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麟剑光劈到一半就被聂云川捏住手腕,接着往旁边一带。姜麟手腕一疼,宝剑已经被聂云川夺在手里。
他还待挣扎,聂云川却将他的胳膊拧到身后,手一挥,宝剑“呛啷”一声被准确地扔回了姜麟腰间的剑鞘里。
“别动,真的会摔下去的。”聂云川反拧着姜麟的手臂将他压在马背上,声音却温柔的象哄孩子一般。
“你不要命了么!”姜麟被压着也不能动弹,只愤愤地道:“居然让后壮士偷偷潜进静心寺,你以为我二哥真的只是去清修?”
“当然不认为,所以才让向后跟着你。”聂云川面孔凑到姜麟耳边:“我放开你咯,你可别再乱动啦。”
姜麟咬咬牙,没搭理他。聂云川笑笑,放开手。
姜麟揉着肩膀,转头怒目瞪着聂云川,却又吓了一跳。只见聂云川居然是蹲坑一样蹲在他身后的马鞍上,那么两指宽的地方,他稳当的就像蹲在地上一般。
姜麟自知再怎么着自己也不是他的而对手,只得白了他一眼,算是作罢。
聂云川轻巧地一跃,重新坐在了姜麟身后,揽着他的腰道:“你不着急回去吧,不是晚上才有事。”
姜麟自知所有事情都被聂云川听了去,也只得悻悻地道:“你要做什么?”
“这么好的天气,难得偷闲半日,一起走走。”聂云川对向后使个眼色,向后点点头,纵身一跃,瞬间进了树林不见了踪影。
姜麟忍不住道:“你们鹰嘴山这轻功,是组团练的么?”
“那倒不是,再说向后这个也算不上轻功。”聂云川道:“他自幼跑江湖打把式卖艺,练的是走绳、缩骨、踏钢刀。”
“哦……原来如此。”姜麟有些感慨:“我怎么觉得,你们山寨比武阳王府宝藏还多。”
聂云川得意地从姜麟手上接过缰绳,一抖,马匹慢慢地走起来。姜麟脊背紧紧贴在聂云川厚实的胸膛上,单薄的衣衫遮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胸肌。
摩擦来去,心跳都能感到。姜麟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来东宫花园那个吻,一下子汗湿了衣襟。
聂云川却似乎丝毫不在意,一手搂着姜麟,一手抖着缰绳,看着天感叹道:“这京城的山让我更想念鹰嘴山了,这个时节,鹰嘴山的雨季过去,正是最好的时候。”
“再过一阵,便是满山野果,能大饱口福。若不是京城的牵挂,真想带你去看看,摘些野果,偷些老不修珍藏的陈年老酒,醉倒在山坳里数星星。真是想起来就惬意。”
姜麟静静地听着,垂眸看着聂云川那只拉着缰绳的手。那手指节分明,手指修长。虽有些练功的硬茧,却丝毫不影响姜麟想将自己的手覆上去。
姜麟的手悄悄地抬起来,却又顺势整了整衣襟,心中的某些桎梏,让姜麟还是不能象聂云川这样坦白。
“听你的意思……你是真的没打算做下一任太子?”聂云川问道。
姜麟心中一惊:“果然,你方才也在屋里?”
“呵呵,跟向后学过缩骨功,是不是很厉害,看我躲得多好,都没让你发现。”
姜麟咬咬嘴唇:“太危险了,静心寺里,有二哥的死士,万一被发现。”
“你二哥不是已经算出家了,居然还养着死士?”聂云川道:“在寺庙里养着那些戾气那么重的人,不会对观音不敬么?”
“那观音原本就是母妃的塑像,当年父皇为了纪念母妃修建了静心寺。后来他沉迷于赤玉丹,逐渐失去自控能力,便放弃了那里。所以……也算不上真正的寺庙。”
“二哥在宫中意外摔伤了腿,都说是皇叔搞鬼的,二哥许是被太子的模样吓到了,便自请免去封号,来静心寺带发修行。”
聂云川听了沉默了片刻道:“你真的不能离开京城么?”
姜麟声音徐徐地传来:“我不能为了自己,眼看着江山旁落。”
“可你皇叔,也是姓姜的。”
姜麟转过头,看着身后近在咫尺的聂云川:“他出身低微,非嫡非长。父皇即使驾崩,还有我和二哥,也轮不到皇叔上位。”
聂云川回应着姜麟的眼神:“出身低微,非嫡非长……那你为何觉得你二哥能胜任太子呢?”
