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围了一堆的工人,被打的那个工友站在前面,萧诺自衣兜里掏出三百大元递给他,那人接下了,然后让开了路。
萧诺一手扛着包,一手拽着许弋,又在经理处结算了许弋的工资,随后出了工地在路边拦了辆的士,萧诺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伸手扯下了他嘴里的毛巾。
司机一看两人的状况,有些犹豫的问许弋,“哥们,要不要报警?”
许弋把头甩向一边,萧诺甩出一支眼刀,司机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发动了引擎。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看谁。
萧诺感觉自己所有的脾气都被许弋给磨光了,她有点后悔干嘛来管着闲事,放着他自生自灭不就好了,她一个人又不是没法浪,真是太会给自己找事了。
这时,张漾和李饵来了电话,“萧诺,这次的消息属实吗?”
许弋将头偏在一边,看着窗外,一幅生人勿进的模样。
“不是,还没有呢,是一个长得比较像而已,脾气还倔的跟头牛一样,压根儿就不是许弋。”
“哦,这样啊,那你还找吗?要不要歇息一下,你看你最近都瘦了那么多,若是再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嗯,好,我先回杭州了,过段时间再来找你们。”
“嗯,好,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萧诺又给许弋松了绑,“如果不想我大半夜的跑去警察局报警,你就乖乖的,OK?”
“你会后悔的。”许弋说:“你会后悔带我回来的。”
萧诺掰过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萧诺做事,从来都不会后悔!”
这天天气正的很热,两人一路折腾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大汗淋漓,萧诺一手扛着蛇皮袋一手去拿钥匙开门,结果钥匙却卡在了半路不出来,萧诺深吸一口气,正要抬脚时,许弋却推开她,抖弄两下就推开了。
房间不大,就一张床,一个沙发,一个半新不旧的桌椅。
不是萧诺不想住酒店,只是前不久才交了电视台的广告费,这会儿她身上还真没多少余钱。
萧诺将蛇皮袋放在一旁靠着墙,一开始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忽然都平静了下来,彼此的呼吸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交织在一起,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往日旧事似乎又浮现在心头,曾经彼此是那样的自然亲密,然而现实却在两人之间划出鸿沟。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萧诺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确定有热水才对外面的许弋说:“你先洗澡,我出去给你买点衣服和吃的。”
没人回答。
萧诺走出卫生间一看,许弋已经扯开了蛇皮袋子,在一堆破衣服里挑挑选选,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我包里有饼干和水果,如果你饿了,可以先吃点。”
萧诺抓起钥匙,走出了门,顺带将门反锁了,又用力的推了推,确认打不开这才放心的走了,窗户外面焊着防护栏,所以她并不担心许弋会从五楼翻窗逃跑。
门口正好有一个饭店,十来平米,种类却很齐全,吃饭的人从屋里排到了屋外。
“老板,给我来一份鸡腿饭,饭上加两个煎蛋,再来一个蛋包饭。”萧诺打开钱包,匆匆看了一眼,便离开又改了口,“蛋包饭不要了,换成一两素面。”
老板正在忙着炒菜,油烟熏的满天飞,趁着加作料的空档对萧诺说:“人有点多,你可能要等会儿。”
“好,你先做着,等下我回来再拿。”萧诺掏出二十整递过去,端着盘子回来的老板娘找了她两块钱。
萧诺又穿过了三条街,才看到一家卖运动衣的地方,考虑到许弋在工地里待的久了,习惯赤着膀子,选衣服的时候特意选了情报的面料,袖子和裤腿能短就短,面料怎么舒适怎么来。
“您好,两件体恤加两条短裤和两件背心、两条内衣,总共372元。”
萧诺在付款之前就已经计算了价格,但看到仅剩的毛爷爷都飞走了,不免还是微微蹙起了眉头,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金钱有多重要,但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了,既然将许弋带了回来,那么以后就都得对他负责,这个负责不仅仅是指金钱,还有帮他排除心结,重塑信心,每一项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与耐力,想到此处,萧诺不由的有些感激过去那些糟糕的经历,至少再次面对这样的困境,她不会再想第一次那样无措了。
“老板,给我来一盒治疗湿疹的药。”
萧诺的视线在药架上晃了一圈,落在角落的按摩精油上,“老板,再给我来一瓶按摩精油。”
老板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上上下下打量了萧诺许久。
萧诺微笑着解释,“我老公用。”
老板没有说话,取了药和精油一起递给了萧诺,萧诺付了款,钱包里仅剩下五十三块,根本不够他们回去杭州的路费,就连明天的房费都还差几块,得了,赚钱的计划不得不再次提前。
萧诺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看到许弋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其实她在开门的时候还在想,如果他又跑了,她该去哪里找他,经历了这几个月的奔波,她对于寻人这项技术活深有感触,没几分执着还真是搞不懂。
将衣服拿出来放到床头,又将饭菜一一摆好,推了推熟睡的许弋,“先别睡,起来吃饭。”
许弋嘟囔一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萧诺在他头发上抹了一把,全是水,枕头估计都打湿了。
“得,你可真是我亲爹。”萧诺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毛巾,将许弋扶起来,将他头发上多余的水分擦干,又给他脸上的痘痘上了药。
许弋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半梦半醒间看见萧诺捧着他的头,还以为是在做梦,“萧诺......”
