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是财神大道上第二大酒楼,此时三层全都客满,充斥着欢声笑语,唯独三楼的一个雅间安静得惊人,只见一个男子兀自坐在酒桌旁自酌自饮,身后是一高一矮两个小厮,若是贾蔷在场,定是能认出,这两个小厮便是当初博广书院山脚下客栈一起吐槽房贵的少年。
这里安静不过片刻,便有一长相俊秀的锦衣青年走了进来,只见青年刚走进来便一脸悲愤。
“我的大爷,您不在自己府上待着,也不在自个儿的酒楼看着,来我这儿做什么?若想喝酒,我只管让人送了酒去府上便是了,何苦今晚来,还白白占了我最上等的包厢,你可知道今晚的位置有多金贵,说是千金难换也不为过,您老在这里一座,我可是生生少赚了几百两!”
那坐着的男子不过给了他一个眼神,便又给自己斟酒去了。
“我那儿早在两个月前便全订了出去。”
青年一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合着您是怕浪费了自家的地儿来我这里白吃白喝来着?我说主子爷,抠门也不是这样的。”
男子又斟了杯酒,并往青年方向推了推,青年楞了楞,坐了下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你说你既欢喜这些黄白之物,却不相信财神爷,凑这热闹作甚?你这么着,财神像才过来,稍后要在河边停一个时辰供众人参拜,你索性也过去,讨个彩如何,保你来年财源广进!”
“这酒是打太子府那儿讨来的,宫里也不过十坛。”
“嗯?”青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话题突然地转换。
只见男子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抵饭钱。”
要不是酒以及咽下去了,青年能一口酒给他喷出来。
“我才吃了一盅!况且你还未斟满!”应该没有斟满吧?青年有些不确定地又看了看那只杯子,意图唤起自己的回忆。
“我说了,宫里也不过十坛。”
“那又如何?”
男子又复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青年总觉得那里面充满了一种鄙视的意味,“酒贵。”
青年深吸一口气,反复告诉自己,这就是位大爷,得罪不起,也怼不过,沉默了片刻,青年抵死挣扎,“那还有雅间的包间费呢?”
“酒贵。”
酒再贵他也就喝了一口,他一口酒难道还价值千金吗?青年想了想,这可是宫里出来的酒,还就十坛,一口没准还当真价值千金,一想到自己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竟然就花了几百两,而这么败家的时刻他竟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咽下去了,顿时心中百感交集。
一旁围观了证件事情的青蚨与元宝一脸同情地看着青年,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
卫大爷还是太年轻啊~
卫若竹最后还是成功地将那位大爷送走了,心里为自己滴血的同时不禁庆幸,听说明日户部有事,至少明晚他还是可以做生意的。
沈晏之走出醉仙楼的时候,财神大道上只剩了三三两两的小贩,本想直接回了府里,忽然就想起了卫家大爷的话,他驻足想了想,不一会儿,竟是转身往河边走了。
青蚨与元宝彼此看了看,都是一脸不解,但主子有了兴致,他们也只能依旧跟了上去。
而这边,宁府众人看过财神游街,又吃罢饭,也准备回去了。
“听说财神像要在河边停下来让大家祭拜,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形,想必是极为壮观的。”离席的时候孙姨娘意犹未尽地说道。
尤氏笑了笑,“百姓们自都是去拜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大抵是白日里去庙里,都已经安排好了车,你们但凡想去的都只一起罢。”
几人又是欢喜不已。
“熬了这样晚,姐儿许是快撑不住要睡了,”贾效看着趴在李嬷嬷怀里的惜春,又道,“珍儿媳妇你领着大家先回去,大爷那儿想必还早着,我派人过去说一声,只让蓉儿与蔷儿跟着你们一道回去。”
尤氏知道贾效还有事要做,也不敢多问,其他人见尤氏与贾效都没有要解释的样子,自也不敢贸然问出口,只拜别了贾效,便坐上马车回去了。
贾效走到财神花车停着的河边的时候,正是众人祭拜的时候,连河边的酒楼里都有人伸长了脑 袋张望,饶是如此,贾效也从人流中站到了花车附近,红袖见她看着花车出神,挠了挠脑袋,半天才想到了一种可能,“姑娘,是要买祭品吗?”
