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烛翊愤愤地开口,“当初他和官人人一起做生意,为了钱财,杀害了官人。”
“官人与他本是朋友,两人一起接了单生意,他为生意的钱财害死了官人。”烛翊双目通红,语气波澜不惊,也更让人害怕,“我本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也信了他说遇到山贼的借口。
“但有天,我听见了他与别人的谈话,才知道他居然、居然……”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闭上眼睛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烛翊才继续说道:“总之,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又心狠手辣之徒。”
杨戬看着烛翊面上的伤心和耻辱,大约能猜到那家伙不仅仅是说了杀死烛翊丈夫的事情,多半对烛翊也是不怀好意。
“这都是我听见他说的,没有证据,也没有钱财,我报不了官,直到遇到它。”烛翊说着,她的影子被慢慢拉长,开始不大正常的摇晃。
杨戬看到这个,忽然想起阎罗和他讲过,影子里有人的灵魂,鬼没有影子,是因为它本身就是灵魂,看来那个恶鬼是藏在了烛翊的影子里了。
他眯着眼盯着烛翊的影子,心里盘算着,明面上却如同什么都没有察觉道:“它?”
“嗯,它告诉我,它可以帮我报复李家,只要我将它温养在我的灵魂里。”烛翊垂着眼睛,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杨戬感到有些不对,烛翊明显不是通灵之人:“你怎么看到它的。”
“我没有看到过它。”烛翊却给了杨戬一个更加出乎意料却又偏偏理所当然的答案,“它是在我的梦中出现的,要不是那盆奇怪的花,我还以为那真的只是个梦。”
这个答案让杨戬脸色彻底变得很难看,这个答案是他最怕听见的答案,杨戬深吸一口气,怀着最后的希望问道:“你知道它的名字吗?”
烛翊摇头。
“那它知道你的名字吗?”
烛翊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戬咬着唇,露出有些悲伤的神情,让烛翊一时有些无措,她有些慌张:“怎么了二郎?”
“它只是再利用你,用你的魂魄来滋养他的力量,然后它再去找下一家。”杨戬咬着牙,说出来这个无比残忍的事实。
烛翊却反而露出松一口气的神情:“不是会连累到你们就好。”
杨戬微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明明是关乎自己生死的事情,烛翊却是如此的平静。
烛翊微笑着:“这对我来说是唯一可以试下的办法,我不想牵连他人,也不想让那样的恶人生活滋润。
“我也没想过成功,能成功就是无比惊喜,失败了也是意料之中,没什么的。
“而且,我也不认为这样活下去有什么好,要不是……”
“这不干你事!”杨戬打断道,“这是那个姓李的心术不正,与你无关,况且,他现在可是妻妾成群,他当初那些话不过就是个让自己更加心安理得的借口。”
杨戬语气很急,也很有力,他的情绪有些不同寻常的激动,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烛翊的这个想法如此激动。
作为旁观者的阎罗却是轻轻哼了一声,这小子看见别人妄自菲薄就焦急得不行,到自己了,该往自己身上揽的还是一件不少。
嘁。
“而且,你现在不是也有自己的生活吗?还有很多把你看得很重要的人,像我,像莫今。
“对于我和他这种人,很少有人会对我们散发真诚的善意,翊姐这样的存在,对我们这类人很重要。”
听着杨戬的话,烛翊低下头,晶莹的泪珠滑下她的脸颊,咬着唇一言不发。
杨戬静静看着,忽地转过头和阎罗对视一眼,飞快地跑到烛翊的影子边,将手按在上面,念动了口诀 。
随着声凄厉的尖叫,影子再次被狠狠拉长,一个和影子相似的东西钻了出来,飞快地向着杨戬扑去,影子也渐渐变成正常大小。
杨戬侧身躲过,然后开始认真地打量起面前这个玩意儿。和翠扇不同,翠扇好歹最开始也是可以看出一个人形的,但是这玩意儿,却是个四不像,杨戬撇撇嘴,以示轻蔑。
阎罗看着他们的战斗,有些哭笑不得,他轻咳一声,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小心些,这是修炼过一些东西的鬼修,就是不知道修炼了什么垃圾功法,让自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见阎罗的提醒,杨戬眼神一凛,严阵以待。当然,最开始他也没有轻敌,那个动作,最多只能说是挑衅。
修炼过的鬼修,比普通的鬼还要多出几分理性,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丝毫不着急地观察着杨戬。
“天生的通灵之人,桀桀桀,这可是大补啊。”影子模样的鬼魂笑得恶心。
杨戬懒懒地和它对视,半点不为所动:“谢谢夸奖。”
“小小年纪,倒是挺沉得住气,不错不错。”鬼魂用着师父般的语气,看似夸奖地恶心着人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几乎要将杨戬烧个对穿。
杨戬倒是半点不生气,相反,他还挺高兴这鬼魂愿意当着阎太子的面和他杠上,恰好可以说是送上门来给他练手。
可是杨戬和阎罗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那个各种激将法,各种摆架子地恶心了一遍人后,它就跑了!
