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润玉,明珠直接往花界飞去。
路过南天门时,想起被困在地牢里的彦佑君,明珠直接控制着洞天福地把他吐出来,从路边的云隙间把他投了下去。
彦佑君大小是个神仙,从这里直接落入凡间也摔不坏他,他也不会知道是自己抓了他,今后见面也避免尴尬。
明珠修为十分之高,飞行速度也着实很快,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花界结界。
花界的结界由扶桑神木提供能源和支撑,扶桑神木是明珠所种,虽然无法产生意识,却对明珠的灵力和气息十分熟悉亲近。
结界感应到他的气息,自动分开一道可供他通过的缝隙,明珠长驱直入,一路飞到花神宫。
他落在花神宫宫殿阶前,刚刚站定,牡丹,海棠,玉兰三位芳主便感知到了他的气息,匆匆从殿内迎了出来,俯身行礼。
“芳主牡丹(海棠/玉兰),拜见殿下,未及远迎,殿下恕罪。”
“起吧。”明珠温和微笑。
长芳主却面带愧色,非但不起,反而直接跪拜于地。
“牡丹有罪,未能看护好锦觅少神,竟让少神被鸟族一只乌鸦带走,牡丹去寻,却不敌鸟族族长穗禾,落败而回,少神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请殿下责罚。”
明珠面色冷了下去,目光凉凉地看着牡丹芳主。
性子火爆的海棠芳主忍不住辩解道:“殿下,此事并非长姐之过,是穗禾那卑鄙小人,不但不交出少神,还使了穗羽扇暗算长姐,震伤了长姐的心脉,这才致使长姐无功而返,之后长姐也动用了所有人脉来寻找少神。”
海棠看明珠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眼神更冷了,她心中一急,也腿软跪下了。
“殿下,殿下明鉴,此事并非长姐的过错,少神锦觅被掳一事,是海棠实力不济,未能拦下那只乌鸦方才导致,错原在我。”
明珠眼中寒意更重,他强大的气场铺展开来,压力粘稠近乎凝滞,风雨欲来风满楼,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玉兰芳主却十分冷静,她稳稳的跟着跪下,目光直视明珠。
“殿下息怒,锦觅少神之事,是花界众芳主看管不利之故,并非一人之错,且少神如今平安无事,殿下何必大动干戈。”
明珠眼神一动,气场一松,他看向玉兰芳主,“信是你截下了吧。”
玉兰芳主向着明珠叩首一礼,神情平静,好似早就猜到了有这么一天,她缓缓跪直了身体,“是我。”
长芳主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担心玉兰芳主触怒明珠,火上浇油,只能求情道:“原是牡丹管束不利,玉兰并非有意,殿下明鉴。”
“都起吧。”明珠缓和了面色,把长芳主扶了起来,“你们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她看了一眼玉兰芳主,又看了眼花神宫的殿门,“我们进去说吧。”
花神宫正殿,明珠端坐在御阶之上的莲纹玉雕椅上,长芳主和海棠芳主都站在阶下一侧,玉兰芳主温顺的跪在大殿中央。
明珠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折扇,低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
“玉兰芳主,你一贯柔和顺从,这次却自作主张拦下了我的信,是因为我娘吗?”
玉兰芳主猛的抬头,张张嘴想说什么,又闭口不言。
明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确实是了。”
他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扇骨,“我知道你们曾经在我娘面前发过毒誓,不会把我娘的死因说出去,但我也不需要你们说,我说我的推测,你听便是了。”
长芳主刚想说什么,海棠芳主便拉了拉她的衣袖,暗自传音,“殿下猜不出什么的,长姐不必费心。”
长芳主一想也是,那些事都发生在明珠出生之前,她们又从未透露过什么,明珠到底年岁还小,阅历也少,应当是猜不出什么的。
明珠把她两个的态度尽收眼底,知道她们俩都不赞同告诉自己,也不多在她们身上花心思,只看着态度不明的玉兰芳主。
他不疾不徐,将自己的推测缓缓道来。
“我在天界待了几个月,虽不爱出门,却看了不少书,收集到好些有用的消息。”
“譬如说,花界和鸟族一向不睦,先花神曾和天帝太微有一段首尾,之后不知为何,曾一怒之下毁了天界所有花草。”
明珠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眉眼低垂,语气好似漫不经心,神识却早已铺开,把玉兰芳主不屑的神色尽收眼底。
“据我所知,天界现任天后荼姚曾为鸟族首领,你拦下我的书信,就是为了可以继续断鸟族吃食。”
玉兰芳主低着头,脸上不置可否,明珠也不在乎,他懒懒散散的往后一靠,手指缓缓摩挲白玉折扇扇面上的雪莲图。
“为什么要断鸟族吃食?这可是釜底抽薪之计,虽说吃食供应不上,不出多久,鸟族必定饿殍遍野,长此以往,实力必定大减,却到底有伤天和,鸟族幼子何辜?若先花神和天后荼姚仅仅是争风吃醋,玉兰芳主必然不会这么狠得下心。 ”
明珠神色平静,语气却十分肯定。
“荼姚,是害了先花神的凶手。”
长芳主和海棠芳主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肯定明珠的推测,这结论虽然少了一些,却也和真相相去不远了。
玉兰芳主却不管这些,她定定的看了明珠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
