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的人第二日才发现贾效额头受了伤。
青鸾过来跟尤氏说贾效去不了了,请奶奶与大家自行前去,尤氏一问才知道昨日贾效砸到额头的事,急忙就去了宝光苑,正值白芍给贾效上药,尤氏看着那额上肿起一个青紫还有一道血丝的大包,心里后怕不已,追问之下才知道是信徒朝财神像扔元宝,砸到了一旁的贾效,唏嘘之余,也不好再勉强她,只说让她好好在府中修养。
众人从尤氏那儿听说这事后,都觉得稀奇,刘姨娘更是说,“咱们大姑娘这回遭的这罪可是替财神爷受的,财神爷怎么也要好好保佑咱们家才是。”
贾蓉因为马上就要岁考了,是故没再参加今日的活动,是以贾蔷回来后带着惜春一起来探望贾效,刚进门就看见他兄长坐在一旁同头上缠了一圈的贾效闲聊。
“这么快便回来了?看来今年倒是人少。”贾效招呼着他们坐下,又让人倒茶。
“人也是有的,不过咱们去的早,且今日不比前两日,是故回来得便早些。姑奶奶可好些了?”
贾效一动就觉得脑子晃得厉害,也不敢点头,“上了药便舒服多了,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伤。”
“年年都有这样的人,姑奶奶也是不巧刚好遇上了,早知道,我们就该陪着姑奶奶一道的。”贾蓉叹了口气。
“你也说了,年年都有的,不说我了,蓉儿,我听人说每年考试都有学子当场晕过去,被抬出考场也是有的,便叫你母亲这些日子给你多炖了补汤,你且要都喝下去才是,另外,用功读书是好事,只也别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晚上要早些歇下,考试只要尽了心就行,别太为难自己。”
“蓉儿自当谨记,只是姑奶奶严重了,只不过是岁考,倒没什么艰难,后头的秋闱才是学子们的难关,因要连考三日,都在贡院里,这才有受不住的学子被抬出去的说法。”
“蓉哥儿岁考中了就要再考了?”在荣府的时候,惜春从未听说过这些事,此时也不免有些好奇。
贾蔷就在惜春旁边,便提贾蓉回答了,“秋闱得三年一次,今年是没有的,大哥想参加也得明年了。”
“蔷儿说的没错,更何况,秋闱过后第二年所有考上的都要参加会试,就在第二年开春时候,若当真是今年,怕我是落不到什么名次的。”
“那会试考上了就可以当官儿了?”
这回贾效先笑了,见惜春看过来,便给她解释,“中了举人便可以当官了,若你侄儿能干,明年咱们家就能出个举人老爷了。”
无论是贾蓉还是贾效,都不想止步于一个举人,这也是几人心知肚明的事,不过,这还远了些,也就没有必要提到明面上来了。
惜春虽是早熟,但是毕竟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听了这些会试、举人什么的也没有多大的概念,但是她知道,在荣府的时候,众人都是敬畏有官职的二老爷的,她知道自己参加不了这些考试,但并不代表她不能因此激起了豪情壮志。
“姑姑,我也可以跟着一起读书吗?”
贾效愣了愣才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惜春在荣府的时候就开始认字了,回到宁府后,贾效有心让她彻底适应宁府,也没即刻提出让她开始念书,此时便是她不提出来,她也是要说的,只是她原本是打算等贾蓉的考完,柳先生那边也轻松些的时候再让惜春过去,反正教两个也是教,教三个也是教,若换了私塾学堂,一个先生可不止带这一两个,就拿贾家族学来说,人多的时候,贾代儒一人要教十来个孩子,这样对比之下,贾效认为,拿着宁府高额束脩的柳先生完全能够胜任。
就在惜春加入宁府大书房学习群体后,贾效忽然意识到,惜春是个女孩儿,虽说她们不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让她多读些书,但是其他的是不是也该学习起来了?只是贾效自己的成长经历与旁人不同,也没这个机会学这些东西,若不是自小跟着她乳娘住在博广书院,还没学会说话便先学会了认字,就凭她回到宁府时宁府的光景,怕是当真要养出一个大字不识的愚昧姐儿出来了,她自幼学的都是读书人的那套天下为先的大道理,回了宁府,没人给她请先生就自己啃那些藏书。是故,贾效自然不会觉得让惜春多读书,乃至跟哥儿一般教养有何不妥,至于学其他闺阁女儿该学的东西,还是那秦可卿给了她提醒。
那日,贾效正在对账本,却听人说刘姨娘跟秦姨娘的丫头闹了起来,她仔细一问才知道是为了一张琴的事。
原来,秦氏近来不知怎的忽然说手痒想练练琴,又不知打哪儿听来的库里刚好新得了一尾七弦琴,便央贾珍想求了那端琴,贾珍答应了,让她只管让丫头拿着他的意思去库里取,这原先也没什么,毕竟只是端琴。
但是不巧的很,这府里除了秦姨娘还有一个刘姨娘也会弹琴,刘姨娘是江南来的女子,进府的时候嫁妆里就有一端琴,只是好些时候没拿出来用,近来心情好又起了念头,不想断了根弦拿去修了,听说库里刚好有一端,便在尤氏面前求了个恩典,尤氏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且刘氏素来本分,便答应了。
刘姨娘欢天喜地带着丫头去找二管事王兰之,却不想秦氏身边的丫头也来了,两边都得知对方的来意后,可不就吵起来了。
王兰之见这事背后是贾珍与尤氏,两个姨娘也都不是善茬,便过来禀报贾效了,却不想贾效头一个反应不是怎么解决此事,而是想到了惜春的教养上。
最后这事也好解决了,刘氏与秦氏谁也没能拿走那琴,贾效直接让王兰之将琴送去了揽月楼,顺便让他回复了两个等消息的姨娘,大抵意思是“都不要吵也不要争,为了你们姐妹的情谊,大姑娘便做主将琴送给了姐儿使”。
且不论两人如何气急败坏,贾效却由此想到了更多关于如何教养出一个大家闺秀的思绪。
贾效这里刚想到惜春可以学的东西,琢磨着要请一位琴师傅的事,就有人送上了枕头。
听说有人送了个匣子指名要给自己后,贾效只当是哪个铺子上的孝敬,想都没想就让捧着匣子的小丫头打开了,只是这一打开,众人都惊了惊,竟是一匣子码得整整齐齐的金锭,俗称金元宝。
“乖乖,我说咋这么沉哩!”那个婆子惊得当着贾效的面就来了这么一句,说完这才意识到不妥,顿时又低了头。
不知为何,贾效看着那十来个珠圆玉润的金锭,忽然想起了财神节那晚的糟心事,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里,贾效索性也不再看手中据说是全长安城最富盛名的几位琴师花名册,直接大手一摆。
“明日就让人来府里瞧瞧!”有这东西在手,还挑什么挑,挨个试过就是了,总有适合的,实在不行,出了长安城找,也不差那几个黄金白银的。
惜春的琴先生还没找到,贾蓉岁考便到了,这天贾蓉倒是没什么,尤氏几个倒先坐立不安起来,一家人起了个打早,最后是张根亲自套了马车送贾蓉过去,贾蔷推说想看看贡院什么模样,便也一起跟了过去。
岁考不过一日功夫,贾蓉面上不显,加之要些时候才能知道结果,宁府众人发现似乎也没什么改变,便又恢复到了以往时候。贾效也重新为惜春挑起了先生。
岁考结果很快便出来了,贾蓉排行第三,入了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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