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玄的手指敲在面前的梨木桌子上,发出并不是很清脆的声音, 迎合着空气中的沉闷, 更是晕出了些许压抑的窒息感。
他脑海里不断地重现刚才的景象,他是她的老师, 她没有一丝犹豫地答应了婚事。一切快在电光石火之间,没有给任何人一点点犹豫的机会。
或许本身,在这件事情上, 他便也没什么权利。
悠宁跟在他身边是不会快乐的,与陈皇在一起,笙河的为人,裴子玄倒也是知晓的, 总之, 他尊重她的选择。
但是心口的钝痛清晰地提醒着裴子玄,他放不下。
裴子玄活了这么久,便也痛苦了这么久, 时间愈发漫长,愈发觉得,人只有在痛苦的时候才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是在活着,只不过,这份痛楚,过于让人难捱了些。
裴子玄压抑住心口翻涌的血气, 终是没有离开东宫。
笙河安排好了接应的人,顺遂地带着悠宁出了宫门,他安排了贴身的侍卫以及暗卫随行, 以确保悠宁的安全。
笙河向四下里看着,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席红衣劲装,许是裴子玄的赤卫,笙河修长的手指按了下脸上的面具。
他,还真是动心了呢。
不过感情这个东西,既然裴祭不争,那他陈笙河也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笙河在暗处看着悠宁的马车上了驿道,疾驰向夜色之中,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夜色里。
马车上。
悠宁的身上穿着厚厚的狐裘,临行前笙河说过,过了第一个驿站口,会有更好些的马车接应,这段暂且委屈一下。
其实悠宁没有觉得什么委屈,只是心中还有一点踌躇和犹豫,今日父皇驾崩,她却没有守孝,自顾为了找到裴子玄而出了宫。
她的眸子闪了闪,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没来由的孤清。
“主子……”
冬月在旁边拉了拉悠宁的衣袖,企图给她些许安慰。
悠宁抬起手臂,纤细的手指轻轻揩去眼角的泪滴。
“没事,不要紧。”
悠宁眼睛红红的,看向冬月的方向,嘴角轻轻扯起了些许笑意,示意她没事。她伸手扯起旁边的帘子,一阵风猛得灌了进来,呛得她重重咳了几声。
辛嬷嬷看见后赶紧上前掩了那帘子。
“主子身子弱,还是小心些好。”
“嗯。”
悠宁糯着嗓子嗯了声,长夜漫漫,除了马蹄的声音外,连风声都显得很寂寥,悠宁的脑海里不停涌现出裴子玄的身影,她一定要赶紧见到他,把一切都和他讲清楚。
东宫。
屋内两个人对立而站。
笙河依旧带着面具。
“人我带走了。”
薄凉的话语中仿佛带着示威。
“本座自然知道,人你带走了,便好好待着,否则,别怪本座将你挫骨扬灰。”
裴子玄的话看似缓慢,却掷地有声,每个字仿若都是从牙齿缝里咬出来,融进骨血里。
“裴祭,你在本宫面前,倒是不掩饰了。”
裴子玄不想与他讲过多的话,转身坐在了太师椅上。
“时典,送客。”
笙河在面具下扯了扯嘴角,拂袖转身离开。
另一边。
荣王府。
裴子荣在府里拘了这么一会,近乎是要发疯,他不停地打砸着东西,一下又一下,甚至还砍了一个上前打扫的小侍的头。
本还算的上清俊的面容,此时已是狰狞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裴子玄总是这般不按常理出牌!为什么本宫总是栽在那个裴子玄身上,裴子玄究竟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天煞孤星,为什么还不去死!为什么处处碍着本宫的位置!皇位是我的,是我的!”
裴子荣猩红着一双眼,阴森可怖。
他拿起一坛子酒,就向嘴里倒进去,满口满口地往下吞,吞不进去的,就连里带外地撒进衣服里。
裴子荣整个人仿佛被酒精浸泡过一般,不仅仅是因为酒味重,更多的也是因为精神不清醒。
他拿着一把剑,摇摇晃晃地就冲着府门口冲了过去。
“给本宫开门!裴祭那条狗算个什么东西!给本宫开门!开门!”
