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晨见严静把草榻往距离她不到三尺的地方搬,她撑着坐起来,一脸莫名地看着,又一脸莫名地看着秦慕昀在那张草榻上躺下。
心里觉得奇怪,这秦慕昀最讨厌近她了,怎么还搬到她隔壁来了。
不过,这山洞本来也就不怎么大,他睡哪都是睡,傅若晨也没理会了,今天实在劳累,很快睡过去了。
次日,他们一行人天微亮就出发去了附近的镇上,打听了一下,这里有个码头,每七日就有一艘船上京城,上一艘船开了五天,还得等两日才有。
叶知贤和秦慕昀商量了一下,他们元气大伤,走陆路比较危险,只能走水路,于是决定在镇上待两日,休养生息。
第三日,叶知贤置办了一些茶叶,再乔装打扮了一番,扮成了要去京城的茶商。
傅若晨穿上一身绣花的宽袖襦裙,扮成了富家千金。
在码头有一间茶馆,他们一行人坐在茶馆里一边喝茶一边等大船开过来,傅若晨见不远处有人卖果子,按耐不住想去卖一点路上吃。
这个时节最不缺的就是果子,大红的桃子李子杏子,还有莲蓬。
傅若晨看了看,上次吃了桃子就遇袭了,她还心有余悸,于是买了两袋梨。
瞥见附近的木柱子上贴了悬赏令,傅若晨心里一沉,那青云派可真是闲得没事,满天下贴。
她一个转身,迎面差点撞上了人,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此人长得珠圆玉润,手上戴了好几个戒指,身后跟着一名小厮,像是某个地主的败家子。
傅若晨赔礼,“抱歉。”
那珠圆玉润的败家子色眯眯地打量着她,“小娘子生的好生娇俏,不知是哪家的闺女。”
傅若晨深知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只道:“小女子已嫁做人妇。”
败家子显然不在乎她嫁没嫁人,只是看上了她这张脸,搓着手毫不掩饰自己那龌龊的想法,“我看小娘子这般惹人怜,我看不如弃了你那夫君,跟了我,日后有得小娘子荣华富贵。”
说着,伸手要摸她的脸。
傅若晨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咸猪手,“那也得问问我家夫君才行。”
“有什么好问的,他要不同意,我派人断了他的腿。”
傅若晨心想这败家子还真是执着,要不是时机不对,她还真的想打得他满地找牙,她灵机一动,朝着那边的茶馆喊:“夫君!”
背对着她的秦慕昀回了回头。
傅若晨对他招了招手,那败家子也回头看了看,见到茶馆里坐了一班人,立即怂了。
傅若晨道:“我夫君就在那,要不一块过去问问他肯不肯?”
败家子刚才的霸道气息全无,拉下脸赔笑,“不过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说着,便踉跄着逃走了。
傅若晨无奈笑了笑,提着买的两袋梨回去,秦慕昀放下茶杯看着她,“你又惹了什么事?”
冤枉啊,傅若晨撑着下巴,“我可没惹,是那败家子想把我带回家,我说我嫁人了,他还说把我夫君的腿打断。”
秦慕昀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刚刚听到傅若晨喊夫君,他还下意识回头了,他脸上阴郁,“你方才喊谁喊夫君?”
傅若晨笑了笑,“我随便喊喊的,吓吓他。”
叶知贤从外面进来,说:“船来了。”
他们一行人带上随身的物件,侍卫们此时都扮成了家丁,背包袱的背包袱,挑茶叶的挑茶叶。
叶知贤边走边和秦慕昀说:“你和傅姑娘扮作一对夫妻,你们两是茶商之家的少爷和少奶奶,我是管家,其余的都是家丁。”
秦慕昀道:“为何一定要扮成夫妻?”
“那别的也行,总之不惹人怀疑即可。”
傅若晨看着眼前的大船,有些震撼,没想到古代也有这么大的船,足足有两层楼高,里面有二十几间客房,能容下上百人,船上的帆布此时降了下来,若是升起必定更壮观。
上了大船,叶知贤先带着他们进了一间雅间,里头像是客栈的房间,不过小得多,毕竟这船再大,隔出十几间房来也会显得仄逼。
叶知贤道:“这大船几日前就被订了不少,我订的时候只剩这一间雅间,傅姑娘是女子,不好和我们男人们睡通铺,所以……”
秦慕昀道:“雅间让给她,我与你们一齐睡通铺。”
太子殿下睡通铺,这怎么行,傅若晨道:“少爷不必就着我,我这人向来随遇而安,在哪睡都一样。”
秦慕昀瞥她一眼,幽幽道:“只怕有人又在背后含沙射影说我没风度。”
傅若晨噎了一下,心想这太子殿下怎么就这么记仇,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他还记着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叶知贤道:“这屋里比通铺舒坦的多,傅姑娘还是住这,至于殿下,你身为‘少爷’,总不好跟我们下人挤。”
傅若晨心道,这叶知贤是想让她和秦慕昀一起住么?
