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学校，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青柠檬：“到学校了吗？”
徐倾城思索一番，中规中矩的回道：“嗯，到了。”
她没再回，头像也黑了，像是下线了。
徐倾城咬了咬大拇指，伸手点开她的空间，空间头像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七年来，无论是网名还是头像，程柠从来都没换过，不像徐倾城，动不动就换，心血来潮的时候一天光头像都能换上三四次。
她的空间里除了一些美食图片以外，几乎什么动态都没有，徐倾城逛了一圈，退了出来。
徐倾城瘫软的靠在睡椅上，侧头看向墙上贴的一张海报，这张海报是乔芸芸贴上去的。
海报中的人是程柠，她带着金丝边眼镜，手扶着眼镜框，微微歪着头，光线逆着人影，眉眼柔和，透着几分书卷气。
她望着海报上的人，不由联想到了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叹了口气，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喃喃道：“青柠檬是程柠。”
正在打游戏的乔芸芸取下耳机，冷不丁的忽然回头，“你眼冒绿光似的盯着我这边做什么。”
徐倾城没理她，继续望着海报。
乔芸芸警惕性倍增，起身用身体挡住海报，“一直看着我的海报，你这家伙是不是又想撕我海报。”
徐倾城切了一声，“这张海报好看，我多看几眼而已，别激动我不撕。”
“你得了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乔芸芸护身后的海报护得更紧了，“你居然会夸我家程程的海报好看，你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徐倾城双腿盘坐在睡椅上，坐直身子，半玩笑半认真道：“我今天见你家程程了。”
乔芸芸翻了个白眼，压根不信，“是吗，那我今天还见到了乘方定义全组的成员呢，少跟我扯这些，我警告你，这张海报是我最喜欢的海报之一，你要是敢撕它，我就敢撕你。”
徐倾城扯了扯嘴角，“瞧你那母鸡护崽的样，不信算了。”
乔芸芸冷哼一声，转身擦了擦海报上沾染的灰尘，一副视若珍宝的样子，擦完后又继续打刚刚没打完的游戏，也不知道在打什么游戏，敲得键盘“噼啪”作响。
见到程柠的事情，别说乔芸芸不相信，徐倾城自己都还迷糊着，毕竟经历太过梦幻。
青柠檬和程柠这两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徐倾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将她们划上等号。
一局游戏打完，乔芸芸侧身，将手搭在椅背上，看向坐在睡椅上发呆的徐倾城，道：“今天上午学校的室内操场封锁不让人进了。”
徐倾城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你就不问为什么被封锁了吗。”乔芸芸不满她的敷衍。
徐倾城撇嘴，“你一个死懒压根不会去跑步锻炼的人，关心操场让不让人进干什么。”
“重点不是让不让人进，而是我听人说，”乔芸芸将凳子挪到徐倾城面前，坐下，“操场之所以会封，好像是有个大剧组租用了操场拍戏。”
乔芸芸眨巴眨巴了眼睛，贼眉鼠眼道：“想不想溜进去看看？”
徐倾城摇头，“不想。”
“不，你想。”乔芸芸拍了拍她的肩膀。
随后，在乔芸芸的软磨硬泡下，徐倾城耗不过她，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去了。
操场入口被看守得严严实实，门口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想要进去基本不可能。
徐倾城去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回来后见乔芸芸还在门口打转。
“门口有保安守着，你歇了进去的这份心思吧，不可能让你进去的。”徐倾城规劝道。
乔芸芸摇头，神情坚定，“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徐倾城拧开水瓶，喝了口水，“那你慢慢想，我就先回宿舍了。”
徐倾城正要离开，结果一个没防备，被乔芸芸连扯带拉的拽到了入口处。
保安拦住乔芸芸，“不好意思，这里今天不能进。”
保安高有一米九，同他说话时，乔芸芸仰着头，“那个，我们是学校运动队的，老师让我们过来，进去拿一下运动器材。”
保安面露狐疑。
乔芸芸见他面有松动，说谎的信心倍增，脸不红心不跳的指着一旁的徐倾城，“她是女子篮球队的，你看她这个身高，身高总不能作假，她一看就是篮球队的，我没骗你。”
难怪乔芸芸非是要拉着自己过来，敢情是打这个主意，徐倾城一米七五的个子，在女孩子当中，确实算得上十分高挑出众，说是学校女子篮球队，勉强也有几分可信度。
“那也不行，要拿什么东西过了今天再来拿，我这边不能放你进去。”保安不为所动，不让进。
乔芸芸拽着保安的手，撒娇道：“小哥哥，你就让我们进去吧，真的，拿了我们要的运动器材，我们立马就出来，安安静静的，绝对不打扰你们剧组拍戏。”
徐倾城扶额，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可别撒娇了，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让进就算了，你干嘛非要进去。”
“我就和你实话实话吧，”乔芸芸望着那紧闭的大门，不甘心道：“我接到了可靠的内部消息，我家程程就在这个剧组。”
徐倾城闻言一愣。
乔芸芸一屁股坐在楼道台阶上，固执死磕道：“我和她现在就一墙之隔，进不去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徐倾城好笑摇头，“你就这么想见她？”
