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事给皇上说了, 皇上一点意外都没有, 毕竟见过她还价厉害的时候。
上次买海货,多亏了她与小贩周旋,便宜了很多。
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 俩人一起逛街的时候, 她一次没还,察觉到她好几次张嘴想还, 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又没还。
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这是她的事,不说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他没问,只默默看着, 然后挑了一个最便宜的兔子花灯。
回来的路上没有灯, 她买来给他照明的, 说上次他送灯给她,这次论到她送他了。
他没有拒绝, 那花灯还在桌上隔着, 小兔子模样,里头点了一根蜡烛, 将整个兔子照的发红带粉, 倒也挺好看的。
兴许是他这边比较沉默, 她那边说了不少话,从小时候,到长大, 连同最近要开铺子的事,一一说给他听。
他尽数听在耳里,没有表示,但是记了下来,不想她那么辛苦,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方姝想把铺子拍下来,并且只花了十两银子,还有七两空余钱的事告诉木槿,迫不及待拿着合同往回走,临走前不忘好好记记铺子,免得下次找不回来。
大爷收了钱,答应她一天之内收拾好东西,差不多后天能把铺子空出来。
也就是说她明天买完东西,后天正式开业,比想象中晚了一天,虽然一天不想浪费,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人家大爷给她让利二两银子,不能赶人家走,让人家为难不是。
说起来,大爷是不是有些眼熟她也没细看,只觉得大爷说话有些夸张,故意粗声粗气一样。
当然那都不是重点,毕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大爷,重点是铺子有十平方左右,后面带一间小屋子,床挺大的,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就是传说死过人,不知道闹不闹鬼。
方姝其实也有点怕,但是没办法,谁让她没钱呢,大不了晚上亮着灯便是。
开业的时候顺便请个大师驱驱鬼,如果太贵就贴两张符,左右手里还有些钱,实在不行出去住,只白天开店的时候用用铺子,总不至于白天也闹鬼吧
方姝边走边琢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木槿那边还不知道完事了没有她现在回去,会不会打扰到她
其实早就完事了,刚别了方姝,回来就发现屋里没了人,被子折好,宛如没有动过似的。
只有窗户开着,证明曾经有个人来过屋子,翻窗离开的。
被角上也沾了他的血,拉开被子,一股子淡淡的奶香味。
为什么会是奶香味
她想不明白,但是却觉得格外好闻,并不单纯是奶香味,还有他本身的冷香,掺和在一起,说不清到底什么味,总之好闻就是了。
左右四周没人,她躺上去,将脸埋进被子里,半响才想起来。
方姝还在外面呢。
方姝走的太快,她想追来着,没追上,很晚了,担心她遇到什么事,坐在门口等,方姝一回来,她立马站起身,倒吓了方姝一跳,“完事了”
木槿点头,很快意识到不对,又摇头。
方姝被她逗乐,“放心吧,我什么都不问。”
她牵着她的手,“每个人都该有一点自己的小秘密。”
她自己也有,换位思考一下,木槿瞒着她很正常。
她越是这么说,木槿越愧疚,“方姝”
“别告诉我。”方姝捂住耳朵,“告诉我了我就要拿自己的秘密换,我还要再藏一下。”
其实这是个好时机,俩个人都有秘密,互相交换什么的,就没有那么多的埋怨和不舒服,但是她不能那么说,那么说木槿肯定会犹豫。
这样以退为进,她会上当的。
果然,木槿咬牙,“我偏要说,你也要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不出所料啊。
方姝表面叹息,其实心里很开心,“好。”
木槿先说,“是李斋,我们散了之后,我在小巷子里遇到他,一路跟着他去了一家青楼。”
“青楼”方姝挑眉。
“嗯。”木槿脸上有些红,“那家青楼不一样,女子是客,男子接客,他为了躲避追杀,扮成倌儿,然后我”
“你把他买下了”方姝接话。
木槿摇头,“我的钱不够,他自己掏腰包给我,让我买的。”
噗
方姝笑了,“你俩还真是天生一对,都这么可爱。”