裴子然的御林军往往还会给裴子荣几分薄面,但若是换了赤卫,赤卫是只认裴子玄不认任何人的主。
对待裴子荣自然不会给一点点面子。
“你,嘴巴放干净点。”
不巧,此时正好是赤卫当值,御林军半柱香之前刚下了一班岗。
裴子荣不清醒,甚至有些分不清面前的人的模样,只是想着你一个区区侍卫竟然敢这么和本王说话,出去没办法,出气又有何不可?
他拿起剑就冲着那赤卫冲了过去。
赤卫的能力自然是个顶个的厉害,手起刀落,一把锐利的尖刀直接斩断了裴子荣的小指。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裴子荣浑身颤抖着,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
“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给本宫记着,只要本宫今日不死,这仇一定会千百倍地还到你们的身上!”
伴随着一声声的叫喊,裴子荣终于在酒精的麻痹下,以及断指的痛楚中,晕了过去。
当值的赤卫叫人去通告了裴子玄此事,然后又叫懂医术的先暂时处理一下裴子荣的伤口。
一晚上,电光石火之间,整个皇宫换了一个样。
物是人非。
面目全非。
**
时典得了消息,进门向裴子玄通禀。得知此事以后,裴子玄嘴角露出一丝缓慢又冷冽的笑意。
“去叫一下十三弟,哦不,叫一下当今陛下,与本座,一同,去探望一下荣王殿下。”
“是。”
时典恭恭敬敬地拘了一礼,就算是往日散漫的时典,今日也感受到了一种非比寻常的气息。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带着血腥味的压抑感,紧紧地缠绕在每个人的身上,又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奋力地扼住每个人的喉咙。
似乎在那一身清脆的响声以后,每个人都会气绝身亡。
“对了,等等。”
时典的脚刚踏出去半步,又重新转了回来。
“阁主。”
“记得叫太医。如此好戏,自然是要裴子荣醒着看比较好。”
“是。”
时典微微眯了下眼睛,虽然说阁主一直都很狠厉,但是今天,却还是有些不同的感觉。
这种阴冷,与往日不同。
他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时二刚才好像是来说,郡主被笙河带走了。
想到这,时典似乎终于是明白了。
郡主在笙河那里一天,忌古阁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一天。
**
荣王府。
太医被特许进到府内为裴子荣处理断指。
裴子然和裴祭两个人站在一边。
只不过两个人的神情有些不同。
裴子然显然神色里有那么几分不自在,和裴祭的完全气定神闲有着很大的差别。
“怎么?陛下有话要说?”
裴祭一边转着自己手上的扳指,一边随口问着面前的裴子然,话语里满是慵懒。
“嗯,太子爷……嗯……”
“怎么,当了陛下,说话还不利索了?”
“没有,太子爷,我只是觉得有些……”
“觉得有些残忍?有些于心不忍?”
裴祭的嗓音哑哑的,带着浓重的疲倦感。
裴子然没有再说话,但是表达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于心不忍的时候,便想想自己以前是怎么过来的,现在有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如果没有抓住,那么以后,你只会输得更惨。”
裴祭轻轻地把扳指敲在自己另外一只手的手骨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听着让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依旧那样敲着。
“当你能掌握选择的主动权的时候,便还是尽力做出选择比较好,不然,失去了这个机会,你便只能被选择,在皇宫内,被选择的人,一般都没有生路。”
裴祭把话说得云淡风轻,又极致冷漠,他说的没有错,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打碎了牙和血吞的教训。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砸在裴子然的身上,在他的耳边嗡嗡作响,裴祭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敲钟一样,反反复复地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分散重合,然后再分散。
“陛下,太子爷,老臣已经为荣王殿下换好了药了,老臣先行告退,明日再来。”
裴祭递给裴子然一个眼神。
“好,你把药留下,处理个伤口应该并不难吧,教给这里的几个嬷嬷,你以后便不必来了。”
太医的神情似乎有些为难。
裴子然再次开口道。
“怎么,朕说话,听不懂吗?”
“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臣这就去教。”
见着太医畏畏缩缩的背影,裴子然神色染上几分沉重,然后重新看向裴祭。
“还可以。”
“多谢太子爷提携。”
“不必。”
正在两个人说话之际,突然旁边一阵很大的响动。
一个身影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裴祭冲过来。
时典瞬间从远处闪过身来,挡在了裴祭的面前,掌风一过,直接把那个人震退在地上。
“荣王殿下,带着伤呢,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裴子荣被时典按着跪在了地上,满脸铁青。
“裴祭,你早该死了,你怎么还不死呢?”