“那还用说，她就是我人生的指路明灯，因为她我才学的表演，算了，你这种黑粉永远都不会明白她的好，走走走。”乔芸芸推了推她，赶她走。
徐倾城非但没走，反而跟着坐在了她旁边，两人席地坐在楼道阶梯上，时不时有路过的学生投来怪异的目光。
“不见到她，你还真不走了？”徐倾城问。
乔芸芸点头，双手撑着下巴，“我不走，我就在这等着，远远的在外面看她一眼，看一眼就好，我是一个理智的粉丝，我不打扰她。”
徐倾城无语摇头，“这大夏天的，你那内部消息可靠吗？你家程程在不在里面都不一定呢，你待会要是中暑晕死在这里了我可不管你。”
盛夏的楼道又热又闷，徐倾城以手做扇，扇了扇，丝毫不解热。
徐倾城拿出手机，在和青柠檬聊天的界面停留很久，打了很多字，又按下删除键系数全删除，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本想算了，可看着乔芸芸那八匹马都拉不回的架势，又不忍完全不管她。
徐倾城咬牙，下定决心，将消息发了出去。
倾城爱吃咸鸭蛋：“忙吗？”
等了半分钟，没有回复，就在徐倾城准备放弃的时候，手机响了。
徐倾城急忙划开屏幕锁，“这才刚见完面，就又想我了？”
得知青柠檬的身份后，徐倾城给她发消息的时候不免多了些顾忌，没以前那么放得开了，这会见到她这熟悉的打趣方式，徐倾城不由摇头一笑。
她是陌生的程柠，同时她也还是那个熟悉的青柠檬。
徐倾城连想到这一层，不由咧嘴傻笑一声，“想你个鬼，你现在是不是在风治学院？”
青柠檬：“对啊，之前说要送你回学校的时候我就想说顺路的，结果你跑得那叫一个快，我都没来得及说，你就跑没影了。”
徐倾城略感尴尬，之前和她告别的时候，她说要送，徐倾城怕麻烦到她，脚下一溜烟的就跑走了。
徐倾城正措辞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自己有个朋友是她的粉丝并且现在想见她。
纠结犹豫之际，程柠先一步发来了消息，“我在你们学校的室内操场，有点无聊，要不要过来找我玩？”
“好啊！”徐倾城秒回，还下意识的加了个感叹号。
手机另一端的人浅浅一笑，“回得这么快，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这么说？”
倾城爱吃咸鸭蛋：“没有，我有个二货朋友是你的粉丝，也不知道哪听来的消息，她现在正傻啦吧唧的蹲外面等，我怕她待会中暑晕死在外面我还得收拾。”
青柠檬：“我还以为是你想见我呢。”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失望摇头的表情包。
徐倾城忍不住失笑出声。
乔芸芸侧头看过来，一脸嫌弃，“又开始了，神神经经的对着手机傻笑。”
……
程柠的助理刘箐站在一侧，她见程柠竟对着手机露出了笑容，暗自诧异不已。
助理的身体微胖，二十来岁，脸肥嘟嘟的，透着几分女孩特有的娇憨感，她自大学毕业后就一直跟着程柠，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程柠笑得这般开怀，和以往的礼貌疏离的微笑完全不同。
程柠放下手机，侧头看刘箐，“我有个朋友要过来，现在应该已经在门口了，你去接一下吧。”
刘箐恭敬点头，“好的，我马上就去。”
刘箐跟着程柠已经有四五年了，按理来说，应该是是相当熟悉的关系了，可每每面对程柠，刘箐丝毫都不敢放松。
哪怕程柠看起来平易近人、体贴和善从不为难人，但有种感觉说不上来，刘箐打心底里畏惧于她。
不远处，导演正低头同一身着西装的男人说话。
导演瞥了一眼程柠所在的方向，道：“成布，我记得你好像大学的时候和程柠是一个学校的吧。”
成布低着头，眼神规避，眼中带着几分恐惧，手不自觉握紧。
导演察觉到了成布的异常，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成布吞咽一下，抬起头，望程柠一眼，眼中恐惧加深，“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你是说程柠吗？”导演沉吟片刻，“挺好的一人，名气大流量足，私下也一点架子都没有，演技好，待人有礼貌，人也很温柔，挺完美的吧”
“完美，确实完美，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成布冷笑，带着些嘲讽，“汪导，作为朋友，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和程柠走太近，她就是只毒蝎子，保不齐就会咬你一口。”
汪导蹙眉，一脸茫然，正要再问，成布却转身离开，似是一秒都不愿再多待。
离开时，成布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着，果然，很多年前的那些事情，依旧无法释怀。
读书时期被人排挤、孤立、误会的事情犹在眼前，而一手导演造成这一切的人便是程柠。
这个所有人听到便会下意识给予好评的人，这个伪装得接近完美的人，却是成布读书时期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年少时的程柠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只是眉目间隐藏的凌厉却早就锋芒毕露。
她望着成布，轻飘飘道：“我不想看见你，从我眼前消失，转校或是休学，选一个吧。”
“我要是不呢。”成布手握拳。
程柠嘴角的淡笑凝固，面无表情的凝着他，“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商量吗？”
成布下意识后退，怕她，刻入骨髓的恐惧。
她那柔和似水的眉眼，内在却透着冷漠、冰寒，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令人寒毛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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