贾效回过神来,笑了笑,刚想摇头,看到她眼中的认真,忽然就转了快要到舌尖的话,“好啊。”
贾效相信财神爷,但是不拜财神,最多也不过奉上贡品,不知为何,每当起了要拜财神的念头,总觉得莫名怪异,一想到这里她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财神爷他老人家,他老人家给了自己这样的财运,自己却跪不下去,有时想想,还当真有些惭愧。
“主子,您不拜财神来这里作甚?人多仔细冲撞了您。”
竟还有跟自己一样不拜财神的人?贾效起了点兴趣。
“参观一二。”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竟让贾效听出了天人之姿的意味来了,贾效兴致更浓,正想不顾规矩转头去看看,不想,灾祸突至,贾效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砸个正着。
“姑娘——”
“嗯?”
“唔——”
七月二十二日晚,长安财神大道与护城河街口,财神像旁,贾效看了眼从天边飞来精准砸中自己脑门然后滚到石板上的一锭金元宝,与面前一位拥有除了天人之姿再也寻不到任何言语形容其容貌气势的男子相顾无言。
红袖方才看到那惊险的一幕飞奔过来之时就把贡品都给扔了,此时盯着贾效嫩生生的额角上凸起的一大块,如临大敌。
真尴尬啊......
贾效蹙了眉头,该说感谢那个崇拜财神爷的信徒不够财大气粗没准备更大的吗?
“不是我。”
面对这样的事,沈晏之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见对方蹙了眉头下意识就开了口,不过刚开了口便也皱了眉头,沈晏之余光看着地上那枚浑圆,仿佛在朝自己招手的小可爱,有些纠结,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一天他能站在街头跟人说地上无主的金子不是自己的,说出去能吓死一片人。
贾效嘴角直抽,他离自己这么近,这金子从天而降,她是有多傻又有多瞎才会认为是他砸的?
贾效还没对这句话进行相应的表示,他们这样不拜财神直愣愣立着的模样也被人发现了,那枚还躺在地上的元宝更顺理成章地被发现。
“有金子!财神爷显灵了!”
这里这么多人,财神爷要真显灵,也不是直接扔了一锭金元宝下来了事,直接换成碎银或者铜板漫天撒下来岂不是更有气势?贾效下意识想到。
那话刚喊出,周围便有些混乱,红袖连忙将贾效护在身后,贾效眼睁睁看着众人拿手去抢那锭金子,然后,那男子一脚踩在了金子上面,只凤眼环视了一周,便将众人给唬住了,再不敢有半点动作。
贾效微微睁大了双眼,还、还能这样?
不过,这金子主人是谁且不论,这样踩上去,难道不硌脚?
自然是硌脚的!只是,此时比起硌脚的,是怎么下场,毕竟刚才还说不是自己的,现在当着人家姑娘的面就做出了如此行为,沈晏之也是要点脸面的。
当然,若这话叫那些在他手上吃过苦头的人知道了,怕又得冷笑了,作为公认的为了敛财不择手段的铁公鸡,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元宝。”富家子弟的日常大抵是凡事有下人服其劳,只是,大概是今晚他们主子行事太过诡异,叫元宝的娃娃脸下人没能当即反应过来。
注意到对面之人挑了挑眉,沈晏之没由来一阵烦躁,再不愿待了下去,“元宝!”
娃娃脸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主子的意思后,非常不情愿却视死如归地盯着发麻的头皮走了上前,从他主子的贵脚下拿出了那枚罪魁祸首,然后非常熟练且迅速地收进了袖袋,中途还顺便拭了个灰尘,动作是显而易见的熟练。
贾效嘴角又忍不住抽搐起来,再没说什么,只领着红袖走了。
初见以为公子玉树临风世间无双好儿郎,奈何举止诡异脑似有疾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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