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时檐又窝在小木屋看了两日的道经,老大夫便前来复查。
老大夫看了看伤口,便道:“可以拆纱布了。”
半个多月的时间,时檐的伤口结上了黑褐色的疤,虽然没有好透,但是下床行走不成问题。
老大夫又开了一些滋补的药,离开了。
柯盈将药收起来,却并不如何开心。
因为时檐身体一好,又要继续了山贼的活动,到时候她又要一个人在家了。
经历过小黑的事情,柯盈总觉的这个山寨的所有人都不怀好意。
她有点害怕一人在这小木屋中,更不用说,还有那个该死的限制,时檐作恶,她便身受折磨。
柯盈只稍想想,神色便失落下去。
时檐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放下书本,使唤道:“柯盈,过来。”
柯盈抱着药罐,不情愿地走了时檐的窗前。
“怎么了?”
“这个给你。”时檐淡淡地说道,从床头摸了一把匕首,放到柯盈的手中。
沉甸甸的武器被放在她的手心,她看着手中被古朴刀鞘包裹住的匕首,不禁抬眸看向了时檐。
时檐神色淡然,仿佛给她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玩具,“留着防身。”
“给我的。”柯盈问出声来,又是确认,又是迷茫。
“嗯。”时檐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重新低头看起了书。
柯盈心情复杂,她攥紧了手中的匕首,也不知自己是何感想。
她知道这是时檐彻底信任了她的意思,否则,她拥有了攻击的凶器,第一个受到威胁的就是时檐本人。
可是时檐是不是忘记了,原身母亲的死可是跟他脱不了干系,如果她是原身,不可能不报仇的吧。
那又为什么……
柯盈深吸了一口,将匕首收了起来,不想再想了。
顺其自然吧,这种深度的问题不适合她。
因为匕首的事件,不知道是不是柯盈的心理作用,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
几天后,时檐身体好的差不多,又忙碌了起来。
只是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再次执行任务,从未再外出过,一直待在山寨内,每日在天黑之前回到小木屋。
柯盈松了口气,不过也挺好奇他现在在做什么。
几日后,柯盈睡下午觉醒来,忽然发现他们的小木屋内点上的油灯,时檐拿着一本三字经,正在挑灯夜读。
至此,柯盈这才明白这些天时檐干什么了。
原来是去学习去了。
柯盈见状,十分开心,读书好,读书明白大道理,到时候六年之期一过,时檐可以做一个读书人,而不是一个山贼。
柯盈高兴,没有打扰认真学习的时檐,连忙悄悄地前去做饭了。
两人吃过晚饭后。
时檐又捧起书本开始读了起来,神色认真,就是眉头不自觉地微皱。
柯盈见状,连忙烧了热水,放在时檐的右手边,让他口渴时可以直接喝到,态度殷勤得活像是面对儿子即将高考的家长。
时檐正回忆山下秀才对这句话的解析,感受到柯盈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以为她也有兴趣,他目光从书本上移开,道:“你也想学?”
“啊?”捧着脸颊,正在畅想时檐以后考上状元的柯盈没有听清楚。
时檐以为柯盈这是答应的意思,道:“那我明天买点笔墨纸砚回来。”
“好,买,学习条件不能将就。”这是没有听见第一句话的柯盈。
时檐微微颔首,又继续看了书本,这一回想到明天会教导柯盈,他不禁学的更加认真了。
于是,第二天晚饭后,柯盈看着桌子上两份笔墨纸砚,沉默了。
时檐招了招手。
“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就先认三字经的前六个字,然后练习读写。”时檐考虑的柯盈的智商,任务定的非常低。
柯盈:“……”
什么时候她要学习了?
但是不能打击时檐的积极性,柯盈捏着鼻子坐了下来,跟着时檐读人之初,性本善。
只希望这样辛苦的她能唤回时檐一点的善良本性。
斗转星移,在不断的学习过程中,时间慢悠悠地过了六年。
六年后,夜色之下,山风呼啸,吹拂着山头熊熊燃烧的火把,狠宰了一通肥羊的山贼众人在火把之下大摆宴席,庆祝他们的丰收。
山寨老大高座首座,两侧长桌坐着山寨中的骨干,再往下,一张张圆桌之上坐满了几百位山寨的众多兄弟们。
时檐坐在左侧首位之上,姿态慵懒,面色轻松地看着两侧长桌中央的舞姬跳舞。
那是今日被抢来的舞姬,在山风中,她们面带恐惧,跳得瑟瑟发抖,并不如何好看,但饶是如此,纤细妙曼的身姿还是迷的一众山贼双眼发直,连口中的肉都忘记吞了。
时檐暗自将山贼百态收入眼中,颇觉无聊,饮了一口酒水。
正在此时,忽见一位山贼举杯向着高座之上的山贼道:“老大,我敬你一杯,如果不是你,我们又怎么敢抢沈家的货,又哪里来的今日快活日子。”
这句话吸引了嬉笑打闹的众山贼,让他们渐渐停住了话语,看向了说话的山贼。
宴席瞬间安静了下来。
宴席的高座之上的是山寨老大,他外表粗犷,浑身肌肉狰狞,闻言,他爽朗一笑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这全凭我们小时的能力,来,我们敬小时一杯。”
山寨老大这话一出,让众人的目光瞬间移到了正在饮酒的时檐身上。
六年的时间,时檐已经成为一位弱冠少年,他相貌俊美多情,肌肤白皙如冰,气质阴冷深邃,同样一身普通黑衣,却显得和众山贼格格不入。