木槿被夸了,脸上更红,许久才抬头看她,“你呢”
“我啊。”方姝琢磨着该从哪里说,“还记得上次长春宫着火吗是我放的。”
“啊”木槿吃惊了,“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娘娘给皇上下药,那可是强奸啊,就算是娘娘也不行,所以我就想救皇上。”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一把火烧了后厨,把你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然后我就把皇上扛出来了。”
各中细节没有讲。
“后来我走的时候掉了一个玉镯子,想回去找,发现在皇上手里,然后就跟皇上认识了。”
那个玉镯子她到现在还搞不明白,那么小,她带的时候还稍稍有些紧,怎么掉的自个儿居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她勉强算是心细的人,不应该啊。
“那只鹰还记得吗”方姝很快忽略手镯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现在琢磨也没意思,“是皇上的。”
木槿心道难怪呢,每天都落在阁楼上。
“你现在还跟他联系吗”记得这两天鹰来的也十分勤快。
“嗯。”方姝没有否认。
“你傍晚时说想一个人静静,也是去见皇上”木槿又问。
“嗯。”这回是除了能穿成皇上的事之外,其它都告诉木槿了,冒着很大风险,毕竟火烧长春宫,得罪娘娘,还连带着勾引皇上的罪名,哪一条都够她死千百回的。
木槿的事是私底下的,没关系,她这个是带着罪名的,一开始没有告诉她,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所以不告诉我,不是故意的”木槿继续问。
“嗯。”
木槿摁了摁太阳穴,“你是对的,这事太大了,确实不应该告诉我,万一我不小心说漏嘴,你就完蛋了。”
方姝翻个白眼,“你小心点就好,没事的。”
反倒变成了她安慰木槿。
木槿还是很忧愁,“我嘴笨,万一有人套话”
“不会的。”方姝劝她冷静,“如果真的有人套话,你假装听不懂就好,或者干脆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木槿点头。
“对了。”方姝差点忘了,“我找到铺子了,租一年的,后面还带了一间小屋子,够我们两个人住的,大爷急用钱,便宜,才十两银子。 ”
“啊”木槿吃了一惊,“十两银子不可能吧,我们这个铺子一年要八十两呢。”
“这里离街道近啊,那里位置有些偏僻。”不想告诉她死过人的事,担心她害怕。
“这样啊。”木槿有些忧心,“很偏僻吗会不会没生意”
“不会。”方姝很肯定,“旁边就是书苑,还有很多卖衣裳的铺子,人很多的。”
“长门街”
“咦”方姝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爹和娘一直想搬到那边,那边的位置才好呢,比这里还好。”木槿目光认真,“方姝,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方姝叹息,“不想告诉你是为了你好,那里死过人。”
木槿捂嘴,“果然,我就说不可能这么便宜。”
方姝耸肩,“那还能怎么办呢,谁让我们穷呢。”
木槿可怜兮兮看她,“方姝,一定要租那里吗”
方姝颌首,“目前我们只租得起那里。”
木槿瘪嘴,“好吧。”
“别害怕。”方姝知道她怂,“我跟你一起呢。”
其实她也怂,但是跟人一起就不怂了。
木槿面色还是很苍白,不过方姝都说了,有她在呢,她一向可靠,于是那么点担心也渐渐放下。
她信方姝。
晚上俩人躺在床上,难得好好的聊了聊天,木槿没心没肺,边聊边打瞌睡,很快睡了过去,方姝手枕着后脑勺,睡不着,在想事情。
与大爷约好了明天交房,她后天才能开上铺子,明天一天做准备,买锅碗瓢盆,然后干什么
想请几个朋友尝尝她做的东西好不好吃,用飞鹰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东西到了那边,不是破了皮,汤汁流出来,就是时间太久,味道不够了。
所以她想把皇上请过来。
说起皇上,控制不住的想起娘娘。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在宋家过的好不好会不会被排斥
毕竟皇上遣散后宫,说的好听点叫和平分手,说的不好听叫休妻。
这个年代被休等于天大的事,会遭人耻笑的。
方姝不想娘娘被耻笑,她一直觉得娘娘是雀,迟早会飞上天空的。
抛开对她的担忧,方姝坐起身,翻出笔和纸,磨了墨写字,笔点在纸上,又顿了顿,怎么说呢
