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喵喵。"
小白猫在小辉夜的抚摸下咕噜咕噜的蹭着她的衣摆,显得十分乖巧黏人。
"小老板,那么早就起来喂猫吗?"
无节制饮酒带来的宿醉让萤草的脑袋有些疼痛,她决定带着蒲公英去后山躲开城镇的人烟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不,我要去带个朋友回来。"
小辉夜看着天空泛起的鱼肚白,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期待:"姐姐也答应我了,可以让她留在这里工作。"
"小老板的朋友啊——"
萤草打了个哈欠拖长音调,一时间感到自己还在梦里从未醒来。
"我很快就会回来。"
在傻姑娘扛着蒲公英打迷糊的时候,小辉夜已经将喂猫的小碗塞到了萤草的手上,远远的走到了街道拐弯的地方冲她挥手:"等到晚上...大家就都能见到她了!"
"...路上小心......"萤草拿着猫粮不明所以。
"昨天晚上好像有个村子起火了......不过是她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没吃到饭的猫咪不耐烦了,开始努力往萤草的膝盖上爬以吸引她的注意力。
"......唔,好啦好啦,现在就喂你。"萤草无奈的蹲下身继续小辉夜方才的事业。
"真羡慕你啊......只是一只猫咪,所以什么都不懂,除了吃饱肚子其他都不要担心的。"
————
——我要去接一位朋友回来。
——嗯,是个性格温和的姐姐,一定一定很适合留在这里工作。
——在此之后我就要告别您一段时间了,不必为我挂念,也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随着一个月的约定期限到来,小辉夜也大梦初醒般发现自己宅在酒馆没心没肺的过了这么久。
她不该这样的,为了安逸而几乎忘掉寻找到黑童子的初衷。
那么,就先将阿青接到酒馆,再独自前往源氏家族,找到那个中二少年问清楚。
所有妖怪一提及这个家族时,总会表现的非常不自然甚至畏畏缩缩。
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得到答案。
还是需要她亲自去寻找。
在此之前,她只需要回到她初入这个世界时,停留的那个村庄。
完成约定,将姐姐带回来就可以了。
她只需要做这样一件小事,仅此而已。
带她走出饱受欺凌和不公正对待的悲哀的狭小村落......是她的话,一定会喜欢上居酒屋的。
怀揣着对善良姐姐未来的美好展望,小辉夜的唇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她难得的没有迷失方向,一路上步伐轻盈,在太阳完全悬在当头时,来到了约定中的后山悬崖。
【一个月后的夜晚,我会来这里接你。】
她应该不知道,自己会早早的到来,并且在这里等待吧。
从悬崖向下俯视时,原本应该是一片祥和宁静的小村落。
拥有着肥沃的农田,平房的烟囱会在午饭时萦绕阵阵炊烟。
小辉夜的视力向来是极好的,如果月亮上真的有捣药的兔子,她大概都能够看得见。
可是,可是...
正常的村庄,会出现那种地方么?
可怕的,黑漆漆的,火焰席卷蔓延过的痕迹。
就在村头最显眼的那片空地上,四周被堆砌的石块零零散散的围绕,中间立着一根烧焦的柱子,分外扎眼。
刺的她眼睛有些疼痛。
脑内浮现出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测,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活动起来。
周围的景物倒退的飞快,比运用玉竹行走时快的多,不知何时,她已经迈着发软的双腿从后山迅速冲到了那片空地之前。
眼角,浮现出苍白瘦小的银发少年。
以及那个狭窄的,闪着光芒的神龛。
"我们除掉了妖女!"
"没错,这是替天行道,她平时那样奇怪,昨天终于显出了原型!"
"让火焰洗涤她的罪恶!让她下到地狱去!"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永无止境的,昏昏沉沉的夏夜。
庭院的风铃在夏风拂过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辉夜的双眼缓缓放大。
明明四周空无一人,村民们饱含着憎恶的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却争先恐后的涌进了她的耳畔。
"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欢怪谈。"
"不管是听别人讲述,还是说给别人听,都非常喜欢。"
地面撒满零零碎碎的烧灼后的纸片,满满的记载着少女一字一句写下的奇妙的故事。
她终于四肢颤抖,不能再往前一步。
天旋地转。
"不,不该这样的......"
小辉夜捂住眼睛,不敢去看遗留在火刑柱中央的灰烬。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不该这样的。
如果她能够提早一天过来的话。
如果那天她坚持带少女离开的话。
原本不该这样的。
......她不应该,被大火吞噬完生命。
可是事实到底应该怎么样,她却也不明白。
小辉夜试图拾起脚下那些焦黄的纸片,指尖一触碰到,就全部化为尘土。
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在地面,她保持跪坐的姿势,茫然的望着脏兮兮的掌心。
惊慌,失措,无助。
没有一点高雅的月之公主的姿态,倒像是一个孤零零的,被遗忘掉的孩子。
"想要找这些愚昧的村民复仇么?"
一直观察着她的彼岸花妖,终于显出了身形,她贴近小辉夜,搭着她的肩膀,用近似蛊惑的语调这样问道。
不愧是月亮上的公主,身上的味道都比寻常人闻上去可口的多。
"我想救她。"
眼角带着未干涸的泪痕,小辉夜怔怔的,这样回应了彼岸花。
"我不要复仇,我只要救她。"
在居酒屋锻炼出的亲和姿态荡然无存,她就像一具被掏空神智的呆滞娃娃。
红唇勾起诡异的弧度,彼岸花抬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角,不认同的摇了摇头。
"傻话。"
接触到自己的指尖的温度冰凉。
小辉夜迷迷蒙蒙的回过头,那片蔓延到她身前的曼珠沙华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你救不了她。"
"你所能帮她的,只有报复那些夺去她生命的人类,仅此而已。"
"——不是这样的。"
不知是为了否定彼岸花的话语,还是在自言自语。
小辉夜再度抱住自己缓缓蹲下,开始重复这句话,不再理会彼岸花。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到有些无趣的彼岸花转头离开了,四周又重新回归了静寂。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守在少女变成灰烬的骸骨前,安静的等待。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只知道自己应该等待。
天色渐暗,明明是夏夜,却能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
风吹动布帛的声音。
"时间到了。"
毕竟是经历过无数场合的鬼使,鬼使白在见到小辉夜时,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
"你是来带她走的,对么?"
性格温和的鬼使点点头,没有否认。
"可是不该是这样才对——"小辉夜皱起眉,一瞬间态度变得几乎狂躁,完全不似她之前的样子。
"她不该就这样死掉的。"
指着身后那根柱子,小辉夜哽咽的抹起眼泪,像是迁怒,用更大的声音向鬼使白喊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饶是鬼使白这样的好脾气,对于这样一位态度莫名其妙的幼小神明,都有些无奈了。
"大人。"
他试图略过小辉夜,指引她身后少女的亡魂找到通往冥界的道路。
"......身逢乱世。"
也不知应该如何安慰泪眼婆娑的女孩,鬼使白淡淡的吐出了四字。
"作为祭品献身的孩子,并不只有她而已......我会让阎魔大人更加的注意。"
鬼使白下意识的望向不远处的灌木丛——这是他第一次带这位见习鬼使来引路。
一路上交流极其困难,完全弄不懂那孩子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学些什么。
他并没有发现身后那位状态奇怪的神明,此时已经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
"你说是么?黑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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