“裴祭,你别高兴的太早,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没有一天的安生。”
“裴祭……”
裴子荣一边嘴角吐着血沫子,一边朝着裴祭的方向大声辱骂着。
裴祭也不恼,只是半坐在桌子上,不停地转着手上的扳指,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面前跳梁小丑一般的裴子荣。
这个时候他越是沉默,裴子荣便越是气恼。
看着裴子荣这般模样,他倒是有了几分心情愉悦。
裴祭挑唇笑了下。
“荣王殿下,你此般冲撞了本宫不要紧,可是冲撞了陛下的龙体,可是大不敬啊。”
这样一句话,仿佛鼔擂一般,在裴子荣的耳边炸响,然后一下又一下,砸进他的心里。
紧接着,裴子荣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裴祭如此作为,就是为了折辱他,若是裴祭当了皇帝,他们还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也只能是不占天时地利人和,然后棋差一招而已。
可是,现在当皇帝的竟然是,竟然是!以前没人看得起的裴子然,竟然是一个浣衣婢女的儿子,他堂堂荣王可是皇后娘娘的嫡出血脉,裴祭如此实在是恶毒如斯!
裴子荣眼睛中的血管甚至爆开,某一处已经瘀了一大块的血,此时看着很是渗人。
裴祭挑起唇角,狼牙舔了下唇。
“你?配本宫费劲心思吗?”
说完,裴祭拂了下袖子,从桌子上坐了起来,对着裴子然说了句。
“明日陈皇辞行,你放他走便好。”
说完这话,裴祭眼中满是翻涌起来的墨色一般的深沉旋涡。
“对了,明日本宫会打点下行李,朝廷上的事情,信任迟昭便好,后日本宫便会离开,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恭送太子爷。”
裴子然没有行礼,但是嘴上依旧恭敬着。
裴祭下巴轻点了下,转身的步伐似乎带着些许倦意。
再次回到东宫,天已经是蒙蒙亮,他半躺在榻上,却依旧难以入睡。
心口一阵一阵翻涌起来的痛楚,血气持续不断地翻涌上来,裴子玄几乎要压抑不住嘴角的腥甜。
长夜过于难捱。
遇到悠宁之前,他生命里似乎一直缠绕着两件事,一件就是知道母后究竟是怎么死的,另外一件,就是不停地忍耐着想杀掉裴皇的念头。
今晚,这两件事情都得以解决,他亲手将匕首送进了裴皇的心脏,同时也打听到了母后身边的宫女顺唐的下落。
按道理,今晚是拨云见日的一晚,可是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晚上,他亲手将悠宁送给了笙河。
其实,对与裴子玄来说,在遇见悠宁以后。
前两件事,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裴子玄心里很疼,针扎一般的疼,但是他不后悔。
他长了悠宁那么多岁,有些事情,他应该更清楚,有些东西,就应该在他这里断掉。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悠宁对他还只是报恩的心理,而对笙河,却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裴子玄的心只是千刀万剐般的痛,杀人诛心,真的一点不假。
他纵然心痛,纵然垂死,但是他依旧不后悔,他活了这么久,自然明白爱情的感觉,也是知晓,如果再深一步,悠宁未必不会爱上他。
但是爱上他,给她的只是痛苦。
倒不如她和笙河在一起来的自由快乐。
笙河那个人他了解,他答应会护悠宁一世,便自然会做到。
裴子玄擦了下嘴角溢出来的鲜血。
最后剩下的这段时间,去陈国找顺唐,找到了,便死而无憾。
找不到,也就算了。
他或许本就天生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注定什么都不会有。
**
驿站,悠宁。
过了第一道驿站口,悠宁顺利换上了更舒适的马车,这车比上一个精致了很多,车内还带着熏暖的炉子,帘子也都变得厚实了,鲜少向里面灌风。
离开沐清宫以后,悠宁便再也没有合眼。
辛嬷嬷和冬月在旁边,轮番劝着她早点睡,可是她还是依旧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悠宁满脑子都是裴子玄。
裴子玄的脸,裴子玄为她做的事,裴子玄吐的一口口血。
他在金府里护她在,在水牢里救她,他没事的时候爱揉她的头发,爱捏她的手。
一幕幕,愈发清晰,仿佛像重游昨日一样,不停地在脑海里盘旋不散。
悠宁的心尖仿佛是刀扎一样的疼。
她对不起他,她欠他的太多了,她一辈子也还不清。
她不求裴子玄原谅她,只希望他能让她一直陪着他,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想到这,悠宁的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她不想裴子玄死,一点都不想。
他可不可以不要死。
