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晨冷汗涔涔地摆弄了一下握笔的姿势,他说的这几句,她没听明白,比她抄的《百寒经》还难懂。
秦慕昀见她笨拙,弯下腰,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摆弄出了一个正确的姿势,“试试提笔写字。”
“好。”傅若晨保持着秦慕昀摆出来的姿势,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也没见写的字变好。
秦慕昀道:“手腕枕着案台,手掌运笔。”
傅若晨照着做,压下手腕枕着案台,试着写了几个字,还是写不好。
秦慕昀脸黑了,傅若晨回头看了看他,有一种这题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做被老师逮住的羞耻感。
她一点也不想在秦慕昀面前练字,她道:“这字就好比这武功,并非一朝一夕能练好,我还是日后得空慢慢练。”
“继续写。”秦慕昀道,像个严师。
傅若晨想起在飞鹰山时,这太子殿下就当着面嫌弃她的字,心想这太子殿下莫不是看着她写的那些歪七扭八的字不舒坦,所以逼迫她写出一手好字?
但这字长年累月练出来的,她以前未曾写过毛笔字,如今也不会一下子就能写好。
她找了个借口推脱,“这字正不能练了,再耗下去,这账簿今晚是看不完了。”
“看不完便明日看,我都不曾着急,你急什么。”
呵,还跟她杆上了。
傅若晨无奈,只好蘸了蘸墨,继续写。
秦慕昀看着她写了几页的字,字迹虽然还是丑,但见她习惯了握笔的姿势,便回到了自己的案台,他道:“日后握笔要记住这个握法,否则你练个十年八载也还是一笔烂字。”
傅若晨干干一笑,“谨遵殿下教诲。”
不过,傅若晨发现,用惯了秦慕昀教的方法握笔,写字还挺顺畅的,就是写久了手酸得很。
过了个把时辰,外头夜色渐浓,别苑里头很是安静。
傅若晨昏昏欲睡,本想留着明日再看,看那剩余的账簿不过两本,她便想着看完。
眼皮子实在睁不开时,她枕着小臂歇了一会儿,这一歇就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书房里还亮着烛火,秦慕昀也还在书案后仔细看着账簿,傅若晨直起腰,扭了扭睡歪了的脖子,身后一条薄毯滑落,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薄毯,心想,这毯子是谁盖在她身上的,总不会是那冷血的太子?
她也懒得计较,拿起账簿继续看。
秦慕昀边写字边道:“若是乏了,便回房歇息去。”
“方才歇了一会儿,好多了。”
傅若晨提起笔,歇息了一下有些不大记得秦慕昀教她的握笔姿势,她偷偷瞄了一眼秦慕昀的手,没想到秦慕昀正好往她这边抬眸,她的偷师被逮了个正着。
她迅速低头,做出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傅若晨。”秦慕昀这还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傅若晨抬起头,“在。”
秦慕昀伸出握笔的手,手心向着她,“可看清楚了?”
傅若晨:“……”
没想到这太子殿下也有可爱的时候,她笑了笑,“看清楚了。”
随后,他收回手,继续写着。
傅若晨看了看敞开的窗外,也不知道何时了,她看着在门外守着的严静,“严侍卫,何时了?”