姜麟眼神顿了顿,收回了目光,半晌道:“因为我……更不配。”
聂云川虽然不清楚当年京城发生的一切,却也不想触到姜麟的伤心处,急忙转移话题道:“晚上的事,我来做吧。”
“什么?”聂云川惊讶道:“你做?你是说……”
“对,我做。别的不敢说,辨别用毒之类的,我想我比那些太医、仵作在行。再说了,你这家里关系太过复杂,谁都不能相信,还是我亲自来比较好。”
“可是二哥已经选派了人手……”
“他们继续他们的,我会先一步潜进去。正好等他们找出结果之后对比一下,看看他们说的跟我看出来的,有没有出入。”
姜麟眨眨眼睛:“你是连我二哥也不信么?”
“他又不是我二哥,我干嘛信他。”
“可是……你干嘛信我?万一我也心怀不轨呢?”
聂云川打量下姜麟,突然伸手捏捏他的面颊:“一只小土狗,能有啥图谋不轨的。你要有那个心眼,就不会让我逮着机会了。”
姜麟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两拍。神色立刻尴尬起来,嗫嚅道:“谁会想到你是个……”说着咬咬牙,声音更低道:“不要脸的山贼。”
聂云川自然听得很清楚,呲呲一笑道:“现在世上我只想要一样东西,为了得到这样东西,别说‘脸’了,命都可以不要。”
姜麟虽然明知是什么,却还是没管住嘴巴,一秃噜就问道:“什么东西?”
这问题正中聂云川下怀,低头就将面孔凑过来,几乎要挨上姜麟的面颊了:“这还问?当然是你的心。”
姜麟的脸在聂云川的眼前迅速红到番茄一般,连耳朵和脖颈都泛红了。口中却倔强地道:“我的心已经给了江山社稷,大周百姓。”
“啊,这样就不好办了,我又不能踢飞‘江山’,打翻‘百姓’。”聂云川皱皱眉头,一脸认真地道:“原本想身心都要了,现在我委屈点,只要了你这个身……”
话没说完,姜麟一胳膊肘顶在聂云川的肋骨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大爷的,你真打……肋骨断了……”
“活该!让你胡说!”姜麟一把夺过聂云川手中的缰绳,“刷”地一抖,马匹嘶鸣一声,闪电一样往山下奔去。
聂云川一边哀叫着,一边双手紧紧搂住姜麟的腰身:“哎呀……肋骨断了……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了……不行,要掉下去了……”
姜麟的声音愤愤地随风传来:“松开些!我要喘不过气了!”
“我还要死了呢……肋骨好疼……”
“好啦……一会儿到了颖王府,我给你敷药……”
“不用,你给我好好揉揉……哎呀,你又打……这下真断了……”
静心寺中,两个身着黑色衣服的死士跪在姜澈面前,姜澈冷声道:“晚上的事至关重要,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两人点点头,领命下去。
小平子扣门走进来,低声道:“颖王那边已经送了消息。”
姜澈点点头,屋内光线晦暗,看不清他的面色,只听得淡淡的声音道:“宫中打点好了么?”
“是的。”
小平子说着过来推着姜澈的轮椅,走向前面大殿。大殿的烛火被风吹的晃来晃去,黄昏模糊的光线下,两人路过观音像后面,却突然不见了。
须臾,轮椅声音再次传来,从另一边出来一个“小平子”和“姜澈”,一切如常地来到观音像面前。
姜澈在小平子的搀扶下,费劲地跪在蒲团上,开始闭目诵经。
深夜,更鼓敲响二更。东宫之中已经没了白天群臣祭拜的热闹。灵堂里,白色帷幔随夜风飞舞,两个小太监靠在棺椁两侧柱子上打着盹,再没别人。
几个黑影悄悄地沿着阴影潜入灵堂,向那口透着暗红色光芒的棺椁靠近。
几人轻手轻脚,跳上棺椁,一个人轻轻地推了下棺椁的盖子,却没有料到,竟有种奇怪的轻轻摩擦声,就像什么东西擦在铁器上似的,在寂静的灵堂里格外响亮。
两个打瞌睡的小太监猛地惊醒,其中一个立刻指转身指着棺椁上面大惊道:“有人!”
几个黑影也被这突然变故吓到了,身形一迟疑,棺椁里面突然腾起了火苗。
火苗照在几人脸上,下面刚才惊叫的小太监满脸惊讶地指着那几个黑影道:“颖王殿下……是颖王殿下!”
火苗一下子窜了出来,棺椁旁边的几个黑衣人猝不及防,一个人立刻被点着,其余几人的衣服也有被点燃的。
那个烧着的人惊声惨叫着,立刻变成一个火团,他的挣扎点燃了更多的帷幔,整个灵堂控制不住地熊熊燃烧起来。
门外的太监和侍卫一窝蜂地冲进来,缇骑们拎着水桶灭火,其余人也手忙脚乱地乱成一团。
在杂乱的火光中,几个黑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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