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乔端阳是不会承认自己简直要被自己丑哭了!
她单知道年少的自己很不好看,非常的不符合时代审美,现在大多数认为圆脸有福分,从明星的长相可见一斑,而她是尖尖的下巴。
她觉得造成这种审美趋势的是,家里能吃饱的人都是圆脸,胖胖的。一看这姑娘脸圆圆的肉乎乎,天然就带着家庭条件的加成,这姑娘家条件好。
在她自己的印象里,她自己即便整个人都腰细如柳条,整个人瘦瘦高高,被太阳晒的有些黑黑的,她也是清丽中不失少女的活泼,羞怯中又带着未解世事的天真……
总之不是这样。
大概是几十年的记忆给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美化效果,她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养一养应该可以的,幸亏她空间里有一套护肤品,她是天生的白皮肤,然而在农村天生天养,天天跟太阳公公亲密接触,自然而然的就黑了。后来她工作了,整天跟火车打交道,也就白了回来。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的黑的。
不知道屠修和还是不是记忆里那个翩翩少年,他是整个公社知青点女知青们的暗恋对象。她……她当时也应该不例外吧。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屠修和的时候,唇红齿白,目若点星,一身蓝到发黑的中山装,站在那里格外有气势,他往那里一站,她们刚来的女知青的眼睛,就粘在他的身上了。
想想这一幕,很有可能是自己的记忆给他美颜了,乔端阳就忍不住想笑。
她看过这么多的明星小鲜肉小狼狗,还能给屠修和迷住?当时的她肯定是没有见过世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声,刚重生带来的心慌被压了下去,就当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关于青春的梦。
梦醒了,说不定就回去了。
她身后的丁云听到她的笑,立刻哼了一声,明明是两个相邻的座位,被两人坐成了背靠背的姿势,也是没谁了。
丁云一直和对面的李红卫说话,却连眼风都不扫给乔端阳一个。
熟悉的孤立手段,然而现在的乔端阳已经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儿而难过了。只有小孩子才会讨好一个根本没有必要讨好的人。她的讨好型人格,已经被治愈,爱哼就哼去吧,反正丢东西的又不是自己。
她看着对面坐着的男知青,从两人聊天过程中知道这人叫李红卫。
他现在和丁云聊的正欢,手指伴随着语言动作左右挥舞着,若有若无的飘来麻辣牛肉的味道,和丁云包裹里的味道如出一辙。
她灵敏的嗅觉已经查出了真凶,然而有没有人信,真的是个问题。
难道为了丁云暴露自己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证明自己的鼻子比狗还灵,还是为了丁云,乔端阳觉得除非自己的脑袋被驴踢了。
她连自己的亲姥姥都没有告诉过。
屠修和发现她的不一样,还是因为她买石头,一买就中,次数多了,屠修和就不动声色的要和她合作。然后一步步的将自己套牢。
乔端阳突然认认真真的观察丁云,这个女人除了没脑子之外,还有认贼作父识人不清的本领。
终于丁云被看烦了,扭头过来不耐烦的说:“你看我干什么?神经病啊你?”
乔端阳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丁云为何对她有着莫名其妙的恶意。从乡下来城里之后,她所遭受的最多的恶意,一半来自于赵秀娥和小妹,另一半来自丁云。
恰逢一个乘务员经过,推着小推车,还有些远远的,于是乔端阳拿眼睛瞅了乘务员好几眼,示意丁云去告诉乘务员去,让他们帮忙找。
可不知道丁云是怎么回事,死活看不懂她的眼色,她眼睛都要抽筋了。
原来年轻时候的丁云这么的傻白甜吗
无奈,乔端阳只能大声的叫住乘务员,“这里有人丢了东西,需要报警!”
丁云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这人有这么的好心,会帮助自己?她转头去看乔端阳,却见乔端阳说完之后立刻没事人一样的坐着了。
乘务员是个三十多岁的阿姨,是个爽快性子,立刻问:“谁丢了东西,怎么丢的,丢多少?”
丁云来不及细想,立刻回答起乘务员的问题。
乘务员把她给□□了一个遍:“你这孩子,是不是没出过门啊,哪有钱不放在身上的,你爹妈没有交代你啊,心也真够大的,丢了多大会儿了,现在才说,你要立刻喊乘务知道不知道?”