是的,就这么跑、路、了,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面前。杨戬不相信,他看向阎罗:“你对他做了什么?”
阎罗感觉就是面瘫如他也开始嘴角抽搐了:“我什么都没做。”
“那他怎么消失不见了?我可没有秒杀他的能力。”
烛翊虽然看不见阎罗,但是还是可以将他们的谈话内容猜到个大概,不由自主地插了话:“它应该是跑了吧?”
杨戬的嘴角也开始抽了,感情千辛万苦地在他面前大演一番,就只是为了跑路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好年轻。
“好贱的举动。”即便是修养高如阎太子,也不由自主地感叹道,现在他觉得他爹说的有几分道理,他真的还只是个孩子。
烛翊看着杨戬放空的表情,轻轻地勾起唇,感觉他终于有了些少年神气,倒是有几分开心,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头痛欲裂,昏了过去。
见到这个,杨戬连忙上前几步接住要倒下的烛翊,那鬼毕竟是消耗了烛翊不少灵魂,她会虚弱下来也是理所应当。
杨戬正想询问阎罗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却又闭上了嘴,看着奔跑过来的那个青年,是每下午都会来的莫今。
“烛翊她怎么了?”莫今飞快地跑到杨戬身边,语气里满是焦急。
“太累了,累晕了。”杨戬面脸诚恳。
于是莫今成为了第三个嘴角抽搐的人。
“你以为我会信?”这个理由未免太弱智了。
杨戬挑眉,懒得和他虚与委蛇:“你不信也得信。”
莫今上前两步,要将烛翊从杨戬怀中接过来,对上杨戬警惕的眼神,他解释道:“我们得把烛翊带回房间里去休息,你现在这点身高,根本就抱不起她。”
烛翊是个长得颇高的女子,不管怎么说,都是要比现在的杨戬要来得高些。
杨戬不悦地瞪了莫今一眼,倒也没有反驳,将烛翊交到了莫今的手里。然后他让哮天看着铺子,自己则警惕地跟在莫今后面。
“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莫今无语地看着对他满眼警惕的杨戬,这小孩真难搞。
杨戬瞥了他一眼:“我只是担心翊姐的安危而已。”
他们一路走到烛翊的房间里,将烛翊放到她的床上,然后莫今看向杨戬,和他的眼睛对视:“说吧。”
“什么?”杨戬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为什么烛翊会忽然昏倒,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莫今才没心情陪着杨戬绕下去,“把我能知道的都告诉我,单凭你们一弱一幼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杨戬沉默着思考片刻,最后还是将关于李家的事情告诉了莫今,并淡定地表示烛翊会突然昏倒,是因为受到了姓李的那个人的刺激。
“畜生!”莫今低吼着,不敢放大声音,害怕吵到床上的烛翊。
杨戬深感同意地点点头,这点他手机非常认同的。
说完那句话,莫今就怒气冲冲地打算出去,杨戬伸手将他拦住:“你要干什么去?”