叶知贤继续道:“前些日我们风餐露宿都过来了,这雅间有遮风挡雨的顶,总要好些的,再说了,这榻上地上总可以睡的,至于怎么分配,你们自行安排。”
傅若晨觉得有道理,那天在山洞里,秦慕昀还睡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现在要说和他保持距离未免有些做作,这雅间什么都有,一看就是给有钱人的,她就是打地铺也不错。
她道:“少爷要是不介意,我无所谓的。”
叶知贤看向秦慕昀,等着他发话,秦慕昀道:“就这么安排。”
大船在江面上平稳行进,夕阳西下时,傅若晨闲得无聊,站在船头的甲板上吃了一个梨,水分足,很甜,吃剩的梨骨头扔进水里,带起了点小水花。
这江水澄澈,这山也苍翠欲滴,傅若晨就当坐着游轮,看了一会儿景。
这船上还有其他人,有去异地探亲的,有做生意的,大多时候,他们都各自歪在自己的领地,极少出来。
傅若晨倚着甲板的围栏,看着两岸被夕阳披上一层金黄的山峦。
此时,旁边多了一个人影,她这两日警惕性高,下意识看过去,原来是一名穿着淡青色长袍的年轻人,他玉冠束发,长身玉立,也是个翩翩公子。
那名公子见有人看他,他也看了过来,文雅地拱了拱手,“叨扰姑娘了。”
傅若晨对这人有几分好感,“公子客气了。”
翩翩公子又问:“姑娘喜欢这景致么?”
傅若晨看着远处的夕阳,“喜欢是喜欢,不过,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听了傅若晨这番话,翩翩公子显然眼睛一亮,呢喃着她刚说的那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姑娘这句诗,作得很是绝妙。”
傅若晨脸部抽搐,这诗根本不是她作的,莫非他们这个时代这诗还没作出来?她谦虚道:“不过是他人写的,我借来一用罢了。”
翩翩公子道:“那也是姑娘饱读诗书的成果。”
这人还挺有趣,傅若晨想,她又多问了一句,“公子这是要去京城么?”
“正是,姑娘也是么?”
“嗯。”
翩翩公子自报家门,“在下姓欧阳,单名奕,苏州人士,此去京城是为科考,敢问姑娘芳名?”
傅若晨见他如此坦诚,便和他搭起话来,“我姓傅,名若晨。”
欧阳奕又作了一揖,“傅姑娘。”
傅若晨抓住刚才的重点,“你方才说你是要进京科考?”
“正是。”
傅若晨没想到还能遇到一个考科举的,能上京科考,说明已经通过了乡试,他算是个举人了。这人书生气浓,文质彬彬,很有风度,看衣着应该家境也是出身富贵之家。
真难得。
“那欧阳公子必定学富五车了。”傅若晨道。
“学富五车不敢,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罢了。”
傅若晨觉得他这人有趣,便和他多聊了几句。
秦慕昀在房里打坐了一下午,见外面天色渐暗,傅若晨还没回来,他打开了门,问门口的严静,“她人呢?”
严静已经和主子养成了一种默契,主子说的她,大部分是指傅若晨,“小的没见着。”
秦慕昀蹙了蹙眉,“没派人盯着她么?”
严静有些为难,自从傅若晨和那些侍卫混熟了后,大家都没特意去盯着她了,一向是任她我行我素的。
秦慕昀见严静答不上来,便拐出了船舱,上了甲板,头顶几丈高的帆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往前走了几步,便见到了船头上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便是傅若晨,风将她的衣裙和长发吹地翻飞,她身旁是一名穿着青衣的男子,两人在夕阳下谈笑风生,谈的还挺愉悦。
看到这一场景,秦慕昀止住了脚步,心里莫名窝火,“严静,喊她回来。”
说完,他转身回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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