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甘共苦五

    犹豫了一会儿,他提笔蘸墨,想要涂抹掉,看着图上的美人,又于心不忍。

    门外传来敲门声,“少爷,是我。”

    是叶知贤。

    秦慕昀折起桌上的画,放入袖中,“进来。”

    叶知贤推门而入,倚在窗边的傅若晨也悠悠转醒。

    叶知贤把门关上,提步走来,见秦慕昀在提笔写字,“少爷还真是用功。”

    秦慕昀忽略他这句话,“何事?”

    叶知贤道:“明日,这船要靠岸两个时辰,我来告知一声。”

    傅若晨插了一句,“这船不是直上京城的么?”

    “不是,这船一路上约摸停靠五六地,有人下有人上,明日停靠时,若无要事,还是莫要上甲板。”

    “嗯。”傅若晨点了点头。

    翌日是个闷热天,傅若晨自然是没兴趣上甲板的,船靠了岸,微微撑起一点窗,就能看到码头。

    船停靠了两个时辰,起航时快到正午了。

    下午一阵大风刮过,上一刻还万里无云的天顿时乌云密布,一阵响雷过后,便下起了漂泊大雨,大船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行驶,有些摇晃。

    傅若晨关紧了窗,心道这木船也不知道承不承受得住这大风大浪。

    待那一场雨停歇,已经是日落黄昏,江面重新恢复平静,两岸的山岭被大雨清洗,绿意更甚,山腰上还飘着一圈烟雾。

    傅若晨重新撑开窗子,想到这二十日的行程才过了四分之一,心里头有些惆怅。

    “若是闷得慌,就过来练字。”

    傅若晨回头看了看秦慕昀,连他也看得出自己很闷。她闷闷不乐走到桌旁坐下,看着还在写字的秦慕昀,“我看你这几日看你一直写,你都写些什么?”

    秦慕昀边写边回:“治理官盐的法子。”

    傅若晨来了兴致,毕竟这晒盐法还是她‘首创’的,她撑着下巴问:“那殿下想怎么治理?”

    秦慕昀简要说:“多地建立盐场,省去长途跋涉的运送,推行晒盐法,削减成本,下调售价,令百姓人人能吃得起卤盐。”

    傅若晨笑了笑,“殿下英明,我觉着这法子好,大昊上百座城,上千万的老百姓,就靠着盐都制出来的盐,先不说产量如何,光是运送各地都要好多人力物力,多地建盐场,也就省了运送费用,盐价必定能降下去。”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门上了栓,傅若晨起身开了门,门外的叶知贤脸色有些难看。

    傅若晨见他平日里都是笑意盈盈地,今天这个神色,她觉得是有大事发生。

    她先让他进门,再关上门,上了栓。

    叶知贤走到桌旁,看着秦慕昀,声音低沉,“殿下。”

    秦慕昀看叶知贤不对劲,放下手中的毫笔,“言舒,不舒服么?”

    叶知贤艰难地开口,“刚收到我爹密报,陛下病危。”后面四个字,说得异常艰难。

    秦慕昀微微愣了愣,连傅若晨也愣了一下,陛下病危,那就是要太子准备登基了。

    也就是说,秦慕昀很快就要当皇帝了。

    那到时候,她可不能对他有半点不敬,否则是要掉脑袋的。

    她的关注点有些奇怪。

    秦慕昀怅然若失地看着眼前的砚台,“难怪他会按捺不住,急着想除去我。”

    傅若晨在一旁,有些心疼,自古这皇位都是尸山血海堆积起来的,每到皇位易主之时,难免会有腥风血雨,而前些日他们遇到的,不过是第一场。

    会是谁急着想要秦慕昀的命?她虽然身在书中,但可惜她知道的都是江湖上的人和事,朝廷的明争暗斗,她一概不知。

    不过大致可以推测,这人必定是皇族,杀了太子,他便能顺理成章成为新储君。

    “这一路,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凶险。”叶知贤道。

    傅若晨按耐不住好奇,“叶将军,我好歹也同你们是同舟共济,这一路追杀我们的是谁,我总该有权知道。”

    叶知贤望向她,“傅姑娘,有时候少知一事,可以保命。”

    傅若晨便没再问下去,她只要知道,这一路凶险,她要时刻提高警惕。

    可怜她也是命苦,逃过了四大门派的围剿,以为找了一棵大树庇佑,却逃不过皇室内斗被牵连。

    傅若晨觉着,自己不能再窝囊废下去,要尽快学会使用萧红羽的那一身功力,否则再遇一次袭,她就像一只蝼蚁一样任人宰割。

    这个时候,她也不忌讳了,秦慕昀的武功虽然不算顶尖,但至少算个中上,向他讨教讨教,说不准就能明白了。

    她内心纠结了大半个时辰,总算鼓足勇气,“殿下,我同你说件事,你别笑话我。”

    秦慕昀轻飘飘看她一眼,像是认定了不是什么好事,“说。”

    傅若晨憋了半会儿,“你可否教我如何运用内功?”

