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颗感冒胶囊

    “姐,你能不能下来一趟?”

    蒋鸢认为眼前发生的事情并非她一个人可以理解消化的,即便找来的蒋芸无法解决,好歹多个人心里也踏实些。

    连恐怖电影里,一群人对上恶鬼的画面远没有一个人遇见鬼时来的吓人。

    身为堂姐的蒋芸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偷偷摸摸的顺着住院部二楼的连廊,往蒋鸢和岑远所在的方向走去。

    食堂楼下停放着不少汽车,不过只有发动的那一辆从排气口冒出带着热度的白色烟雾状气体。

    蒋芸拢紧了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到跟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我是你姐还是你妈?”

    车内的温暖与外头呼啸如刀的冷风恍如隔世,蒋芸朝着坐在驾驶位置的堂妹翻了个白眼。

    “现在你想当谁都行……”

    蒋鸢的声音有些木讷,没有如往常一般反驳,整个人带着几分痴傻。

    蒋芸顺着妹妹的目光,往副驾驶的位置看了过去。入眼的只有副驾驶的真皮背椅,以妹夫岑远的身板儿来说,不露出个肩膀和脑袋简直不合常理。

    于是蒋鸢往前探了探身子,爬过去看岑远怎么样了。

    才只看了一眼蒋芸便转过身,巴掌拍在了蒋鸢的胳膊上。不论自己是蒋鸢的表姐还是蒋鸢的亲妈,都认为这姑娘不打不行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家里人知道吗?你个混帐东西,挺能啊!”

    蒋芸越说越气,半边身子从后头探了过来,右手扯住了蒋鸢的衣领。

    “岑远呢?看我不打爆他的狗头!”

    即便狗东西是一个进化方向靠近可以断肢重生的壁虎,蒋芸自认作为一个博士,也有办法让狗男人长不住来新的那玩意儿!

    蒋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堂姐的手中挣脱开来,一边抚着胸口不停的咳嗽,另一边在咳嗽的间隙之间穿插着字眼。

    “姐,你想到哪儿去了!”

    回应蒋鸢的是一块在未来三天里没有消失的淤青,以及蒋芸怒不可遏的,把食堂里的声控灯都喊醒的吼声。

    “娃娃都在这儿了,你还跟我糊弄呢?”

    说到这里,蒋芸回头看向副驾驶位置上的小娃娃,五六岁的样子,模样很是讨喜。

    柔顺细软的头发垂着,粉嘟嘟的笑脸,两腮圆圆的是孩童特有的软嫩。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自己,那圈金色的光晕里满是惊慌与畏惧。

    蒋芸本以为这岑远是突然冒出来的,但眼前这个孩子足以证明岑远老早,在四五年前便出现在蒋鸢的生命里了。

    二十五岁与蒋鸢相遇的妹夫,蒋家人可以热络的迎到家里,上最好的茶。十八九岁就搞大了我妹妹肚子家伙,等待他的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对待方式。

    比如,找出岑远来,打爆他的狗头,打断他的狗腿,把医药代表送来副作用足足三页的处方药样品塞到岑远嘴里。

    头晕,恶心,水肿,腹部剧烈疼痛,性无能……

    草率的回忆了一下那药品的副作用,蒋芸做出了决定。

    “姐!他就是岑远!”

    蒋鸢好不容易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在蒋芸折回食堂去找棍子之前,把情绪激动的堂姐按了下来。

    “他就是岑远,你看岑远的衣服不还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吗!”

    这么显而易见的证据,蒋芸竟然视而不见,害自己白白挨了打。

    “十八岁那年我只有九十三斤,学校晚自习十点半才下课,周六日还有补习班,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蒋鸢担心那松松垮垮的衣服不足以让堂姐相信,又加上了一条铁证。

    蒋芸回忆了一下十八岁时蒋鸢的模样,模样长得倒是可爱,但在一本又一本自己买给她的练习册摧残下,那双眼睛木讷无神,确实不像是谈恋爱的模样。

    稍稍冷静下里的蒋芸又一次看向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小娃娃只有五六岁左右的样子,岑远的衣裳松松垮垮的套在他的身上。

    方才水汪汪的眼睛现在雾气更浓,仿佛被蒋芸的行为吓到了,眼眶里含着一包泪。再听到一句高声的咒骂,大颗大颗的泪珠便会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嗯,你把他怎么了?”