“我果然没看错人,有殿下这样聪慧又孝顺的孩子,先主这一生到底还是得到了什么,也不算太苦了。”
她就知道,明珠少神多智近妖,只要给明珠少神一点线索,少神自己就能抽丝剥茧还原真相。
“我会为先花神报仇的,我也会为自己母亲报仇的。”明珠摸索着扇面上的雪莲图。
为先花神报仇,是他作为继任花神所应做的。
为娘亲报仇,是他作为孩子应该为自己的母亲做的。
“只是你到底自作主张,不能不罚。罢免你的芳主之位,降作散仙吧。自此禁足……”明珠看着玉兰芳主那偏执而坚定的神情,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成全了她,“禁足花神冢,日日看护先花神转世,无诏不得擅离。”
玉兰芳主眼中闪过一抹意外,她还以为她用这种方式算计引导明珠少神发现真相后,明珠少神是不会再容她呆在花界了。
是她想差了,明珠少神到底是先主之女,与先主一般心地善良。
她静静地叩首一礼,从殿内退了出去,脚步轻快的往花神冢去了。
她能做到的,她都做了,为先主报仇之事,她自己法力低微,无能为力,但明珠少神聪慧又强大,会有法子的。
今后,她只要安安稳稳的守着花神冢,守着先主的转世,等着看荼姚那贱人的下场就好了。
殿内,长芳主看着高坐在上,看不清神色的明珠,心中担忧。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句话如同世间真理一般,一向应验,偏偏明珠殿下把两样都占全了。
如今殿下知道了仇人身份,就更让她担心了。
自古以来多少风流人物,折在复仇之中。
荼姚身份高贵,手下众多,不止有鸟族,还有天兵。
殿下虽然实力高强,不比荼姚差,但也不可能去名不正言不顺的刺杀,若是硬拼,花界修者一向贵精不贵多,扛不住蚁多咬死象,双方实力悬殊,也不知殿下要如何应对。
“长芳主。”明珠靠在高座里,看不清神色,“这花界还要再托给你一阵,落英令也不必撤了,鸟族吃食继续断着,你只当今天不曾见过我吧。”
“是。”长芳主还待说什么,明珠却已经从宝座上消失了。
得知了杀母仇人的身份,明珠心中思绪纷杂,完全不像表面上那样镇定。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安抚,长芳主安抚不了他,锦觅还小,此事她若是知道了,只怕还需要他去安抚,只有润玉,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做,沉静的气质也能让他觉得安稳可靠。
明珠下意识往璇玑宫飞去。
站在了润玉的寝殿外,他却又踌躇了,这事是他自己的事,和润玉毫无关系,就这样打扰润玉,是不是不大好?
他正在犹豫,眼前的殿门便被人从内部打开了。
润玉看着站在他门口,颇有些狼狈的明珠,有些惊讶和惊喜。
刚刚感知到明珠就在他殿外,润玉还以为是他太过惦记明珠出现了的幻觉,但他又觉得如果真的是明珠回来了呢?是以还是来开了门,这门果然开对了。
明珠早上离开,不过一个上午就回来了,他心中欣喜,只是看到明珠这不知为何精神恍惚的模样,又有些心疼。
“明珠,你这是怎么了?”润玉着实担心他,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体温倒是一切正常。
明珠下意识的蹭蹭他额头上的手,他动作太过自然,蹭完之后,他和润玉都愣住了。
以前他师父安慰他的时候,喜欢摸他的脑袋,他也喜欢蹭师父的掌心以示乖巧,如今竟对着润玉也是一顿蹭,看样子,润玉都要给他蹭懵了。
明珠看着润玉呆愣的神情,心中叹息,润玉在他心中的位置竟然已经如此亲近而重要了。
他一直以来性格刚强倔强,无论遇到了什么都不显于人前,在大唐时他遇事只会和师父求安慰,对师父撒娇,从离开大唐后,他就再未寻找过精神寄托,一直什么都自己扛,可如今他心中不平,竟下意识来找润玉了。
就这几个月光景,润玉已经如同润物无声的水流般,悄无声息的渗透了他的心房,在他不知不觉间在他心中占据了大片地方。
如果不是今天他精神恍惚,心情杂乱,所有一切全凭潜意识掌控,他可能还发现不了,润玉对他已经如此重要了。
如今呆在润玉身边,润玉沉静如水的气质让他冷静不少,他索性直接拉着润玉往寝殿里去了。
拉着反应不及的润玉坐在塌边,明珠也不问他的意思,直接往塌上一躺,脑袋枕在他腿上,嗅着他身上的冷香闭上了眼睛。
他今天确定了自己的仇人,现在觉得心累的很,就想好好睡一觉,既然润玉能让他平静下来,那就委屈润玉给他当一回儿人肉枕头吧。
润玉一直在发懵,他浑身僵硬紧绷,明珠的动作一个比一个亲昵,他从不敢想明珠会对自己如此亲近,惊喜过大,一时回不过神来。
好半晌,他才稍稍平静下来,看着明珠安静的睡颜,他微微放松自己的身体,让明珠枕的舒服一些。
即使睡着了,明珠的眉心依然微微蹙起,不知今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了。
他轻轻伸出手指,落到明珠眉心。
明珠对润玉着实信任,毫不设防,眉心这样只要一探就能知道全部思想的识海命门被润玉摁住,他也依然沉浸在睡梦中没有醒来的意思。
润玉动作温柔的将他的眉心揉开,手指留恋的轻轻划过他沉静安稳的睡颜。
明珠睡梦中感觉脸上发痒,直接伸手抓住了那只打扰他睡觉的手,控制着不让它搅扰自己的好眠。
润玉定定的看着自己被明珠握住的那只手,心中挣扎片刻,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指尖缓缓插入明珠指缝,双手慢慢合拢,十指相扣。
若时光能凝固在此刻,明珠能一直躺在他怀里,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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