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正城此行,是特意来感谢周立成的,顺便也想多从周立成口中听听谭绥以前的生活。无奈周立成对谭绥之前的生活并不了解,听到的也多是他一系列校霸的传闻。于是周立成就把谭绥在瑞和打工期间的事说了说。
谭正城听得津津有味,只眼里时不时闪过心疼。
之后,周立成带他去谭绥的房间看过,谭正城独自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后,便提出告辞。谭正城走时,留下了那一堆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礼品,除此外,还给了周立成一张卡,和一个可以联系到他的私人电话号码。
当晚周立成去学校前,顺便去查了下那张卡,里面有五百万的余额。周立成看着这些钱,一时略感头疼。谭正城留下的那堆礼品时周母就疑惑不止,被他用是因为和谭绥关系不错的理由才把周母给糊弄过去了,现在这些钱更是不能让周母知道,也不敢拿出来用。
看来只能等厂子开起来后了。
……
距离六麻子带人到小摊前闹事已经过去了几天,王朋义一直没联系他,但周立成早已猜出六麻子是受谁指使的。当时六麻子吼出的那句“你们六哥上面有人”,周立成知道他没有说谎,他甚至知道那人是谁。
他被孙星宇伤了手,向孙家索要赔偿不成后,他和周母也曾去辖区派出所报过案。但当时就有人告诉他们,没有证据不予受理。
当初周立成和周母见过的世面少,对派出所这样的地方怀有的心理,与其说是敬畏,不如说是畏惧。于是他们从派出所心灰意冷地离开,开始自己筹手术费。直到很多年后,周立成懂得的东西更多时,得知当年那位连报案都不按程序登记一下的人,是孙星宇家的亲戚。
六麻子被王朋义带走后,他返校时看到王尧急匆匆跑走的身影,回教室后也没错漏孙星宇的气急败坏和眼中的心虚。几番联系,周立成当时就猜出是孙星宇仗着自己在派出所有亲戚,在背后指使六麻子闹事,还扬言要再断他一只胳膊。
王朋义那边虽然一时没有回复,周立成倒也不急,不过周立成也没有等太久。
这一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正在班上讲解试卷,刘老师忽然找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穿制服的民警。刘老师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看向孙星宇,“孙星宇,你出来一下。”
孙星宇面上的表情是懵的,第一时间居然是去看周立成,周立成就冲他勾了勾唇角,比了个口型:回礼。
孙星宇此人就是外强中干,只能欺负比他弱小的人,他已经顾不上为周立成的挑衅而生气了,紧张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神色僵硬地走了出去。
然后刘老师严肃的面色柔和了一些,叫周立成也出去。
他们一走,整个班级就闹哄哄的,都在猜孙星宇和周立成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犯法了吗?不然怎么会有警察找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几个胆子大、好奇心旺盛的学生就悄悄溜去了办公室那边。
几位同学偷看的时机很巧,刚扒着窗户看向里面,就听里面传来“啪”地一声。是孙星宇,忽然被一个中年男人一巴掌打在脸上,从那个角度,偷看的学生们发现孙星宇的嘴角好像都被打破了,嘴角隐约有点冒血。
同学们睁大眼,看着那个暴戾的男人再次扬起手,还想再打孙星宇。
“你干什么!”刘老师和两个民警将男人拦下,刘老师将孙星宇拉在身后,生气道:“孩子犯了错,我们需要的是好好教育,而不是动不动就付诸暴力!”
男人怒道:“你们叫我来,不就是想我教训儿子。”他去拽孙星宇,“你出来,你个兔崽子,你老子我整天为餐厅忙得焦头烂额,你还给我到处惹是生非!”