丁云低头唯唯诺诺的,想起丢了钱粮还有牛肉干,既自责又心疼的抽泣起来。
乘务员拍拍这小姑娘的肩膀,才十来岁的小孩子,这么小就跟着上山下乡,爹妈给的补贴还没了,可怎么过啊,“没事儿,幸亏你朋友懂事儿,交给我们吧,偷东西的鳖孙就在这车上,火车没到站他下不了车,等揪出来你挖他的脸,个臭不要脸的。咱们狠狠的□□他。”
小姑娘遇到事儿只知道着急慌忙的哭,啥都做不了,可这个乘务可就不一样了,一张利嘴立刻恨不得削下小偷的脸皮来。
知识青年李红卫正儿八经的说道:“找小偷就找小偷,要注意文明用语。”
“骂小偷呢,又不是骂你,你急什么啊?”
乔端阳意味深长道。
这意有所指的话,立刻让李红卫闭嘴。
乔端阳发现,丁云那颗榆木脑袋也终于有些开窍的迹象,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红卫。
之后乔端阳被请去了一个清静的车厢,一个女乘警和气的问了她一些话,然后搜了她的身,之后就被放回座位上了,她回来的时候丁云和对面的两位还没有回来,她敏感的发现自己的座位和和离开之前有了些许的不一样。
过了一会儿,丁云也回来了,脸上的惶然少了一些,可眼睛下面还是泪痕未干的样子。
丁云被警察叫了过去,很是严肃的问了一些话,她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然后警察让她回到座位上去,慢慢的等。
这会儿对面的那个李红卫和他邻座的男同志,都不见了,丁云有好多话想要倾诉,却只有这个讨人厌的乡下妹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乔端阳,爸妈说她们两个要去一个地方,让她们相互帮衬着一点。可她不想去乡下,看到乔端阳,她就觉得,自己是和乔端阳一样的人,一样被家里放弃的人。
可是这会儿实在没有人当她的听众,乔端阳勉为其难,似乎也可以充当。
“警察叫我过去说了好多话,他们说找回来的可能性不太,让我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其实我根本没想着能找回来,李红卫同志说丢了东西就当是买了教训,让我放宽心,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是警察又这么说,你说是不是还有可能找回来啊。”
“还把你们都叫去问了,这么大张旗鼓的,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呢,听那个阿姨说,之前过道的都被叫去了,如果我当时发现东西不见,立刻就叫他们,能找到的几率更大一些。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乔端阳默默的听着,越听越觉得丁云是小孩子心态,一遍安慰自己找不到就算了,一遍无限期望失去的还能再回来。
因此她默默的不吭声,火车上的味道浓郁,大概就是几百个一个月不洗澡的人站在一起,这个空间还是封闭的。
幸而这辆车差不多是运送知青的专车,老乡并不多,不然过年的时候鸡鸭鱼都能上火车,那才热闹呢。
她没有说话,对丁云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听众了。
丁云在心里默默的想,如果东西回来了,她就把牛肉干分给乔端阳一些,虽然她是个乡下来的,畏畏缩缩,可是毕竟经过的事儿多一些,比她,比她有本事。妈妈说的对,即便是乔端阳也有她要学习的地方。
回想起刚得知自己需要下乡的时候,在家里使性子:“原来我在你们心里就像乔家那个在乡下 养大的女儿一样的,说起来都是多么娇惯我一样,其实都是给外人看的,你们可真是好面子,这 一次兜不住了吧?”
丁云妈气的手直哆嗦,家里两个孩子,大儿子已经高中毕业,各大厂里招工的时候肯定是抢着要的,可是恰逢新一轮的上山下乡,如果孩子去了,这前程可能就没有了,只能让小女儿顶上,这做的是不太厚道,可是他们自问这些年并没有亏欠女儿,怎么就说出如此诛心的话来。
女儿的不懂事让她实在厌烦,更何况本来她就心有愧疚,有的心心里愧疚的话,会想着弥补,而被亏欠的人步步紧逼,就会让她们产生逆反心里,于是丁云妈就有些逆反了,“你也别看不起人家乔端阳,虽然是乡下长大的,可是也有你需要学习的地方。”
比如说听话,当然这话丁云妈没有说出来。
母女两个不欢而散,回忆戛然而止。
所以丁云离开家的时候,父母都没有来送她。
这是列车的乘警过来,把丁云叫过去,打断了她的回忆。
丁云颇为忐忑,经过乘警的安全教育以后,也不敢将包裹托付给别人了,自个儿抱着东西就跟着乘警走了。
丁云一离开,乔端阳跟着掏了掏耳朵,耳朵虽然不如鼻子灵敏,也经不住女人的唠叨呀。
天一亮就要到站了,对于能够再次见到年轻时候的屠修和,她居然觉得有些期待起来。
这种对于已知命运改变的期待,居然击碎了她对于重生这种奇异事件的惶恐。
饥肠辘辘的她怀着复杂的心情,怀抱着包裹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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