“小孩子别管。”莫今的眼底一片戾气。
“我也不怎么想管,但我怕你做事不经大脑,搞出一堆事情出来,还要我和翊姐给你收拾烂摊子。”杨戬从来就不觉得莫今会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家伙。
这时,本来就只是一时灵气不支的烛翊醒了过来,她看着对峙的莫今和杨戬,太阳穴有点疼:“发生了什么?”
杨戬简要地将事情给她讲了一遍,听完后,烛翊下了床,勉强地在地上站好,语气里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力:“你要干什么去?”
莫今撇过头,不敢去只是她的眼睛。
“你要干什么去?”烛翊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我要去烧了李府!”莫今负起开口。
随着他句话话音落下,同时想起的是一道剧烈的耳光声——烛翊扇了莫今一巴掌。
此时杨戬和阎罗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缩到角落,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当初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去当一个纵火犯!”烛翊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可是……”莫今有些不甘心。
“没有可是。那个家伙禽兽不如,你更没有必要为了个禽兽不如的家伙降低自己的品格。”烛翊说完,又感到一阵头晕。
“烛翊!”莫今慌张地伸手将再次昏倒的烛翊接到怀里。
这个时候,杨戬终于开口说道:“你看看你,都把翊姐给气晕了。”
这次倒不是杨戬在匡莫今了,现在的烛翊本来就体虚,不能情绪激动,刚才她显然不是情绪平静的样子。
他们再次将烛翊放到床上,莫今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晃得杨戬眼睛花。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不能,那个姓李的一日不除,难解我心头之恨。”
杨戬抬眸,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开始黑了,想必再过不了多久,天就该彻底暗下来了。
这样想着,他也就说出来:“马上就要天黑了?”
“你可以趁着月黑风高跑进李府把那个人杀了。”
“烛翊会生气的。”
“开个玩笑而已。”
“这并不好笑。”
“那就是你的问题,走吧,我们去李府。”
“喂喂喂,你真的要去刺杀那个牲口啊?”
“你都敢放火烧掉李府了,怎么还不敢杀个人?”
“我当然敢,走就走。”
于是两人就先将铺子的门给关好,雷厉风行地就去了李府。
到了之后,莫今就开始在李府周围转了起来,仔细地观察着李府的每个地方。
“你在找什么?”杨戬抬头,和莫今一起看着李府的围墙。
莫今满脸严肃地开口说道:“一个可以不被人发现的,进入李府的地方。”
“你进去干嘛?”杨戬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要杀了那个姓李的牲口吗?不进去怎么杀。”莫今更加莫名其妙。
杨戬:“……”你居然真的信了,对不起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杨戬只好开口:“我之前就只是开个玩笑,我来李府这边是来找线索的。”
“线索?烛翊家那个都死了好几年了,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不一定要是关于他的线索,只要是可以让姓李的付出代价的线索都行。
“好了,现在我们分头去找吧。”
嘴上这么说着,他也就只是告知莫今一声,还没有等莫今反应,他就转身和他分开了。
按着杨戬一直以来的习惯,向来是喜欢先从和这家有关系的冤魂开始,但以往都很用的方法,到这时却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他除了听一耳朵的姓李的有多么不人道,不靠谱之外,真正有用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听见。
他揉揉自己的眉心,有些苦恼,那家伙做事的手脚太干净了,竟然有种无懈可击的感觉,也可想而知,他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的事情。
无甚收获的杨戬看看这时的天色,无奈地叹息一声,回到了和莫今越好地地方,有些愁眉莫展。
“我说,是不是哪方面可以给他定罪的线索都可以?”莫今问道。
杨戬点点头:“有一点是一点,怎么,你有什么收获吗?”
