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浅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昨晚她睡得昏昏沉沉。
半梦半醒间, 依稀触碰到枕边人那微微泛凉的指尖。
换作是正常人,估计会下意识地把手弹开, 可姚思浅偏偏不依循常规。
她仿佛试探般的刮蹭几下, 接着,像是趁着长辈不注意偷偷藏了颗糖的小孩儿,紧紧攥住, 不肯放了。
魏旻言机械似的,几乎整夜维持着相同的姿势, 动都不敢动。
可谁想得到,他已经这么处处避着、让着她了,这小姑奶奶还非要主动招惹上来。
魏旻言垂在身侧的双手,被她撩拨的蜷了蜷。
下一秒,那股酥麻的痒意顿时通过血液, 传遍了全身。最终,汇聚在某个不可言说之处。
然而,她却不打算轻易地放过他。
姚思浅一把抓住他的手, 很不老实地往自个儿身边靠近。拇指微挑,牵引着他, 在一寸寸玉骨冰肌上, 攻城掠地, 何处皆不错过。
魏旻言不由支起身,胳膊抵在瓷枕边,贴近了她安然而恬静的脸孔。
闺阁女子肤白者甚多,但像姚思浅这样带着隐隐透明感的, 便很是稀少了。她的小臂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浮现出几根青色的小血管,像暖玉里浅浅的纹理,着实是极美的。
姚思浅大抵是真的意识不清,只握着他的手上下拨弄半晌,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良久,魏旻言注视着身旁的娇娘子,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黑夜将他本就低沉的声音,包裹得更加魅惑了些,有点诱人。
他伸出直长的手指,用修剪得整齐,而不带尖角的指尖轻点了下她的鼻头。
温软的触感,让他禁不住一点一点地加深力度,把姚思浅秀挺的小鼻子压扁,语气带着浓浓的兴味。
“你说你,不……何撩呢?”
隔天醒来,姚思浅仍固执地坚信着这一切都是梦。
她堂堂一个三观端正,为人正派的好姑娘,怎么可能会趁人熟睡不备之时,做出那般羞耻?下流?的举动。
不真实,太虚假。
姚思浅在反覆的自我怀疑中下了床。约莫是起床气还未散尽,心绪有些不宁,口腹之欲也大大地下滑。
乍一瞧见,摆满整桌的菜品,就隐约感到一丝反胃,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欲发出呕声的冲动。
很不巧的,魏旻言便是在这个当口,夹了块带着油花的鱼片进她面前的小碗。
油腻的气味腾地窜入鼻孔,姚思浅只觉胃部开始泛起一阵阵的恶心,止都止不住。仿佛有只手紧紧掐住她的胃囊,痛苦不堪。
呕了好半晌都没停住。
红杏手忙脚乱地将皿盂递到她唇边,又搀着姚思浅的小臂,摇摇晃晃地离开饭厅,回了小院。
眼瞅着姚思浅缓过了劲儿,众人不禁松上一口气。
魏旻言亲自提起紫砂壶,沏了杯清茶,塞进她手中,语气是十足的耐心。 “这茶淡,适合解一解腻。”
姚思浅虽有不适,却也不至于把气往他身上撒。此时便温顺地接过陶杯,小口小口啜饮着。
刚喝去三分之一杯,那股子酸臭的气息再次从喉头急涌而上,来势凶猛。
这回,她呕了将近一刻钟。
别说把魏旻言惊得惶惶无措,便是柳氏那副天生的温吞性子,亦按耐不住地着急起来,连带着口气都不自觉沉了沉。
“娘娘今日早膳半点儿没用,如今正空着胃,受到茶叶的刺激,免不了一通的恶心。”柳氏这话儿陈述的是事实,丝毫没有暗讽,或是任何责怪魏旻言的意思。
但即便是如此,他心底仍难免自责之情。黑眸微微垂下,隐去了眼中小小的波澜。
柳氏处在忙乱中,一时倒也顾不上他的情绪,匆匆起身,边往外走还边说道:“我这便去给娘娘弄点儿蜂蜜兑水喝,烦请殿下稍待片刻。”
魏旻言应了声“好”,转过头,关心的视线落在姚思浅巴掌大的脸蛋儿上,打转了几圈。只见她正苦苦地皱着张脸,细长的眉毛拧成一团,还有层薄薄的汗腋自那光洁的额角渗出。
虚弱,苍白,还带了点病态。
魏旻言的脑海中,忽然凭空出现“西施捧心”四个字。
再仔细一对比,面前的人儿身形纤弱,肤白唇红,犯病时以手捧着心口,眉头直皱。相比往日,看起来更显妩媚勾人……个鬼。
比起娇弱无力的病美人,魏旻言还是偏爱他家小姑娘双手叉腰,动不动就冲着他使性子的小样儿。
思及此,他不由弯了弯腰,倾身凑近她,鼻息轻吐,“感觉好一点儿了吗?”
