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爷爷的遗嘱里写上“青听”二字。
是他母亲多年来最大的目的。
也是他最不希望的事。
一来,小A并不想再去青家看人脸色。
二来,他也厌恶母亲的做法,不想当那实现她扭曲欲望的枪。
不论如何。
他都不会再回到B市,不会回到青家了。
小A当即关门。
“你回去吧。”
“欸等等!你关什么门啊!哎哟,这破门……”
青欣见他要关门,急忙伸手去拦。
却被门夹了一下手指,当即疼得叫起来。
不过比起疼痛,她似乎更在意门的干净程度。
伸脚挡在门与门框之间,便急吼吼抽出真丝手帕猛擦了一通。
等确认自己手指没被弄脏。
这才捂着手指恨恨瞪向小A。
“半年不见你脾气见长啊?居然敢赶我???”
小A也不理她。
只是踢了踢她卡在门缝间的脚。
“挪开。”
“我就不!就不!”
青欣朝他扬起脸。
故意向里卡得更死。
“你有本事再夹啊!你要敢,我就……”
她话音未落。
小A当即又关了关门。
这一下比刚才还重,青欣从小到大哪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声音一下子就疼断了。
“我就去告诉爷唔……”
“去告诉吧,反正我不回去。”
“青听!你怎么回事?!”
青欣又急又气。
当即跺脚。
“你好好想清楚啊!你和青素那可是同父同母,同月同日,这要算基因算命盘算星座算血型,你们可都是一模一样的!难道你就预备看着她养尊处优飞黄腾达,自己只能躲在这种破地方吗?”
看来,这就是青欣来的原因了。
其实对她来说,小A不回去才是好事。
毕竟少个人来分杯羹,她才能得到更多,根本没必要在这里受这个气。
她不肯走,不是为了小A。
而是为了小A的双胞胎姐姐,青素。
青素只比小A早出生几分钟。
命运却与他截然不同。
在小A被母亲抱走艰苦长大的这二十多年里。
青素一直都被父亲捧在手心养大。
他们是异卵双胞胎。
小A长得像母亲,脑子和性格却像父亲。
青素正相反,她长得很像父亲。
所以即便她明显继承了母亲的智商与性格,不但考试成绩差,还总在学校耀武扬威,可父亲只要一看到她那张脸,就会极为轻易地原谅她。
父亲,就是她最大的后台。
不过青素也不是没有软肋。
她最大的软肋,就是这个不知何时就会上门来要钱的弟弟,以及那个贪婪丑陋的母亲。
每次小A上门,就仿佛是在提醒父亲。
大女儿哪怕长得和他再像,也和小A一样,是那个女人所生的孩子。
所以,她远比青欣更讨厌小A。
也更害怕小A上门。
不过,她讨厌什么。
青欣就喜欢什么。
既然她害怕小A去青家。
那她就偏偏要把小A带去青家,就算不能让他们两败俱伤,单是能埋汰她一下都是好的。
可小A也不是傻子。
不可能看不出她这些小心思。
他冲她极为绅士地微笑了一下。
嗓音温柔动听。
“如果数到三还不走我就拿剪子把你这裙子剪成比基尼顺便拿推子把你头发剃得和我一模一样。”
他一口气说完这句话。
当即开数。
“一。”
青欣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但身体却没动。
“哼,你知道我这身裙子多贵吗?剪了你赔得起吗?”
“二。”
看着小A冷漠的眼神,青欣缩了缩脖子。
却还是嘴硬。
“你不敢的!你、你……”
“三。”
小A说完,当即朝屋内探身。
竟当真从鞋架上拿出一把剪刀。
“啊啊啊啊啊我走我走!你这疯子活该住这种垃圾堆!”
青欣知道小A向来说到做到,哪里敢和他犟。
光看他探身就缩回了脚,等小A再朝外看去时,她早已一溜小跑逃到平台边缘。
“哼,到底不是亲哥!冷漠!无情!”
小A咬牙威胁。
“你要再说一个字,我现在就过去把你头发剪了!”
