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听得一脸懵逼。
话已脱口而出。
“瞧您说的，这番茄蛋汤怎么了呢？”
“我不吃番茄！谁做我就辞谁！”
“哦这就给辞咯？”
“辞咯！”
看贺久那一脸纠结的表情。
真的是能深切感受到他对番茄的讨厌。
小A哭笑不得。
只能将原本挑好的第二袋番茄倒了，转头往萝卜摊上挑萝卜。
贺久也不吃萝卜啊。
一看就急眼了。
他慌忙拦住小A挑萝卜的手，妄图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感化他。
萝卜无涯，回头是岸。
“我家从前有个厨师，厨艺精湛人品一流，只可惜，他某天做了一道菜。”
小A狐疑地看他一眼。
“哦，您又招了一个？”
“那天我回家，闻到家里有股什么怪味儿，我就问他呀，我说您这煮得是个啥呀？他淡然一笑，当场掀开了锅盖，冲我道：先生，请看！”
“唉不是，这台词怎么都一样啊？”
“我这次没有贸然上前，因为那味儿实在太冲了！遭不住啊！”
“哟，这么冲啊？”
“于是我捏着鼻子上前一看，只见那锅中蒸汽奔腾，咕噜咕噜炖着不是别人，那正是、正是……”
“是个啥呀？”
“正是一锅牛肉炖萝卜啊！！！”
小A憋住笑。
努力应和。
“哇，了不得！”
“您想啊，我是谁呀？我能吃介玩意儿？！”
“那肯定不能！”
“我就跟他说呀，我说您这是对牛肉的侮辱！说完，我当场就把他给辞咯！”
“哦这就又给辞咯？”
小A憋笑憋到了极限。
终于忍不住笑出了鹅叫，差点笑得蹲下身去。
看来这家伙妄想症是挺严重。
编得有鼻子有眼，表情跟真的一样。
他扶着自己笑疼的肚子缓了缓。
回头见有人正拿手机拍他们，急忙拍拍贺久，拉着他走开了。
买菜带着这么个累赘也不是办法。
小A只好买了支五毛钱的棒棒糖塞给他，让他自己先回家。
贺久拿着棒棒糖。
满脸都写着嫌弃。
“您这是哄小孩呢？”
小A一听不乐意了。
急忙伸手去抢。
“不要就还我。”
贺久这才将棒棒糖护到胸口。
哼哼唧唧地走了。
一旦没了贺久捣乱，他买菜的效率都瞬间提高。
到达顾客家时，比预定时间还早了一刻钟。
顾客很和善，虽然面对小A这满头绿光略有些迟疑。
但在看到他洗菜切菜的熟练程度后，还是放下心来，没有通知金哥换人。
这次是给他家五岁的儿子过生日。
儿子对小A那头绿刺很感兴趣，绕在他脚边，吭哧吭哧地扑腾着抱住他小腿，像只缠人的小猫。
小A拿他没办法。
只能蹲下去让他摸摸那头板寸。
顾客家见他和儿子玩得愉快。
等结工资时，还多给了他五十块小费，让他自己买点零食吃。
加上上午杂志社给的五十。
今天就多赚一百了。
回家时恰逢路过一家熟食店。
小A看着橱窗里的肉菜，忽然想起贺久说他想吃牛肉。
酱牛肉是真的有点贵。
他们现在能吃点米面蔬菜都很好了，猪肉都吃不起，哪来什么钱买牛肉啊？
小A在橱窗前看了好久。
最终还是决定不买。
他不好意思地朝里头的阿姨笑了笑。
缩起脖子默默走开。
*
贺久提前回到小A家，把早上没收拾好的被褥都整理好。
又去巷子口买了几大包松子，整整齐齐地摆到茶几上，像个期待父母发现自己满分考卷的小学生。
其实昨天，他就认出了“关尔皮”这名字。
这个人名很特别，他在公司见过，是总部人事部的小职员，听说能过目不忘，记性超强，在一月份年会游戏时，还靠这个能力得了奖，令他有点印象。
总部的员工或多或少有见过他。
这人记性好，应该更容易认出他来。
打着这样的主意，贺久怂恿小A接了视频。
抛出“盛世集团”的名字，并故意露脸让这位“关尔皮”看见。
如今公司内部派系争斗明显。
一方面是以公司元老为首的元老派，另一方面，则是拥簇他的新人派。
关尔皮所在的人事部，大部分都站新人派。
他大概率也不例外。
自己如今失踪已有一个多星期。
虽然公司对外宣称他是出国度假去了，但新人派内部恐怕已经知道了他失踪的事实。
如果这位关尔皮真是他们公司的员工。
那他一定会迅速来找自己。
好在他的猜想没错，关尔皮果然找来。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和这么一群人一起来。
早上小A走后，关尔皮表明了身份。
并表示会马上通知公司来接他。
贺久以为他总也要点时间，还想着今晚再和小A辞行。
却没想到关尔皮动作居然这么快，都没到傍晚，就把他助理给带来了。
自他失踪起，助理就已经找了他很久。
公司事务堆积成山，元老派的老狐狸们借机百般刁难，眼看就要瞒不下去，恰逢又有一个关乎集团未来发展方向的合同要商议。
假如贺久今晚还不能出现。
他们将会代替他签下这份荒唐的合同。
到那时，新人派将被大面积架空。
公司大部分资金也将流入元老派们的项目。
从C市到B市需要飞上两个半小时。
好在他们自己有飞机，不用买票等，否则一切都已经迟了。
助理急匆匆地交代完一切。
恨不能当即拉着贺久飞奔去机场。
贺久望着小屋犹豫了一下。
还是决定给小A留张字条。
时间紧迫。
贺久急匆匆写下一句。
「我得走了，等事情办完就来找你」
不对不对。
这话怎么像是写给情人的？
贺久撕掉这页揉成团。
又重新写了一行。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吃方便面了」
不行不行。
这回又像是恋人了。
回头看到门口助理焦急的表情。
贺久再次撕掉这页纸，端出平时打官腔的态度，重新写了一行。