严静回了回头,“已经亥时。”
原来都亥时了,看来她刚刚那一觉睡了不少时辰。
傅若晨看完最后两本账簿,终于松了一口气,再往外看了看,看这样子估摸着子时了。她将自己记录的一整本本子交到秦慕昀手上,“殿下,账簿已看完,这是摘录。”
秦慕昀接过,抬头看了她一眼,“多谢。”
傅若晨还愣了愣,能从秦慕昀口中听到多谢,莫不是明天的太阳要往西边升起来了?她赶忙道了一声不客气,又说:“那我先去歇息了。”
秦慕昀应了一声,傅若晨转身离开书房,从中午开始,她就一直窝在书房里头,难免有些腰酸背痛。
不过对比秦慕昀,她似乎更轻松些,她至少还睡了一个时辰,他却是马不停蹄地,书房的烛火又换了新的,也不知道他要看到何时。
这太子虽然待她有些淡漠,不过终归还是个为国为民的贤者,日后登基,必定会是一名明君。
外头夜色清明,一抬头天上明月高悬。
傅若晨回房时,正遇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叶知贤。
“傅姑娘还没睡。”
傅若晨道:“刚从书房回来。”
“辛苦你了。”
傅若晨笑了笑,她这么辛苦还是托了叶知贤的福,不过她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也是不介意做点事的,“对了,叶将军,殿下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
“今日寻了几个精通天时的人问了问,得知这潮汐每日变化的,初一十五涨一次大潮,明日便是十五,今日我特地去看了看,明日再去看,以这几日的水位做参考,想必过几天便能确定盐池要建在哪。”
傅若晨点了点头,“不如明日我随你一同去看看。”
“求之不得。”这晒盐法是傅若晨提出来的,她能一起去看,再好不过。叶知贤见傅若晨脸色疲倦,“傅姑娘今日劳累了,时辰不早,回去去歇息罢。”
“好,那叶将军也早些睡。”
“嗯,我再去找一找殿下。”
叶知贤去了一趟书房。
书房房门大敞,门口的严静正要行礼,叶知贤抬了抬手阻止,径直进了书房。书案后的人正翻着一本本子,好看的眉眼含着浅浅的笑。
“什么书这么好看,笑成这样。”叶知贤调侃道。
见有人进来,秦慕昀眸色敛了敛,看着来人干咳一声,“没什么,不过是账簿。”
那是傅若晨写的摘录,上面加了她不少个人看法,他只是觉得措辞有趣,并没察觉自己笑了。
叶知贤走到傅若晨坐的那张案台前,随意抄起一本账簿翻了翻,“看了一天的账簿,可看出了什么不妥?”
“不妥的地方多了去。”
叶知贤抱着双臂,“那你是想直接治罪还是押上京城审问?”
秦慕昀站了起来,绕过案台踱了几步,“待明日再去盐监府一趟,若是他能说出幕后主使,我便保他一命,若是他执迷不悟,那便押上京城,我倒要看看,那幕后主使会耍什么花招。”
叶知贤笑了笑,“这么敢肯定有幕后主使。”
“自然,这账簿明眼人多看看便知有假,而他一个区区一个七品盐监史,哪来的胆子糊弄户部,糊弄朝廷。”
叶知贤道:“提起户部,我又想起了差点成了你老丈人的户部尚书朱涵。”
秦慕昀道:“这盐都的盐场是朱涵当年一手建立,刘胜平也是他举荐当上了盐监史,这账簿看似缜密,实则处处作假,户部要是查,必定能查到,除非户部有人与他合谋,不想也知道,此人必定是被斩首的户部尚书朱涵,朱涵被斩首后,这刘胜平依旧在这盐都为非作歹,可见朝廷还有一座更大的靠山。”
叶知贤道:“我就只怕你即便问了刘胜平的罪,他也不会供出幕后主使。”
“那也无妨,就算不能将这幕后主使连根拔起,好歹也砍了他的爪牙。”秦慕昀看向叶知贤,“不过,当务之急是试行晒盐法,言舒,今日你去探了地形,如何?”
“明日涨大潮,我会带上傅姑娘一块去看看。”
秦慕昀道:“既然如此,我也与你一同去。”
——
傅若晨今日起得有些晚,这还是拜昨日辛勤劳累所赐,她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起来后,丫鬟给她端来了早点,还热着,她喝了一碗肉粥,再抓了一把瓜子磕,想着在这别苑逛逛。
这一逛便瞧见了一个翩翩公子在院子里头练剑,这翩翩公子正是秦慕昀。
傅若晨远远倚在长廊的柱子后,一边嗑瓜子一边瞧着,她不懂用剑,很是想学个一招半式,又不得机会,只能躲在这柱子后边偷师。
这秦慕昀还真真是绝色,眉眼生的实在好看。子像母,看来她母妃必定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她看着秦慕昀练了一套剑法,记住了一些招式,断断续续地,不大连贯。
“傅姑娘。”
听到有人喊她,她回过头,正见一身蓝色衣袍的叶知贤。
她心虚地笑了笑,“叶将军。”
叶知贤扫了一眼地上的瓜子壳,“傅姑娘是在看殿下练剑么?”
傅若晨确实在看,不过也不好让叶知贤知道她在偷师,干脆轻浮了一句,“美人么,谁都想多看几眼的。”
“咳咳。”
身后传来咳嗽声,傅若晨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即挺直了腰背,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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