“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什么收获,我听我的兄弟们说,姓李的那家伙好像在走私盐铁。”
“走私盐铁?这个不错。”按理来说,单单只是盐铁走私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但要是加上一连串似是而非的恶事,就比然会群情激奋,只要引起公愤,那么必然是无法轻判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拿到走私盐铁的证据。
“所以,你有证据吗?”杨戬认真地看着莫今。
莫今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有一些证据,但那些多是捕风捉影,不一定有什么大的效果。”
“这样啊。”杨戬有几分遗憾,“看来我们必须想个办法可以找到证据,还可以好好地让那个家伙付出代价才行。”
“怎么找?这种东西不太可能这么容易地让我们找到。”
“不急,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天色不早,我们先回去吧。”
“也好。”
走在回去的路上,杨戬侧过头,远远的看了李府一眼,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对策。
第二天烛翊依旧身体不适,自然是不能开店的,杨戬也就有了一天的空闲。
只不过,杨戬可能是永远也闲不下来了,在早晨得知自己放假一天的消息,杨戬转身就向着李府走去。
这次杨戬没有将自己地目标放到李府上,而是询问起李府附近的人来,他们都不是很愿意谈起李府,对于李家老爷的评价也是低得不能再低。
尤其是,杨戬问到一个人时,他气得立刻用力地拍着桌子,愤怒地说李府的那家伙,曾经仗着自己有钱,差点强占了他的女儿。
总而言之,李家老爷有两个明显让人讨厌的缺点,一是过于贪财,二是过于好色。这两点,只要运用得好,就是可以致命的。
这样想着,杨戬脚步一转,向着青楼的方向走去。
“诶,小公子,我们可是晚上才开张的。”老鸨看见来到自己这里的杨戬,笑眯眯地打趣,眼神间却依旧有着显而易见的轻视。
也是,杨戬是真的穷,身上穿的衣服打着不少补丁,显然是付不起着寻花问柳的钱的。
“我就在附近看看。”杨戬一脸平静,丝毫没有讲老鸨放到眼里,倒是这里浓浓的脂粉味,让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他寻着这附近的阴暗处,最后找到个僻静的小地方,这里很暗,聚着不少女鬼。
他拿出一些冥币,对着那些女鬼笑得颇为阳光,让这些久居青楼的女子,也不由得晃了晃眼。
“姐姐们哪怕是现在,也依旧美艳动人。”杨戬让自己的声音和笑容都变得甜甜的,至于面子和节操,那玩意儿早就在和安若相处的过程中抛弃得差不多了。
“你真会说话。”其中最美的那个女子咯咯笑着,“那小弟弟找姐姐们是有什么事呀?”
“当然是来看看姐姐们的羞花闭月之貌。”杨戬说得毫不脸红,“然后再向姐姐们打听个人。”
“嗯哼,你这话我听起来喜欢。”一个穿红衣的女鬼飘到杨戬的面前,伸手勾起杨戬的下巴,附身到他的耳边,声音缠绵,“说吧,你想打听谁的消息?”
哪怕是在这个状况,杨戬依旧淡然,美人再美又怎么样?他只要天天照照镜子就可以对所有的美人都用着强大的免疫力。
杨戬说出了李家老爷的名字。
“哦,他啊。”一个女鬼神色恹恹地说,“是个大客户了,花钱倒是大手大脚。”语气里却是满满的轻视与不喜。
“看来姐姐们都不是很喜欢他啊。”杨戬说道。
“他要是有你一半好看,会你一半的甜言蜜语,姐姐们也可以稍微喜欢他一下。”靠着杨戬的红衣女鬼接话,“那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什么呢?”
“他酒量怎么样?”
“一般般。”一边回答着,红衣女鬼一边抽走一张杨戬手中的冥币。
“他喝醉了会说些关于生意上的事情吗?”
“不会,他那嘴捂得可严实了。”这次回答的女鬼从杨戬的手里抽走了两张冥币。
“那他身上会带些重要的东西吗?”
“除了钱,他什么都没有。”这次依旧是两张。
“呐,小弟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最漂亮的那个女鬼笑呵呵的问道。
“没有了,谢谢姐姐们。”杨戬的回答很是乖巧,更是讨得这些平日里看惯了别人眼色的青楼女子喜欢。
杨戬心情不错地勾唇,他大概想到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心里都放松了好大一截。
“问题是没有了,但是我还有一个请求。”
“难道小弟弟你是想和姐姐们春宵一度吗?”红衣女鬼吹着杨戬的头发丝。
杨戬侧头躲了躲,他笑着开口:“有些差不多,但不是和我。我想要位姐姐和我一起暂时离开一下,去帮我半点事情,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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