如果她的血可以救他命的话,她心甘情愿每天都放血给他喝,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悠宁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助,她本来一直都在默默流泪,可是愈发想下去,便愈发就哭到受不了,连抽噎都控制不住。
冬月一下子慌了阵脚,看向辛嬷嬷的方向手足无措。
辛嬷嬷早就明白了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朝着冬月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冬月先到一边去坐着。
冬月听话地坐到了另外一边,辛嬷嬷站起来重新坐到了悠宁旁边的位置上。
她紧紧地把瘦小的悠宁揽在怀里。
“主子不哭,嬷嬷在呢,主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事情不要憋在心里。”
悠宁哭得肺腑中一片疼痛。
她模糊着双眼,一头栽进辛嬷嬷的怀里。声音呜呜咽咽的。
“嬷嬷,我想要见太子爷……”
辛嬷嬷心里咯噔一下,但是也没有多诧异,她早便知道悠宁心里想着什么,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毕竟主子的事情,她们做奴才的,不好掺和。
可是,遇到这种情况,不掺和,就只能看着心尖上的主子一直在哭。
这样,她这个做奴才的心里更疼。
“嬷嬷,我真的很想见到太子爷……”
辛嬷嬷揉着悠宁的头发。
“好,好,见,我们见,我们一去到陈国,就跟陈皇说,让他把太子爷请来,好不好……”
悠宁哭声更重了。
“太子爷不会来了,太子爷不会来了……他生了我的气,他肯定不想再见到我了”
辛嬷嬷在轻轻拍着悠宁的背,为她捋顺着气息,生怕她再气息不稳,在车上发了病。
“嬷嬷,我不想要太子爷死,我真的不想,嬷嬷,我究竟怎样才能……”
悠宁已经哭得没有办法再继续说话了,辛嬷嬷看着主子如此模样,心疼地抹着眼泪,包括冬月也眼泪汪汪的,一下又一下地不停地擦着。
“主子,你听嬷嬷说,这凡事啊,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奴相信,主子一定还会见到太子爷的,等那个时候,主子把这些话,一桩桩一件件,都与太子爷说清楚,这样,无论结果如何,心结自然会打开。”
悠宁在辛嬷嬷的话语里逐渐冷静下来,她缓缓地顺着气,慢慢把身子重新靠回到椅背上。
“嬷嬷,你说真的?”
“嗯,真的,千真万确,主子不要把话憋在心里,对着谁生出的心思,自然也是呀对谁把话说出来,不管怎样,道理永远是这个道理。”
“好……”
悠宁虽然不懂,但是她觉得,嬷嬷说得很对,不管怎样,她一定要试一试,还是有可能的。
“主子,别哭了,早些睡吧,等睡醒了,许是就到陈国了。”
辛嬷嬷慈爱地看着悠宁的脸,用水浇湿了帕子,在悠宁的脸上轻轻地擦着。
许是因为太过于舒服了,加上这几天实在很是劳累,悠宁很快就睡了过去。
入梦前,她偷偷许了一个愿,她希望梦里可以梦见裴子玄,然后,在今天晚上,她先跟梦里的他演习一次,下次见面要怎样讲话。
**
宫外,金府。
丧钟的声音整个京城都能听见,不单单是金家,是整个京城都躁动了起来。
皇帝驾崩了,皇帝驾崩了,皇帝驾崩了。
深夜里,街道上偶尔传出来的声音依旧扎在每个人的心里。
京城里住的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和朝廷挂着些关系。
皇帝驾崩,他们悲伤是真的,只不过,更多的是悲伤自己。
有的人可能是会难过自己刚刚得到皇帝的信任,皇帝就驾崩了。
也有的人可能在,为着自己在先皇包庇下做的那些坏事,会因为新皇登基而败露,所以感到害怕苦恼。
总而言之,所有人难过的,紧张的,都是自己那一颗项上人头。
除去这个,基本也没人关心什么了。
金府的担忧,和大众有些相同,却又也不尽相同。
毕竟,她家的金知若还和二皇子裴子荣带着亲呢,这朝廷突然这么一动荡,谁能说清楚什么去。
金府。
金知若房间。
在金知若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苏问暖就已经坐在了她的房间里,和她商量着对策。
准确地说,是单方面的填鸭式灌输着她自己的思想理念。
“女儿啊,你看这先皇驾崩了,不然婚约就不算数吧,为母,看着这宫里啊,就是个虎狼之地,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那火坑里跳啊。”
“女儿啊,你就听母亲一句劝,我赶明儿去跟左相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母亲啊一定再给你许个好人家,然后绝对让你风风光光嫁了,以后啊,也一定顺顺遂遂的,好不好。”
“女儿啊……”
苏问暖不停地说着,自从进了金知若的房间以后,她就没有一刻地停歇。
直到金知若整个人都头昏了,她还在喋喋不休着。
“母亲!”
