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次日,席雨桐方才醒了过来,感到锥心的疼痛,下意识呢喃出声:“好疼。”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筱禾抓住她要碰脑袋的手,小声提醒:“小姐您头上有伤,碰不得。”
旁边小桃也泪眼汪汪地:“小姐您终于醒了。”
席雨桐眨了眨眼睛,视线越过二人看见墙壁上的桃花画,愣了下:“这里不是地府?”
她回忆了下,自己担心力气小了撞树不死还特意加大了速度,怎么还活着?
筱禾哭笑不得地放下她的手:“小姐,您还好好活着呢,说什么晦气话?”
席雨桐想起什么,问:“那群土匪怎样了?”
筱禾如实禀告:“除了首领外,别的都被抓住了,只是那群人应该受过训练,被抓到便齐齐服毒自杀,并未透露丝毫消息。”
席雨桐觉得有些可惜,但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便笑了出来:“看来我回头得好好感谢一下羽瑶,要不是她及时带人来救,估计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对了,公主没事吧?”
“公主无事,此时应该在宫中。”
筱禾伺候她坐起来,又去旁边倒茶水过来,才说:“说来小姐要感谢的并非公主,而是弈王爷。”
一想到自己死亡前还念着的对方,席雨桐就气自己不争气,顿时没了好语气:“又关她何事?”
旁边小桃抢着解释道:“是弈王爷救的小姐。那时候小姐满头鲜血躺在王爷怀中,可把小桃吓坏了。”说起来又泪眼汪汪的。
席雨桐觉得头更疼了:“不是你们找的救兵?”
小桃摇头:“那时奴婢和公主等人被围剿,是弈王爷救了我们,而后又救了小姐回来。”
席雨桐没想到对方居然去而复返救了自己,又想到自己临死前想着对方,更是心烦意乱。
想起那些黑衣人凶神恶煞的,她抓住小桃的手,问:“那王爷可有受伤?”
小桃并未跟着,只能看向筱禾。
筱禾低下头,声音也含糊不清:“奴婢和那侍卫队长清醒过来时王爷已经救下公主,并不确定王爷是否受伤。”
席雨桐并未注意她的异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言自语:“那么多黑衣人,又要保护我肯定不可能全身而退。”
就像那侍卫长一样,独自一人自然能全身而退,但却因要照顾她而被抓住。
她问了下确定侍卫队长也无事,神情这才稍微缓和,但想到凤羽弈,她又心烦起来。
她明明不想和这人接触,可偏偏是对方救了自己一命,又有可能因她受的伤,她要是不闻不问,倒是显得不近人情。
给自己找好借口,席雨桐掀开被子:“筱禾伺候我沐浴更衣,小桃你去准备轿子我们一会儿去弈王府。”
筱禾没想到她说去就去,伸手扶住她:“小姐,您脑袋上的伤还未痊愈,大夫说最好静养在床,切忌走动。”
小桃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偷偷离开打算去找大人来管一下小姐。
席雨桐一旦认定了谁也动摇不了她的选择,加上担心凤羽弈伤势,直接端起小姐的架子:“筱禾,我还是不是你小姐了?”
筱禾皱着眉,不情愿地偏过身子。
不等席雨桐下床,外边小桃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了。
“王爷您怎么来了?”
席雨桐听见了,下意识躺回床上。
筱禾也松了口气,到床边站着,想到什么,小声说:“自打小姐昏迷,这两日王爷都会过来探望两三次。”
席雨桐心下一动,却没说什么。
*
等了一会儿,席雨桐没见着凤羽弈,只见着小桃带着好几个丫鬟进来,每个人手中都拿了不少东西:“小姐,王爷送了好多补品给您补身体。”
席雨桐愣了下:“她人呢?”
小桃放下补品,才疑惑地看着她:“回去了,小姐找王爷有事?”
席雨桐皱眉:“不是来看我的?”哪有过来探病结果病人都还没看便回去的?
小桃不知她为何生气,有些委屈地缩了下脖子,解释道:“可小姐之前不吩咐说王爷以后再来便说你在睡觉,不见?”
“我是说过,但这、这又一样。”席雨桐看她一脸无辜,有些恨铁不成钢。
毕竟是她吩咐的话,小桃也只是听她的吩咐,到头来还是她的问题,只能头疼地捂着脑袋,“我累了,要休息。”
“那小姐你先好好休息。”筱禾抢先一步说话,扯了扯还想说话的小桃。
小桃拉开她,小声嘀咕:“不是的,小姐,其、其实王爷还在外面。”
席雨桐还沉浸在思绪里,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小桃解释:“刚刚王爷来了我按吩咐说您在休息,但王爷说看看你就走,让我进来问问如若您要是真的不想见那她便回去。小桃想着是王爷救的小姐,小姐也许要见上一面,便应了王爷的请求。”
席雨桐心底一喜,但面上板起脸:“好你个小桃,现如今居然敢不听我的话了?还答应帮外人试探我的态度?”
小桃不知道她为何说变就变,“扑通”一声跪下:“小姐,小桃没这个意思。”
筱禾也连忙替小桃求情:“小姐,你也知道小桃单纯,被人哄了骗了也实属正常。”
“扣你半月例钱。下次再这样,便是一月例钱。”席雨桐知道小桃心底是为了自己好,故而也没怪罪的意思,只是想让对方记一下教训。
小桃苦着脸,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说完小桃,席雨桐掀开被子坐起来,不咸不淡地说:“既然你都应了人家,还不赶紧去回复?筱禾,替我洗漱。”
小桃见她不生气,这才笑着应了声,而后才出去。
席雨桐不好让对方久等,简单洗漱一番便叫小桃带人进来。
凤羽弈今日一身白袍,衬得英姿勃发,那张俊秀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光彩夺目。
扑通——
席雨桐看着这样的凤羽弈,又仿佛看见了桃花灼灼下的少年,那脸上的笑容比那当头的烈日还要让人眩目,耀眼得让她别开了眼睛。
旁边筱禾矮了矮身子:“见过弈王爷。”
席雨桐也回神,问候了句:“弈王爷今日不用上朝?”