他闻言,起身端起酒杯,道:“时檐不敢居功,能有今日,一靠寨主领导有方,二靠我们兄弟万众一心,在此,我敬老大和兄弟们一杯。”
言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爽快!”众山贼叫道,也跟着他大口将酒水饮下。
时檐坐下,山贼大佬又安抚了几句,这才作罢。
因为刚才的对话,宴会上的热烈了几分。一开始敬酒的山贼几杯酒下肚,胆子大了起来,嘿嘿笑道:“老大,兄弟们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个一儿半子的,你看着舞姬一个个如花似玉的,杀了多可惜,不如赏给兄弟们,好让兄弟们晚上也有暖床的人。”
这话一出,山寨的众兄弟都纷纷看向了山寨老大,面露期待之色。
山寨老大曾定下过规矩,不抢女人,如若有女人看到他们的脸,就地斩杀。
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执行的,然而这一回他们抢的是第一富商沈家的货,车里除了粮食金银,竟然还有一车舞姬。
这些舞姬长得实在漂亮,粗俗的山寨老大何曾见过这等美人,当时掀开车帘,一车模样各异的美人梨花带雨的望过来。
就是山贼老大当时也不禁犹豫了片刻,最后受不住兄弟们的哀求,将这些舞姬带了回来。
此时听到兄弟们的哀求,他心中迟疑了瞬间,便道:“行,竟然如此,就随你们。”
众山贼顿时大声呼和起来,那模样竟比分了金银财宝还要兴奋。
山寨老大知道,兄弟们有了妻子儿子,顾念家人,不会像往日那样卖命,更可能会想要下山。可是他定的这一条规矩已经让兄弟们多有怨念,现在舞姬已经带回来,再不同意,恐生事端,还不如爽快点,赏给兄弟们。
这些舞姬本就没多少个,还都是一些孤女,无处可去,让她们在寨子里落地生根,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山寨老大脑中思路清晰,敲打了一番兴高采烈的众人,开始分配舞姬。
第一批自然是一直在寨子内,劳苦功高的老人,然后是表现突出的兄弟。
一个个人名念出来,没有分到的山贼垂头丧气,分到的山贼哈哈大笑,有的甚至直接把自己看上的舞姬扛在了肩膀上。
舞姬吓的尖叫,但是却让这群山贼更加兴奋。
时檐坐在宴席行,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幅场景,一群舞姬,又麻烦又吵闹,不知那些人为何非要带回来。
不过娶妻生子,为何他和柯盈同床多年,从未有过孩子?
难道是年纪太小了?
时檐正想着,高座之上的山寨老大忽然道:“时檐,你年纪也不小了,今日这最后一位舞姬你就带回去吧。”
说着,他指了指中央剩下的最后一位舞姬。
她穿着一身白纱衣服,模样俏丽,夜晚的山风吹来,她仰着精致的脸庞,唇角紧抿,不露一丝胆怯,犹如夜色中一朵又孤傲的花朵。
她是这群舞姬中的领舞,也是其中长相最漂亮的姑娘。
觊觎她的山贼很多,大家都以为山寨老大会自己留下,却没有想到指给了时檐。
一时间,羡慕嫉妒的眼神纷纷看向了时檐。
时檐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站起身,对山寨老大道:“多谢老大好意,只不过时檐资历尚浅,还是紧着山寨中的其他兄弟。”
“时檐过谦了。”
时檐没有说话,只是用态度表达了自己坚定的态度。
山寨老大面色难看了一瞬,静默了两秒,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没有勉强。
“看来时檐小弟还小,不解风情啊。”山寨老大若有所指的笑道,呼来了手下,耳语几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赠你一本书,你拿回去好好看看,这舞姬我就先给你留着,如若反悔了,可以随时找我来要。”
说着,山寨老大的仆从很有眼色小跑下来,将一本蓝底的书本递到了时檐面前。
时檐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场内的众兄弟全都嘻嘻笑开了,明显知晓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
时檐面不改色,道:“谢谢寨主。”
他身后的小六闻言,上前接过仆从手上的书本。
众兄弟获得了舞姬,一个个的心思都不在宴会上了,又胡吃海喝了片刻,山寨老大便宣布宴会解散。
时檐带着小六往六年前居住的小木屋赶去。
六年的时间,原本简陋的小木屋变成了一座建立在山间的别院,亭台楼阁之间相连,院内种着白色梨花,夏天瀑布在旁边高崖之上飞流而下,恍若世外桃源。
夜色之中,时檐进入宅院,渐渐安静下来的环境让他思绪跟着一清,想了想,对身后的小六道:“你回房休息吧。”
小六点了点头,正待离开,忽然看到自己还攥着的书本,迟疑了一瞬间,将其递到时檐面前。
“这书?”
时檐看着封面连字都无的书籍,不知道那些大字不识的山贼为何都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心下略微犹豫,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小六见状,真的离开了。
时檐拿着蓝底的书本,一人走在长长的回廊中,心中好奇,他伸手打开蓝底的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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