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真实又应景地沉了下去。
手机铃声显得格外突兀,夸张,以后甚至超过闹钟对陆某人大脑的威胁。
江行宁不急不躁摸出手机,扫了眼号码,然后扔到桌上,咣当一声撞上盛糖果的盒子。
一句话没说,眉眼却是别有深意。
“谁打给你的?”对面的顾深远一瞥,看到备注后,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陆与,“你搞什么,行宁不是在这里吗,你打电话给他干嘛?”
陆与痴痴愣愣呆呆怔怔好一会儿,手无意识地把通话掐断,好好一个大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跟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杵那儿,俊脸就差写满“哥我错了我没别的意思都怪嫂子太漂亮”。
而罪魁祸首苏轻焰舔了舔上唇,舌尖是果糖留下的甜腻,嘴生得小,吃个糖果慢得像只细嚼慢咽的小猫咪,慵懒可人。
看起来多么纯良无害的姑娘家啊。
坏起来,让自认为会耍小聪明的陆与没任何的防备。
整得他还挺惨。
陆与其实没别的意思,纯属是想多认识几个妹子,排解排解寂寞。
虽然江行宁没发话,也没有责备的意思,但陆与知道,完了。
没撩到小美人,自个儿像只落败老狼似的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跑,安定坐在座位上,时不时用眼偷偷瞥着江行宁。
江行宁心平气和:“我帮你叫个眼科医生?”
“哥别……”陆与险些嘤嘤嘤嚎出来,“我不知道那姑娘是你带来的。”
“没事。”
“真的?”
江行宁嗯了声。
“那成。”陆与彩虹屁嗖嗖嗖地放,“主要是嫂子太漂亮,小天仙似的,那张脸太容易让人犯错。”
小天仙……得了吧。
小魔仙还差不多,还是最坏的那种。
这谁顶得住啊。
听见门口有服务生的迎接恭候声,江行宁起身,走之前拍了拍陆与的肩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一共拍了三下。
拍得陆与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顾深远饶有兴致瞄着:“老江都说不怪你了,怎么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怪我……好吧,我信了。”陆与揉了揉自己酸痛麻木的肩膀,懵懵地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江行宁。
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下的力。
手指每一寸,钢铁磐石一般,无形之中,拍得人措手不及,叫苦不迭。
拍三下就让他服服帖帖,这还是说“我不怪你”的情况下,要是怪罪的话,他的肋骨岂不是要被拍断了。
阴险,小气。
半小时后。
姗姗来迟的人终于来了。
虽然是娱乐局,但如此不注重时间,怕是真的把自己当一尊大佛。
也确实是大佛。
门口,只见一个习惯于着黑衣,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叵测难懂的男人,长相和身材无疑是出类拔萃的,但是和江行宁站一块儿,总少了点味道。
好在,身边有人衬托。
“江总,不好意思,我和夜少路上堵车,来晚了。”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带口音的煤老板。
煤老板糙汉子一个,大概四十来岁,长相是扔人群里找不出来的老大叔,身上粗金粗项链,握着沾满灰尘的大奔钥匙。
又土又豪的暴发户老板,将另外两人气质衬得更加非凡。
“我知道。”江行宁语调平稳,“今天确实堵车。”
不说还好,一说,把人弄得心虚不已。
这个时候非上下班时间,堵车纯属借口,完全是想找机会摆摆架子罢了。
江行宁看起来没计较,却把人拆穿得彻底,止住煤老板的讪笑。
“江先生不计较就行。”夜阳态度虽是恭着,语气却没几分敬意,“迟到就是迟到,我自罚三杯。”
穿过典雅的檀木帷幕,脚步踩过绒地毯上的祥云图腾,他们进入主棋牌室后,一眼便能看见坐在长沙发上,盘腿而坐的苏轻焰。
夜阳的目光,顿住。
她随意地搭在沙发沿边的脚丫子很白,悠闲地晃来晃去,闲情雅致,和原先沦落街头的穷野丫头完全不同。
他知道这几个月来她的生活比流浪猫还惨,拒绝好心人的食物赞助,拒绝别人的关怀,拒绝所有——因为她被骗过一次,狠狠的欺骗后,所有的安全感顿然消失。
流浪猫同样没有安全感。
就算把它捡回去,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和它建立友好关系,给它食物和暖窝,水和玩具,它仍需要一段时间才慢慢接受新主人。
此时的苏轻焰,如同一只刚被人带回家的流浪猫,唯一不同的是,在短时间内外界放松警惕,怡然躺在窝中,允许旁人抚摸柔软的肚子。
这不应该。
“夜少。”清淡的男声响起,“你在发呆吗?”
江行宁的嗓音,打断夜阳飘出十里之外的思绪。
夜阳唇角似抿非抿,弧度极浅,“我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熟人。”
有些话放在明面上说,没那个意思,也让人听出其他意味,“熟人”二字,把两个人都嘲弄一遍。
“是吗?”江行宁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戏谑,“要不过去打声招呼?”
“算了,也不是很熟。”
夜阳不急着接战,在软座上坐下,先自罚三杯。
去打招呼的话,难免会做介绍。主动权在别人手中,谁知道江行宁会如何介绍。
他说苏轻焰是他祖宗,他们也要跟着叫祖宗?
夜阳不可能给搬石头放自己脚下绊。
但是,蠢队友会搬。
夜阳身边的煤老板,自从进包厢后,色眯眯的视线把全场的女性扫了个遍,入眼的便是沙发上的那两个。
他没有轻举妄动。
在这方面,他还是很小心翼翼的,要是撩了个有家室有背景的,他可没好果子吃。
如果只是普通妹子的话,也许可以撩一撩。男人喝酒打牌,哪能少得了异性的陪伴。
气氛还没调节完全,煤老板便自认为风趣地打开话题:“那边两个美女是谁?长得可真漂亮。”
“左边我妻子。”顾深远目光凌厉,把煤老板眼里的色意瞪得缩回去。
“那另一个呢……”煤老板又忐忑问。
“另一个是老江……”不知从哪里挖来的嫩草。
顾深远回答还没说完,江行宁平静地接:“是我未婚妻。”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