“雨桐,难道我就非得日日上朝无休?”凤羽弈打趣完,见她要问候,伸手搀扶住,看向一边的丫鬟,“你身体还未好,不用多礼。筱禾,扶你家小姐回床上歇息。”
“礼数不可废。”她又不是上一世被对方宠得任性妄为的席雨桐,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到位的。
凤羽弈注意到她疏离的态度,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但心底终究挂念伤势,问道:“你的伤口可还疼?”
她不提起还好,一提起席雨桐便觉得隐隐作疼,但还是挤出抹笑容回了个“无碍,谢王爷挂念。”
凤羽弈微皱着眉,犹豫了下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子递给旁边筱禾:“此乃太医院新研究出的祛疤药,你痊愈后涂抹在伤疤处,不出本月便能去除额头伤疤。”
女子谁不想自己花容月貌,席雨桐虽对样貌不算着迷却也不想额头留疤,便没拒绝,“那便谢过王爷。”
看着那熟悉的药瓶,她也想起了要见凤羽弈的目的。
*
“王爷,”席雨桐垂下眼眸,“之前民女误会王爷故意加速马车,才说了“小人”二字。王爷以德报怨,乃君子,非小人。”
有了开头,后面的道歉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她又为自己冷言冷语拒绝对方的好意道歉,并吹捧了下对方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愿意救她一命。
凤羽弈这才明白为何那时她态度如此抗拒和厌恶,看面前人一脸愧疚,倒是笑了:“本王并未放在心上。认真说来,本王也不对,不该一时气恼便丢了你药瓶。”
“这并非王爷的错,而是民女的错,如若不是我冷言冷语,王爷也不会做此动作。”席雨桐倒是看得很开,“有因必有果,这也算是对民女的不识好歹的惩罚。”
凤羽弈见她句句不离不识好歹,知其心中有愧,便转移话题:“羽瑶那丫头一直后悔让你顶替她的身份引开土匪,要是知道你醒了必然很开心。”
说到凤羽瑶,席雨桐想起一事:“王爷可知道何人想要羽瑶的命?”
不懂对方回答,她又把自己心底疑惑说了出来,“这群人好像并非只是想要公主的命如此简单。”
凤羽弈垂头思索,问:“为何这么说?”
“那群人并未认出我非公主,我和那侍卫被他们捉住之后,他们并未直接杀了我们二人,而是……”想起那时候的画面,席雨桐脸色一红,不大自在地压低声音,“那首领脱了侍卫衣服,又吩咐属下脱了我衣服似乎是要玷污公主的名节。”
凤羽弈脸色一变,周身气势压抑:“什么?”
席雨桐连忙解释:“我咬了那两个黑衣人一口便挣脱开撞了树木。”
凤羽弈这才缓和下来,但听见后一句又皱起眉头,叮嘱道:“下次千万不可如此轻生,万事只有活着方才有——”
席雨桐打断她的话:“如若要苟且偷生,那还不如死了。”
凤羽弈心下一震,看向席雨桐却对上一双坚定的眸子。两人一番对视,还是她先败下阵来:“但不到那一步,我还是希望你活着,你不知道——”
她原本一直当对方如羽瑶一般的妹妹宠着,最近因总是梦见对方和自己亲昵便想着和其呆在一起,可偏偏现实中席雨桐对她疏离客套,视她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让她心底沮丧,却未查明心意,直到看见席雨桐满头鲜血地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她才明白席雨桐之于她,并非妹妹,而是心上人。
席雨桐等了会儿并未等到下文,便问:“我不知道什么?”
凤羽弈念及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世,男身都如此被嫌弃,若是让席雨桐知道她为女儿身,约莫更不能接受她的感情,只能收回到了嘴边的话:“无事。”
席雨桐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拉回正题:“那羽瑶此事要如何解决?那背后之人此次失败,必然不会放弃,羽瑶那岂不是还有危险?”
凤羽弈也回神,答道:“父皇得知此事,已经吩咐严查,也安排不少暗卫暗中保护羽瑶,你无需担心。另外,父皇听闻是你救了羽瑶一命,说等你痊愈后要见你一面。”
席雨桐皱眉:“要入宫?”她上一世当了王妃后也面圣几次,但都是和凤羽弈一起,如今还是第一次要独自面圣。
凤羽弈以为她是害怕,安慰道:“父皇为人处罚分明,此次见你应当是要给赏赐,你无须担心。”
听见有赏赐,席雨桐眼前一亮。陛下赏赐中肯定会有金银珠宝,珠宝是御赐不能卖,但这金子银子却是可以动用的,如此那她便有了做买卖的资本,不然多了也可以留着给父亲治病。
想清楚后她也不害怕了,反倒是有些迫不及待:“那民女会好好休养,不会让陛下等太久的。”
凤羽弈原本还想等她说了害怕以后适当地提出一同面圣,如今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提出,只能笑了笑。
“弈王爷稍等,民女还有一事。”席雨桐想起凤羽瑶所说,心底便疑惑不已,如今见到正主刚好求证一番。
凤羽弈要告辞的话一转:“何事?”
席雨桐垂下眼眸,道:“民女想和王爷下棋,不知王爷是否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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