“……”
青欣这才终于抿起嘴。
以一种防御姿态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眼看她终于下去。
小A松了口气,刚要关门回屋,就听楼下传来青欣的大喊。
“青听是疯子!智障!白痴!!!”
“你说什么?!”
见小A气呼呼地冲到平台边缘。
青欣背脊一凉,但嘴上还是不输。
“我说你是白痴啊!白痴!!!”
喊完,见小A那一副马上要冲下来的架势。
要紧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小A自认为是个淡然的人。
长到那么大,早已沉稳大度,处事不惊。
但不知为什么。
他却总能被青欣这种幼稚鬼气到失去人形。
努力平复下心情。
借着外头惨白的路灯,他才发现刚才那张请帖掉在了地上。
“……”
看着上头的“青听”两字。
他还是弯下腰,将它收进了屋里。
*
盛世集团总部最近有点怪。
不知为什么,大家都带着一口诡异的相声腔。
就是那种明明是正常句子,却硬要拗成相声的感觉。
连日常对话风格都变得很微妙。
“喂,你……您过来,去把这文件给我复印十份……咯?”
“您说得对!我这就去。”
“你……您赶紧给小黄打电话,让他麻利地回来!”
“您说得对!我这就去。”
“你……您居然吃甜豆腐脑?您撒比嘛?!”
“您说得太对了!我这就……去你丫的,你找削啊?!”
职员小黄最近刚休假回来。
对全公司的诡异行为感到不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怎么都这种语气?”
隔壁桌的小白探过头来。
悄悄跟他解释。
“啧啧啧,你还不知道吧?贺总他出车祸撞坏脑子啦!”
“什么?!”
“听说他现在说什么都是相声腔调,没办法呀,大家就只好跟着学。”
小黄吃惊捂嘴。
“天哪?这也太惨了吧?可怜的贺总,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没想到居然就出了这种问题……”
“你傻吗?贺总怎么可能有问题?”
小白白了她一眼。
“有问题的是不会说相声的您呀,宝贝。”
小黄:?????
“不过我们平时见不着贺总,所以还算好的呢,那些要去和贺总开会的可就惨了,不但得学捧哏,还不能笑!谁笑谁降职!”
“天哪?这么严重?!”
“不过你……您也不用怕,以后遇上贺总,别管他说什么,只管回‘您说得对’就行了,大家都这么干!”
小白并没有胡说八道。
因为大家是真的都这么干。
贺久自己都数不清。
是第几次听到“您说得对”了。
会议室里一片肃穆。
所有职员都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正襟危坐,严肃万分。
“……可咱们盛世集团吧,从前就一直忽视娱乐产业这块,这可怎么办呢您说说?我寻思来寻思去,觉得就应该要在新公司的发展方向上着手……”
职员们表情微妙。
“您说得对!”
“娱乐产业向来是千秋集团的高地,他们家艺人唱跳都不行,却总能吸引粉丝,直播时,那弹幕是遮天蔽日气势恢宏,一片欢声笑语啊!我就好奇啊,嘿您说他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就有这么多弹幕?等我移动鼠标向下一点,关了弹幕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他竟是、竟是在……”
职员们一脸痛苦。
“您说得对!……啊?”
“他竟是在直播刮腿毛啊!!!”
职员们激动捂嘴。
“哦哦哦!您说的太对了!”
肃穆中,有人终于憋不住。
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
“噗——”
见贺久的视线瞬间移过去。
旁边的人急忙用手肘蹭蹭发笑者。
发笑者也很努力地抿起唇,却反而更加憋不住。
伸手捂嘴,埋下头咯咯咯地笑了。
不少人被她传染,表情也开始变得异常微妙。
他们努力抑制嘴角上扬,却还是功亏一篑,垂下脑袋扑哧笑了出来。
三天来。
所有会议都是这样。
贺久看着憋笑憋得很辛苦的员工。
声音冷冷。
“行了,散会吧。”
他不再想理会这群只会说“您说得对”的职员们。
当即转身回了办公室。
刚一坐下。
就看到了桌上笔筒里的棒棒糖。
那花里胡哨的包装纸。
在一堆名贵钢笔间,显得格外醒目。
是回来那天。
小A给的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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