上估计都不够住了。”
也是因为先前不管，下界的神仙才多。自从天界移民局成立后，后面再想下界，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不管你是下来公干的，还是临时跑来渡个假，又或者是嫌天上呆腻了，想在红尘里厮混个几十年的，都需要提前打申请。以周朋的工作效率，通过率有时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用周朋的话来说，以前的移民已经够多的，那一大堆乱摊子都没收拾完，再随便放移民下来，不摆明着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吗？
整整一天，顾小九看资料看得眼花缭乱。中饭都是随便买了个面包凑合——没办法，薪水也不知哪年发得下来，自己的积蓄不多，没学会吸天地灵气前，还得省着点钱用。
下午五点一到，周朋就让顾小九下班了。
临出门前，顾小九忽然想起门禁的事，对周朋说：“对了，咱们这写字楼管得严，你记得给我弄张门禁卡。我总不能天天找前台小姐要临时卡刷。”
周朋埋首在一堆资料里，头也不抬地回了句：“刷什么卡？出门左拐、左拐再左拐走到底就是汽车出口，你直接从那走不就完了？反正就一层，用不着坐电梯。年轻人多走走路对身体好。”
顾小九一阵无语，堂堂天界驻人间办事机构，窝地下室不说，连坐电梯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咱们公司没钱，干嘛非要租这么好的地段？同样的价格，换到郊区至少能租间像样的办公室。”
周朋严肃地道：“郊区能跟这里比？金龙大厦光听名字就气派得很，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个满意的地方。多符合我们天界的光辉形象。”
顾小九呵呵地干笑了一句，心说：天界什么形象？天界的形象就是这地下室？
虽然相处得不久，但顾小九也知道这周朋大部分时候都随和的很，可在某些时候却固执的要命。比如他自以为是的维持天界形象的时候。
挥手再见后，顾小九左拐、左拐再左拐，走到底顺着汽车通道钻出了地下一层，轻吁了口气。
顺手摸出手机看了看，只见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心里不禁暗骂一声：这狗屁的地下室，居然连信号都没有！
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一连打了七八次。顾小九心中奇怪，便回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那边一个清润的男声传来：“顾小九你电话怎么总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是方君同。
本来他们之间长年不联系，也没有彼此电话。不过因为上午面试，方君同从简历上拿到了她的电话。
想到之前周朋给她看到的那一幕结婚的场景，顾小九心里多少有点别扭。和方君同说起话来也是格外地生疏而礼貌：
“很抱歉，我手机信号不太好，没接到你的电话。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别的，只是上午那事我没能帮到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正好我朋友所在的公司也在招策划，待遇比我们公司还好，要不我帮你介绍过去？”
“不用了，我已经找好工作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帮我。”顾小九心中一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自己捧着方君同遗像的一幕场景，竟微微有些心酸。
“啊，你已经有工作了，这么快？”电话那头的声音隐隐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语调一变：“那要恭喜你了。难得老同学重聚，要不抽空一起吃个饭吧？”
竟然主动约她吃饭，难道真的是对她有好感？
按周朋的说法，顾小九的倒霉体质很快就会慢慢改变，以后结婚也不会影响亲近的人。可顾小九依然还是有些顾虑，想了想，便道：“行啊，等我发了工资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的帮忙。”
对方爽快地应下了，只是顾小九知道，自己发工资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因为暂时领不到工资，顾小九只好再去寻个兼职做。当天晚上，她就在离金龙大厦不远的一处炸鸡店做服务员。工资按小时算，一周一结。虽然不多，但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这一忙就到了半夜12点，炸鸡店打烊，顾小九才下班。就在这时，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响。
拿出来一看，是天界移民局的app发来的消息：
［小九，速来东山殡仪馆，有紧急任务！］
说起这个app，目前来看，最大的好处就是联络方便，无论手机有无信号，通过这个app都能发出消息，不受空间、时间的限制。最为重要的是不需要流量，不占用话费。周朋在介绍这个app时，特意强调：“无论大小事务都用app联系，话费挺贵的，能省就省点。”
顾小九通过app回了条消息：
［我现在在金龙大厦附近，东效殡仪馆离这里有二十多里路，这个点又没有公交车，我怎么去？］
市中心出租车倒是有不少，但来回一趟花费不菲，顾小九有点舍不得。
周朋很快回了消息：
［你还在金龙大厦附近啊？那正好，你到车库口等我，我开车载你去。］
顾小九一看这条消息，顿觉欣慰：好歹还有车，总算不显得那么寒酸了。
哪知，当她看到周朋的车时，连那一丝欣慰都消失无踪：那确实是车，两个轮子的电动车。
顾小九一阵凌乱，“老大，您好歹也是有神位的人，至于这么寒酸吗？你哪怕弄辆二手的奇瑞也好啊。”
接着就听到周鹏无比幽怨的一声叹息：“现在天界限制的太死了，不允许用法术点石成金，怕引起人间界的货币膨胀。如果是我自己还好些，直接能飞过去，但是你又不通法术，不骑这玩意怎么去东效？打车也怪贵的。”
跟了这么个领导，顾小九也觉得心酸不已。想着还是因为自己的拖累，才害得大神也只能骑这小电驴，顾小九遂也不多挑剔，上了后座。
伴着“呜”的一声响，这一神一人沿着大路，不紧不慢地往东山殡仪馆而去。
路上，通过周朋的介绍，顾小九大概明白这次夜行的原因。
殡仪馆不用多作介绍大家都懂，所有人最后都要到那里走一遭。按流程，人死之后，尸体送到殡仪馆，然后入殓、举行告别仪式，再火化。
但最近一段时间，接连二十五具尸体，在入殓时一切正常，可到了告别仪式上，身体里的骨头不见了。表面上完好无损，唯独骨头不见了。
少了骨头的支撑，尸体就是软嗒嗒的一堆肉，完全没了正形。亲属自然不干，认为是殡仪馆的问题，还报警立了案。
法医过来一查，顿时也是惊的不轻，完全无法解释这样的现象。面对这样的事情，警察们首要做的就是封锁消息，避免给人民群众造成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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