    秦慕昀:“……”

    见秦慕昀无语,她解释道:“我是真不会,不是骗你的。”

    秦慕昀自然知道她不会,那日和她练剑就看出来了,但是她的轻功很好,只是利用得不大熟稔。

    “你到底是谁?”秦慕昀眯起眼睛问。

    傅若晨方才纠结的时候就已经猜到秦慕昀会这么问,她一个武功盖世的女魔头怎么会不会内功,她已经想好怎么答了,“殿下,你可相信一副壳子里能装两个人?”

    秦慕昀挑眉看着她,“然后?”

    “我这壳子,装了一个萧红羽,还装了一个傅若晨。”傅若晨道:“武功盖世的是她,我现在用着她的壳子,必定也是能用她的武功的,只是我一窍不通,不知如何使。”

    虽然傅若晨刚才这话有些天方夜谭,平日里他必定是不会听的,只是他多思虑了片刻,傅若晨说的刚好能解开他这些日的疑惑,比如萧红羽前后变了个人,他一开始以为她是装的,但后来又觉着并不是,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要是这壳子装了两个人,那就说得过去了。

    秦慕昀问:“你是神是鬼?”

    傅若晨差点呛了一下,“不是,我也说不清,不过你莫怕,我不是鬼,鬼是会害怕太阳的。”

    秦慕昀又问:“那这壳子另外一个人在哪?”

    傅若晨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我只知道某一日醒来,我就在这副壳子里,至于萧红羽,怕是走火入魔死了。”

    “那你是何时附上萧红羽的身的?”

    “就是……她逼迫你拜堂后的第二日。”

    要是那个时候,一切就说得通了,萧红羽确实是从那时起像变了一个人。

    秦慕昀盯着她,试图看出她脸上的一些端倪,“你若敢骗我,我定不会轻饶你。”

    傅若晨无奈笑了笑,“我要是想骗你,何必等现在,一早骗了,把掳你上山,对你下毒的罪推得干干净净,也不必讨你嫌了。”

    在强词夺理上,秦慕昀从来没有赢过她。

    他姑且信了。

    傅若晨转移话题道:“还是赶紧说说这内功怎么使吧。”

    “这内功并非一朝一夕练成,每个人练内功时的路数都不大一样,我的法子未必合你,若是乱了气息,必定会自伤。”

    傅若晨若有所思道:“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我有一次试着运功会受伤。”

    秦慕昀:“……”

    想到什么,傅若晨走到柜子旁,拿出自己的包袱,里面有一本她摘抄的《百寒经》

    她拿给秦慕昀,“这是萧红羽练的内功心法,你看得懂么?”

    秦慕昀扫了一眼上面的字,很丑,确定是她抄的,“这是天鹰教的独门武功心法,你竟轻易地就给我看?”

    “保命要紧,你要想学便学,你要是学会了,就不怕以后有人欺负你。”

    秦慕昀无奈笑了笑,接过她那本书,仔细看了起来。

    傅若晨坐在一旁,看他看了一炷香时辰,“如何?看得懂么?”

    秦慕昀道:“这武功至阴至寒,旁人不能随意练。”

    至阴至寒,傅若晨想起了九阴真经,周芷若练了后就变成女魔头了,这萧红羽是比她还要阴毒的女魔头,“那你可知如何使出来?”

    秦慕昀摇了摇头,“这内功心法与剑法不同,需练者融会贯通,自然而然便能使出来。”

    傅若晨总结了一下他这句话,其实就是他也没看懂。她叹了一口气,“那看来,这壳子里的内功我是没法使了。”

    秦慕昀合上书本还给她,“那轻功你如何使出来的?”

    “这个……”傅若晨道:“这个是我下飞鹰山,没站稳要掉下去时,自然使出来的。”

    “那说不准,下次内力也能自然使出来。”

    傅若晨觉得说话温声温气的秦慕昀真讨人喜欢,她问:“殿下知道我不是萧红羽,可是没那么嫌我了。”

    秦慕昀敛了敛神色,轻睨着她,“少得寸进尺。”

    傅若晨撑着下巴眯起眼睛,笑啊笑。

    跟太子殿下日也对,夜也对,她是越发胆大了。

    秦慕昀看她笑,唇角微微勾起,“笑什么?”

    “殿下长得太好看,我每每看着都高兴,一高兴就笑了。”

    “又耍嘴皮子。”

    “冤枉啊,你出去问问,谁敢说你长得不好看?或许也有,那必定是眼瞎。”

    秦慕昀笑骂道:“你要再不住嘴,我就赏你一颗闭口丸,让你一个月开不了口。”

    真的有闭口丸这东西?但想到这里是小说世界,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有,傅若晨安分地闭上了嘴,“我住嘴了。”

    她想这美人怎么都不喜欢别人夸他好看呢,要是她,恨不得天天有人在耳边说她长得好看。

    最好是有一面能说话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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