「谢谢您这两天的照顾，我走了」
好，这次很完美。
官方而得体。
他满意地将它撕下来压在松子下面。
忙站起身走到门口。
助理已等候多时。
见他出来，不忘将贵重的大衣递给他。
“晚上冷。”
贺久也没说什么，当即接过穿上。
整理袖口时，却忽然瞄见了自己手腕上那块手表。
手表是去年生日时席衍送的，价格不菲。
就算如今拿去卖掉，应该也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
最少最少。
能让小A不用再去打那些受气的杂工，也可以换个好点的房子住了。
想到这里，他当即走回屋内。
将手表摘下来，放到了纸条旁边。
*
顾客家有点远。
小A回到住处时，夜幕已经落下。
他脚步轻快地走上大平台。
美滋滋地打开门锁。
一边穿鞋。
一边得意地给自己出场伴奏。
“锵锵锵锵~你猜怎么着？我今天买了酱牛肉喔！还不赶紧出来夸我？”
手里那包少得可怜的酱牛肉花了他不少钱。
虽然挺肉痛，但既然贺久喜欢，那难得买一次还是可以的。
始终没听到回应。
小A有些疑惑地朝里走了两步。
“贺久？”
屋子总共也就那么大。
不过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空间。
小A看到桌上那堆袋子，又环顾四周，仍然没见到人。
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又不敢确定。
直到等看到袋子底下的字条。
才终于噤了声。
看来牛肉只能他自己吃了。
小A没去动茶几上的东西，只是熟练地将牛肉分成四份。
其中三份放进冰箱，留着明天慢慢吃。
又利索地找来锅子盛了水。
放到煤气灶上烧开。
柜子里堆满了方便面。
买的都是他喜欢的牌子和口味。
他随手拆了一包，在碗里放好调味料。
等水开后，便将面饼放下去。
自己则叼着筷子。
半倚在水池边上等。
沸水咕嘟咕嘟地漫过方便面之间的空隙。
将它冲击成柔软的模样，渐渐散开。
他等得无聊，下意识朝屋内看去。
一眼，便看到了满茶几的松子。
买那么多干嘛……
当他是松鼠投胎吗？
方便面煮得很快。
小A将面盛出来，端到房间里，把刚才留下的牛肉加进去。
就这么看着，卖相倒是很好。
他哼唧了一声，忍不住自言自语。
“哼，没福气的家伙，有肉的日子反而吃不着了。”
小A不挑食，平时吃饭总是很香。
今天明明加了肉，却反而没什么胃口，面条都剩下很多。
他无奈地叹下口气。
刚要收拾碗筷，就听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嗯？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
小A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桌上留了块手表。
心中当即了然。
原来如此。
他肯定是忘记把手表带走了。
居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真是太幼稚了！
小A拿起手表，得意洋洋地将门打开。
还不忘抢先嘲讽。
“让你走那么急，忘带东西了吧？”
“哈？”
门外传来一个疑惑的女声。
带着几分不屑与嚣张，将她心中的不满展露无余。
外头站着的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昂贵的裙子。
白皙稚嫩的脸上满是高傲。
她皱着眉，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
好像要驱散什么难闻的味道。
见小A开门。
这才不情不愿地斜斜扫了他一眼。
嘴里还忍不住抱怨。
“青听，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跟我装熟，我可没你这个哥哥！”
正是青家小女儿，青欣。
小A自从离开位于B市的千秋集团。
不但换了手机号码，更是没把住址告诉任何一个人。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爷爷很快打听到了他的住址，母亲和青欣也迅速得知了他的新手机号码。
他的所有挣扎都毫无意义。
该来的，迟早都要找上门来。
虽然看得出青欣不是自愿来的。
不过以她的性子，会屈尊来这种地方找他，也真是天下奇闻了。
她不喜欢小A，小A也不喜欢她。
更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只是冷声询问。
“你来做什么？”
“你以为你有那么大面子，能让我来这种破地方呀？我当然是来帮爷爷跑腿的。”
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从精致的小包里摸出一张请帖。
“喏，爷爷的八十大寿。”
小A当即沉下脸。
“不去。”
“呵，别给脸不要脸了，除了爷爷，你以为还有谁欢迎你去？”
青欣将请帖塞进他手里。
朝他冷笑。
“你这次要不去，恐怕爷爷的遗嘱上就不会有你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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