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同甘共苦八

    一个多时辰后,大娘来敲门,说大夫请到了,傅若晨睡得有些昏沉,她起身开了门,门外果然有个背着药箱子的老大夫。

    傅若晨偏了偏身,让他进来,“大夫里面请。”

    秦慕昀见大夫来了,披上了衣裳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老大夫放下药箱子,看到他脸色时他微微惊讶,“公子这是中了何种毒药?”

    秦慕昀就着傅若晨编的慌继续编,“劫匪淬在飞针上的,我也不知。”

    老大夫弯下腰再仔细检查了一下五官,又问:“伤口可否让我瞧瞧?”

    秦慕昀拉下身上的衣裳,老大夫凑近瞧了瞧伤口,叹了一息,“这毒不像是寻常的毒药,看这毒药毒性剧烈,公子能撑到现在想必是有真气护体。”

    傅若晨问:“那可有法子解?”

    老大夫叹气,“这毒药非比寻常,老夫也见所未见,不敢轻易解。”

    傅若晨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到老大夫手上,“还请大夫多想想法子。”

    老大夫收了银子,蹲在地上打开药箱子,从里头拿出了一个瓷瓶,他道:“这毒药我虽未见过,但世上大多毒药都有一丝关联,我这有解毒的丹药,不过多用于解寻常毒药,这药即便不能彻底解公子身上的毒,也能清血退烧。”

    看来,是真的没办法解,傅若晨接过丹药,打开红顶的盖子嗅了嗅,闻着味道便觉得有些苦,她问:“这丹药是哪些草药制成,大夫可方便与我说说。”

    老大夫道:“不过是连翘金银花这类寻常的解毒草药,即便平日里吃,也无碍。”

    傅若晨谅他也不敢乱开药,“那多谢大夫了。”

    老大夫又给秦慕昀处理了左肩胛的伤口,留下了一瓶金疮药,也算是对得起傅若晨给他的那一锭银子。

    待送走了老大夫,这外边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傅若晨今日连着送了十几两银子出去,她盘算着要是再这么花下去,她身上那点银子恐怕很快就要见底了。

    也不知道叶知贤他们一行人如何了,会不会过来找他们?

    秦慕昀身上有寻香,只要十里之内,他便能找得到的,就怕叶知贤也落了难。想到这里,傅若晨心里一寒,她摇了摇头,甩去那个不好的念头。

    叶知贤武功高强,且人又精灵,必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落难的。

    傅若晨坐在床沿同秦慕昀小声说着话,“殿下接下来如何打算?”

    秦慕昀道:“我有伤在身,你我出去四处走,反而危险,留在这待两日,若是叶知贤不来,两日后你我便想办法回京。”

    “嗯,好。”傅若晨看了看他的脸色,“方才那老大夫给的丹药,你吃了后可觉得好些。”

    “又不是灵丹妙药,见效哪会那么快。”

    “也是。”傅若晨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殿下,你身上可有银子?”

    “……”秦慕昀道:“平日里严静管的。”

    意思就是说他没有,傅若晨叹了一息,“那我与你说个事,今日我花了不少银钱,剩下的也不知能用到何时,待你与严静汇合,能否先让他给些银子给我带着,我日后也方便。”

    这人每每的关注点都让他哭笑不得,秦慕昀道:“你同他说便是,就说是我的意思。”

    “那就这么定了。”傅若晨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

    “何事?”

    “我今晚还能睡床么?”那双闪着水光的眸子写着可怜二字。

    “……”秦慕昀偏开视线,“随你。”

    ——

    天黑了之后,大娘过来说饭菜好了,让他们二人一同出去吃。

    傅若晨觉着他们毕竟是外人,坐在一桌吃饭必定尴尬,她便借口秦慕昀受伤不能走动,要把饭菜端回房里吃。

    他们一家人吃饭在堂屋,傅若晨跟着大娘出来,见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坐在桌旁等吃饭。

    那男子与傅若晨对视了一眼,傅若晨注意到这男子腰间挂着一把大弯刀,像是个习武的。

    大娘笑着说:“这个是我小儿子,平日里在人家府上当差,今日难得回来。”

    那男子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差点碰倒了桌上的碗筷,大娘心疼道:“哎哟,你毛毛躁躁地做什么,小心这碗筷。”

    男子站稳了后,咧着嘴笑了笑,“原来阿娘说的人是你。”

    傅若晨对那男子笑了笑,“幸会。”

    大娘递过来一个大碗,说:“来,姑娘,碗在这,你挑些菜,我给你们再盛两碗饭。”

    傅若晨接过碗,“多谢大娘。”

    傅若晨夹了些菜,再端着两碗饭,回了房。

    回到房里,秦慕昀已经下床起来了,傅若晨同他说了见到了大娘小儿子的事。

    秦慕昀蹙了蹙眉,“你说他戴着刀?”