“终于认得我了?”
许弋露出一个傻笑,赤着胳膊环住萧诺的身体,还用脸蹭着她的胸口,萧诺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头,嗔道:“醒了就给我起来吃饭!”
许弋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方才还凝在脸上的傻笑和眼底的柔情忽然有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怀好意的邪气。
萧诺只当他又在发疯,指了指床头上的衣服,“快把衣服穿好,起来吃饭。”
许弋完全不理会她,杯子一掀就走了下来,除了腰间的三角布料,就什么都没有了,萧诺将筷子往桌子一压,冷声道:“把衣服穿上,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你不喜欢吗?”许弋问:“你带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萧诺走上前去,直视着他,“你轻贱我没关系,但别轻贱你自己。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小算盘,想让我放弃你,做梦!”
许弋瞧着自己碗里的鸡腿和鸡蛋,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两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诺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给他穿上,把他摁到椅子上坐下,又将筷子塞到他的手里,“别告诉我你连怎么吃饭都忘记了。”随后又将加了鸡蛋的鸡腿饭往他面前一推,“必须吃完,不许剩!”
许弋拗不过萧诺,乖乖端起饭菜吃了起来。
他知道他如果不吃,萧诺有的是办法让他吃,折腾了一路,他正好也饿了。
萧诺吃着素面,抬头便见许弋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确切的说是正在盯着她吃的面,“怎么呢?”
许弋收回眼神,转过头继续扒饭。
吃完饭,许弋便又到床上躺尸了,萧诺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收拾好了垃圾,草草的洗漱了一下,往沙发上就不想动弹了,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屋子里有些闷热,一架陈旧的破电扇徐徐的吹着,熏风让人昏昏欲睡。
原本躺着的许弋慢慢转过头来,偷偷睁开双眼,原本面对着他床的萧诺已经闭着眼睡着了,许弋轻咳一声,萧诺仍是没有反应,许弋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疲惫而消瘦的面容,眼里流露出无限的眷恋。
对不起......
他低头,想要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但随即,又放弃了,伸手拿走了她握在掌心的钥匙。
正在这时,萧诺醒了,正冷冷的看着他,“想走?”
许弋的面色瞬间变得十分冷酷,一把抢走钥匙就奔向房门,萧诺跳起来,一掌劈在他的后劲上。
萧诺将他摆正,扒开体恤,这才看到他的手臂、胳膊、肩膀以及整个背部、膝盖、小腿都有大小不一的淤青,而他的手也不再是过去那般白皙与修长,趾甲的缝隙里侵满了泥灰,指甲盖因为受力不均而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形,虎口和指腹以及掌心都结了厚厚的茧。
然而,这些伤只有少数是在工地里遭遇的,大多数都是外力所致。
萧诺心中一阵抽痛,好好的一个美少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不在的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打开精油瓶子,在掌心倒出些许,掌心贴合着肌肤,在穴位上有规律的按压,配合搓揉掐叩点,除了腰部肌肉发生了劳损,腕部有两处肌肉拉伤以外,没有伤到骨头,只要持续按摩一个月,便可以消除所有损伤。
按摩完毕,萧诺把肌肤上多余的精油擦拭干净,然后给许弋盖了薄毯,将风扇的搬到合适的位置,闹钟响起,是她定的闹钟,随后反锁了房门,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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