直说的话不知道他肯不肯,不直说的话,找什么借口呢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直说,原来不直说是担心表露心意,现在已经表露了些,所以也无所谓了。
鹰今天没有来,毕竟才刚见过面,皇上不会那么无聊,有那么多空应付她。
不过他给了她一个哨子,可以召唤小九,小九是鹰的名字。
哨子威力很大,吹起来很响,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细细长长,圆形的,可以挂在脖子上,方姝试着吹过,不能在人多的地方用,会把人吵醒。
她瞧了一眼身后的木槿,还在睡,而且很深,有一点小动静不会吵醒她。
想了想,提着灯笼出来,四处找了找,在一处稍稍偏僻的地方停下。
这个位置很好,似乎被一户人家包了,附近除了那户人家,什么都没有。
这户人家很大,方姝走了许久也没找到他家的主屋,说明离的很远,她吹的话,里头歇息的人应该听不到。
方姝掏出哨子,放心的吹了,一长两短,就是一声长哨,两声短哨,皇上给她示范过,她大概能摸着时间和规律。
兴许是离的有些远,第一次吹没什么反应,方姝又吹了两次,才终于有鹰摸着黑夜过来,瞧清是她后又扇了扇翅膀飞走了。
方姝“”
这到底是有多恨她
她连忙又吹了一次,鹰似乎确定了,招它来的人就是她,她懂暗号,它也没办法,迟疑片刻,还是不情不愿的飞了回来,落在方姝不远处的树杈上。
树杈是人家院里伸出来的,种的是花树,刚好这个季节开,一股子花香味,很是好闻。
方姝把纸条叠好,掖了掖,招来小九落在她手臂上。
鹰的体重不轻,方姝那只手一疼,因为太重和被抓的原因,她也顾不上,赶紧把纸条塞进它腿上的竹封里,盖上小盖子后将鹰放飞。
殷绯刚处理完奏折,褪了衣物,简单洗漱后,打算歇息。
临睡前似乎想起来,又披了件披风出来,瞧了瞧刚生下崽的小仙女。
小仙女恢复很好,正窝在窝里护崽,不让别人接近,别人给的食物和水也都不碰。
它鼻子灵,只要是别人经手的,干脆直接无视,听伺候的太监说,从生下崽之后几个时辰了,什么都没吃过,也没喝过,十分执着。
“把这个倒了。”殷绯撸起袖子,“重新弄一份,我来试试。”
伺候的太监连忙点头,虽然心里觉得这种事让皇上亲自做有些不合适,但是皇上发话了,他一句废话不敢说,直接去了,很快回来,手里拿了新的吃食和水。
殷绯上前几步,半蹲在小仙女的窝边,小仙女没什么反应,等于不对他护崽的意思。
他把碗里处理过的肉搁在窝里,水也搁在窝里,小仙女大概早就饿了,稍稍起了起身,凑到食盆前吃东西。
殷绯一直在一边看着,时不时伸出手,摸摸它的脑袋,想起自己手上有药膏,而刚生产的猫儿身体比较虚弱,又把手缩了回来。
盯着一双手瞧了瞧,大夫说只要药膏不凉了就要换,晚上和她一起逛街的时候换了三次,都是她给他换的,现在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觉似的。
这是他第一次和人那般亲近,很意外,竟然不讨厌。
他正想着事情,冷不防不远处的墙上突然落下来一只鹰,翅膀扇动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抬起手,鹰自个儿落了上来,他把鹰放走,只拿了纸条。
今天的纸条写的很认真,字迹稍稍像模像样一些。
我已经买好了铺子,从一个怪大爷手里,长门街的铺子居然才卖了十两银子,你说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急着脱手啊
方姝也不笨,看过他跟别人签订的合同,类似于租定合同,一直从上半年到明年的,没问题才签的,现在那个合同还在她手里,章印啊什么的都有,对比过隔壁的铺子,不是假的。
既然铺子不假,那肯定就是大爷有问题,真的怀疑大爷是不是为了跑路才卖的
殷绯瞧了一眼候在一边的长庆。
长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莫名其妙抖了抖。
兴许是天气冷了吧。
他这样想着,根本没当回事,依旧站的笔直,等着皇上发话。
说起来皇上最近飞鹰传书是不是有些多
下面还有字,殷绯继续看。
铺子马上就要开张了,好紧张啊,好担心别人说我家的东西不好吃,对了
自觉铺垫的够了,方姝进入主题。
后天开业,明天有一天空余的时间,我打算把要卖的小吃都做出来,然后找几个嘴挑的朋友试试菜。
后面的字写得不太稳,显得潦草了不少,不知道是太急,还是怎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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