    “嗯,今日大娘说他是在人家府上当差,想必是个护院。”

    秦慕昀有不好的预感,“你且多注意些。”

    “方才我也懒得与他多搭话,想必他明日就会走的。”

    两人潦草用了饭,傅若晨端着空了的碗筷去伙房,路过堂屋时见大娘正在里头团团转,她便喊了一声,“大娘。”

    大娘听到了有人喊她,一个哆嗦,看到傅若晨时,她强撑起一个笑,“姑娘吃好了么?”

    傅若晨示意手上的碗筷,“这碗筷我放到伙房,劳烦大娘洗洗了。”

    大娘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好,好,放那就是。”

    傅若晨往伙房继续走,总觉着隐隐不安,方才大娘对她的态度显然有些变化,神色也不自然,这也才吃了一顿饭的功夫。

    脑海里回响起秦慕昀说的那句话,傅若晨把碗筷放在伙房,便匆匆回了房间,关上门插上了门栓。

    正坐在床上打坐的秦慕昀见她神色慌张,预料是出了什么事。

    傅若晨在床沿坐下,小声道:“殿下,我觉着那大娘就一顿饭功夫就对我态度变了,似乎有些怕我,我看她那小儿子必定是对她说了什么。”

    秦慕昀道:“此地不宜久留。”

    “那我们现在就走。”

    他们没什么可收的,只有两把防身的剑,走到门前,傅若晨刚要打开门栓,秦慕昀握住她的手臂,“从窗子出去。”

    “嗯,好。”

    傅若晨转身去开窗,窗子对着屋后开着,屋后面便是一片竹林。

    傅若晨先让秦慕昀出去,自己再跳了出去。

    他们悄声离开。

    刚走不久,大娘的小儿子便领着一行人回到家里撞门,撞开了门发现里面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

    大娘在门口道:“方才,方才还在的。”

    带头的道:“走不远,追!”

    ——

    今日月色依旧清明,傅若晨和秦慕昀借着仅有的月光在竹林穿行。

    忽然,一个黑影从空中落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手上的长剑映着月光,闪着杀气。

    没等傅若晨问来者何人,对方便提剑刺了过来,秦慕昀动作极快地拔剑抵挡,他受着伤,招招被逼退,傅若晨拔出了青玄,也加入了战局,打了片刻,她飞身而起,趁黑衣人未能察觉,从他背后刺了一剑。

    秦慕昀占了上风,一挥剑,便将黑衣人的脖子抹了。

    黑衣人临倒下之际放出了信号,砰一声在空中响起。

    秦慕昀以剑撑地,刚刚那一场搏斗耗费他不少真气,傅若晨怕更多人赶来,搂住秦慕昀,飞身而起,赶紧离开。

    轻功用了多次,她早已掌握飞檐走壁的诀窍,搂着秦慕昀在竹林里穿行,脚尖在竹干上轻轻一点便飞了起来。

    傅若晨的轻功自然是顶尖的,只是还带着秦慕昀,显得没那么利索,依照这个速度,怕是很快就被追上。

    一路使用轻功,耗费了不少体力,傅若晨见前方有一个村子,大概七八户人家,就在竹林边缘。

    傅若晨带着秦慕昀躲进一间废弃的破屋子,茅草盖的屋顶破出一个大洞,月光倾泻而下。两人躲在屋子角落,隐藏起来,月光太暗,只能约莫看清人的轮廓。

    傅若晨喘着粗气,低声道:“殿下,我带着你不好逃,待会我出去引开他们,晚些回来找你。”

    秦慕昀握住她的手,“你疯了,你就会点三脚猫功夫,哪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现在的秦慕昀,功夫估计也跟她差不多了,与其两个人被抓,能逃一个也是好的,“殿下,你别忘了我轻功好,带着你跑不快,要是我自己,他们未必追得上我。待我甩开他们,就回来与你汇合,若是明日正午之前我没回来,你就自己走,我一定会去京城找你。”

    “他们人多,你轻功再好也不是对手。”

    “就算被他们抓住,他们若发现我不是他们要找的,说不准也不会拿我怎样?”

    “你怎知那班人不是寻你的?”

    “那也无妨,要是他们冲着我来的,那更好,我也就不连累你了。”

    秦慕昀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我不允……”

    未等他把话说完,傅若晨便堵住了他的唇,用嘴。

    秦慕昀微微一愣,黑暗里,心跳骤然加速,突然嘴里流入一丝腥咸,是血,他才知道她的用意。

    她咬破了自己的唇。

    趁着他不备,外袍也被她脱了下来,“殿下,焚情一个月之内不会发作,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无事。”

    她站了起来,披上他的外袍,从屋顶的空洞飞了出去。

    屋外,一阵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风过之后,一片寂静。

    黑夜里,秦慕昀的眼神,变得异常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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