不曾想,仅仅是这么一句话,竟让姚思浅又一次干哕起来。
“……这又是怎么了?”
闻言,姚思浅强撑起歪歪扭扭的身子,张嘴回应他道:“我,我……口水呛着了。”
魏旻言沉默片刻,叹了声悠长悠长的气,仿佛对她这个人只剩下无奈。
随后,他跨步向前,结实而有力的大掌轻贴着姚思浅窈窕的背部,替她顺了顺气息。
“行吧,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因着姚思浅害喜得严重,府里上上下下折腾了一整天。
直到傍晚,魏旻言做了个主,让人搬来几盆花香味儿清淡的绿梅。闻着闻着,才算是稍微得到缓解。
姚思浅方安静地歇了片刻,手头的话本连页角都来不及翻动,便听闻外头闹哄哄的,传来好一阵响动。
禁不住探出个脑袋瓜,偷偷瞧上几眼,才知是姚时安从宫里头回来了。
她这趟回娘家,本就是奔着自家哥哥的事情而来。
这会儿,便步履轻快地往外走。不想兄妹俩竟是心有灵犀,才拐了个弯儿,就在转角处碰上了。
姚时安秉持着长兄如父的包袱,一瞅见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么妹,便开始唠唠叨叨地碎念个不停。
“宫中距离家里,也算不上远。”
“你偶尔出宫几趟,回来瞧瞧也便罢了,可央着殿下陪你回来住就有些过分了。”
姚思浅顿了顿,眼中尽是茫然。 “我说哥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央着他了?分明是魏旻言……”
察觉到面前那道不太友善的视线,她连忙改了口,甜丝丝地说道:“是殿下怜惜妹妹久没回家,才特地从百忙之中抽出空闲的。”
眼见姚时安仍旧是半信半疑的样子,姚思浅索性端起笑容,对他忽悠道:“当然了,我也劝过殿下该以国家大事为重,可殿下就是偏要宠我,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姚时安原来只是面无表情,但一字不漏地听全这段话后,几乎是气得笑出了声。
双唇开开合合好半晌,却憋不出话来,只得拿眼瞪着她的嬉皮笑脸。
“好了,不闹了,哥哥。”
“我是有件正经事儿,必须听见你的亲口回答。”
姚时安目光定定地,锁在她出落得愈渐俏丽的面庞,却是晃了晃心神,才反应过来。
她的情绪收敛极快,明明上一秒还昂扬着眉,嘴角微翘。下一秒,已经见不着半点玩笑的踪影。
“你问。”
……
起初,魏旻言是盘算着在这地儿住个三、四日再走。
但,姚思浅如今的身子处处不便,她实在不愿给家里人平添这许多的麻烦。
更何况,文武百官从后天开始,便要恢复每日例行的朝会。到那时,倘若魏旻言还住在妻子的娘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小夫妻商量了一阵,决定赶在明儿个宫门下钥前打道回宫。
因此,今日便是最后一晚待在宫外了。
姚思浅坐在梳妆台前,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面前修剪成枝的绿梅。
突然听见门口有人唤她,一抬头,便见魏旻言身披鹤氅,笔挺地站在不远处,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姚思浅不知何时,眼底已经蓄满了笑意,“做什么?都这么晚的天儿了。”
魏旻言双目微眯,吊儿郎当,而又轻漫地道了句,“叫声好听的,爷带你出去玩儿。”
闻言,姚思浅也挑了挑眉,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上一圈,流露出几分狡黠的灵气。 “好听的?行啊。”
“信不信,我能叫得让你浑身使不上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午夜场啊(望天)
昨天更新完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梦见个漂亮小姐姐,顺着网线爬过来,逼问我什么时候二更……
真实的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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