金知若的声音重了一点,对着苏问暖如此说着。
“这先皇刚驾崩,宫里的事情,现在谁都不清楚,你怎么就能知道,这新皇,就不是荣王殿下啊,左相当时不是说了吗,荣王殿下是最有可能当皇上的。”
这话一说出来,连同苏问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那如果他不是皇上的话,你可知道他的命运有多惨!反正为娘绝对不会看着你往火坑里跳的!闭嘴,我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
苏问暖的声音再次拔高了一度。
金知若一向是明白她这个母亲的,她坐到苏问暖的身边,撒着娇,小声地说着。
“母亲,女儿又不是个傻的,自然是会看清楚局势的,荣王就算没有当上皇帝,这口碑也是好的,关系不会断,如今当上皇帝的那个才是众矢之的,皇上突然驾崩,怎么驾崩的?新皇又怎么登基的?悠悠众口可不好堵啊……”
见着苏问暖渐渐没了脾气,金知若又继续说道。
“先皇无征兆驾崩,这弑父戮皇的罪名难免会扣到新皇的头上,这民意不可违啊,若明天昭告天下,新皇,是荣王,那女儿便晚一点嫁过去,若不是,女儿这一嫁,便是嫁对了……”
不这怎么的,苏问暖竟然觉得她这一个小女儿说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在她想寻出什么话反驳的时候,突然几声鼓掌,传了进来,吓得屋内母子两个人一抖。
还好两个人此时已经穿戴整齐,不管是见谁,也没有失了仪态。
她们朝着掌声的方向看过去,竟然,是左相。
他精明的脸上少见的带了些笑容。
“事出匆忙,公然前来太过于招摇,到了若儿闺房,还请见谅。”
母子二人站起来拘了一礼。
“左相哪里话。”
“若儿刚才一番言论,还真是让本相,刮目相看啊。”
金知若垂眸。
“不敢。”
说完此话,左相又朝着苏问暖的方向看过去。
“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一个孩子明白的多!”
苏问暖心头一梗。
“祖父教训的是,是问暖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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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裴子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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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鹿喃喜欢宿年,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
磨了一年,她终于红着脸给他递了封情书。
宿年眯了下眼,“你谁?”
翌日,宿年休学,她成了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从此,鹿喃顶着“表白吓跑大佬第一人”的称号,一心向学。
^
再一年结束,“AI新贵,年少总裁,宿年专访”登上热搜第一名。
鹿喃还是忍不住打开了。
宿年对着镜头,“去年惹老婆伤心了,得追回来。”
^
次日,宿年休学归来,跳级直接转到和鹿喃一个班。
他在所有人地注视下,走到她身边,掏出一大沓情书。
“宿年亲笔,世界独此一份,365一天一封,点点?”
鹿喃像他去年那般眯了下眼,“我谁?”
宿年落她唇上一吻,“我,老,婆。”
【嘴损天才阴郁颜值炸裂酷佬 X 口是心非颜值上天“乖”妹儿】
酷佬是真的酷,但是妹儿好像没那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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