    蒋芸退回了自己本该带着的汽车后排,抬手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询问起蒋鸢。

    “我们亲了一口。”

    蒋鸢顾不得这种事情是否需要隐私,为了不耽误医生的诊断,啥都不要藏着掖着。

    蒋芸刚刚放下的心在这一句话后又提了起来,凑近堂妹又是诊脉,又是观察眼底的,确定蒋鸢没有任何生病的前兆后,真正的冷静下来,开始思索眼前发生的事情。

    老实说这些天见的太多,蒋芸早就见怪不怪。一个大男人变成了娃娃,对她来说,远没有堂妹带着没户口的私生子冲击力大。

    几分钟后,蒋芸在急切的目光里,开口打破了沉默。

    “妹夫不是壁虎。”

    “那他是柯南吗?”

    蒋鸢打断了堂姐的闲话,能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

    “气候变暖这件事我们普通人类无法左右,按目前的增幅速度,大概到2040年的时候,便会出现大规模的全球性极端气候。”

    蒋芸示意堂妹别吵,她不知道的马上就来了。

    “海洋中的珊瑚死亡,森林爆发山火,两极的冰雪融化,而冻结在冰块中的远古病毒也会重现人间……”

    这种例子蒋芸可以说上一天不带重样的,总之到那时候便是人类的灭顶之灾。

    “选择在眼下突然进化,或许就是人类个体不甘于因为少数人的决定而走向灭绝,对于自己种族延续的最后拯救了。”

    从目前已知的转化病例来看,进化的方向各不相同,甚至可以用千奇百怪来形容,但总体来都是为了获得更多生存与繁衍的机会罢了。

    有人进化出了腮,即便大陆被海洋淹没吞噬,他依旧可以水陆两栖。有人进化出了超强的视力,可以第一时间发现敌人与危险的靠近。

    还有的如霍勋,在机器农业生产跨入危机后,他们的捕猎能力也可以轻松的捉到其他的野生动物为食。

    甚至生命的延续也不止是那一条唯一的路,蒋鸢今天不是还给男人接生了嘛?

    “所以呢?”

    这些话只要打开新闻,有十个以上的秃头专家坐在桌前,手边放着保温杯给自己慢慢解释。

    央视6电影频道在放变种人,10频道重启了走近科学,人家还有视频和动图呢,上的课比堂姐生动多了。

    蒋鸢及时的打断了堂姐,因为按着她对于蒋芸的了解,如果不立刻打断的话,这节课或许比电影频道的两个小时电影还要长。

    “所以,综合妹夫身上的变化,以及你的描述,让我想起了一种主要分布在加勒比海域的生物。”

    蒋芸用余光看了眼岑远,深吸一口气道。

    “灯塔水母。”

    “1996年意大利研究者对四千只不同发育阶段的水母型灯塔水母,进行了转化诱导试验。饥饿,突然改变水温,机械损伤等等……结果显示这些灯塔水母全部从水母型转化回了水螅型。”

    在瞧见蒋鸢茫然的目光后,蒋芸换成了更为容易理解的句子。

    “水螅型是它的幼年期,而水母型是它的性成熟期,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返老还童。”

    蒋鸢听到后沉默了片刻,也不晓得是汽车里的空气太闷了还是蒋芸的猜想太过荒谬,她有些昏昏沉沉的。

    “向你索吻是岑远作为性成熟状态下的正常欲求,而现在呢……断了一根手指是机械损伤。”

    蒋芸的手放在了孩童的头顶,细软的头发与掌心接触,心中涌起对于孩童特有的母性怜惜。

    “妹夫在机械伤害的刺激下,由性成熟状态变回人类幼崽了。”

    嘴角勾起笑意,蒋芸的目光从堂妹的脸上挪向窗外。

    星空,树木,风,土壤,万物众生,大自然可真是神奇呀。

    蒋鸢和副驾驶位置上的岑远面面相觑,半晌后她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岑远可以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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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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