孙星宇抿着唇,眼底闪着恐惧,躲着自家父亲的手,使劲地把自己往刘老师身后藏。
最后,孙父在两位民警的喝止下,才气喘吁吁地后退回去。
期间,周立成一直站在一旁,安静地像个隐形人一样。他眼底对孙星宇有着一丝怜悯,问题学生的背后往往都会有问题家长,孙星宇面对弱小的盛气凌人,恰恰是他在被父亲暴打时瑟缩恐惧的极端反应。周立成还见过孙星宇的母亲,她不会打孩子,但是她会骂孩子,用词极尽恶毒,什么小畜生、短命鬼,就仿佛孙星宇不是她生的一样。可看孙星宇平时的吃穿用度,显然这对夫妻在经济上出手很大方。他们的确是在养孩子,但他们只是把孩子当成自己的附属品,一个最好可以完全乖顺听话可以尽情摆弄的玩偶,一旦玩偶做出了他们不允许的动作,便会动辄打骂。
周立成怜悯孙星宇有这样可悲的一对父母,却不会原谅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六麻子闹事一事,周立成直接通过王朋义报的案。王朋义告诉周立成,六麻子等人受孙星宇指使要打断他一只胳膊,但是没有成功,就是未遂,就算立案调查也给不了孙星宇多大的处罚。而且就算孙星宇承认他是指使过六麻子等人闹事,但也可以一口咬定,他只是让他们去吓唬吓唬摆摊的周母等人,完全可以不承认他还想废周立成一只胳膊的事。毕竟都是口头约定,金钱来往也没有凭据,很难验证。
即便这样周立成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孙星宇狂妄、目中无人,他在家里地位卑微,就想在学校里耀武扬威,唯我独尊。那他就让孙星宇再也狂不起来,也威不起来。
孙星宇骨子里还是那个在自家父母面前胆小懦弱的少年人,民警多问几遍,孙星宇就承认了是他指使的六麻子,不过也如王朋义说的那样,他咬死不承认想断周立成胳膊的事。民警又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孙星宇只回是看不惯。
周立成忽然苦笑一声,说:“孙星宇,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我右手怎么骨折的,其他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天要不是你拽我一下,我能摔在地上导致手腕骨折?你们一家都不承认,不肯赔钱,你家在派出所有关系,我家惹不起,只能自己到处去借钱凑手术费。我做完手术回校没几天,都还吊着一只胳膊呢,你又污蔑我打了你,要不是刘老师陪你去医院检查了一遍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不然我真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之后你又在班里嘲讽我家是个摆摊的,贱人干贱活,其他同学帮我说了两句,你就记恨着去找人要去掀我家摊。六麻子那天当众说过他上面有人,就算再断我一条胳膊也有人兜着,那个人,就是你那个在派出所的叔叔孙光波吧?”
两个民警听到这些,眼里若有所思。
那些偷看的同学听到周立成的话,顿时都瞪大了眼睛:原来周立成的右手骨折是孙星宇害的?害人家一条胳膊不算,还想找人再断人家一条,是想让周立成参加不了高考么!他心思那么恶毒!
孙父踏出一步,神情暴怒地对周立成吼道:“小杂种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摔倒把自己弄骨折了,我家星宇只是刚好骑车从旁边经过就被你讹上了!还有,别胡乱攀扯他叔叔,他可没干什么滥用权力的事,你们倒是去报案啊,没有证据的事,你看派出所立不立案!”
周立成眼中闪过隐忍,头瞥向一边,神色忿忿地不再说话。这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他明明很愤怒,却碍于孙光波的关系而不敢再说什么。
刘老师冷哼一声,看向孙父的眼神藏着厌恶。孙星宇这人虽然成绩不错,但人品很有问题,他看不上班上家里条件不好的学生,常常出言不逊一事刘老师一直都知道,也曾和孙星宇谈过两次,无奈孙星宇根本不听,这头从办公室出去,那头又开始骂一些同学告状精。
看来是“家学渊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事情的最后结果,因为只调查出来孙星宇指使六麻子闹事一事,但因为没成功,孙星宇的年纪又还未满十八周岁,所以只对他从轻处罚,罚款留档,都不用拘留。
之后,孙星宇就被孙父推搡着离开了办公室,周立成站在楼上看着这对父子离开,孙父边走边骂,丝毫不顾周围同学投来的眼神。孙星宇顶着巴掌印,一路将头狠狠埋着,他仿佛察觉到了周立成的视线,抬头向他看过来,眼神带着怨恨。
周立成无所谓,孙星宇现在还有心情怨恨他,不过之后就不一定了。
下午孙星宇没有回来,因为那些偷看的同学,现在不止他们2班,其他班级也在传孙星宇的事情,在知道孙星宇居然那么恶毒后,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托铁板豆腐的关系,周立成现在和班上的同学比以前亲近很多,他们这时候也才知道周立成的手怎么伤的,纷纷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并为他抱不平。
学校领导也知道了这件事,只是碍于孙星宇马上就要高考,只警告孙星宇不能再犯错,不然就只能劝退了。
但是回到学校的孙星宇,已经不如以往如鱼得水,便是经常跟着他的王尧和何鹏,因为受不了同学们的异样眼神,也不得不开始躲着他。
然后孙星宇就面临着以前被他带着人排挤过的同学相同的处境,他被整个班级,或者说是整个学校排挤了。
然后一个周末过后,再开学,孙星宇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他转到县城另一所师资力量和升学率都比二中差些的高中去了。
至此,周立成就再也没见过孙星宇了,倒是还和孙星宇的父亲孙光济间接打过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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