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死囚将军×镇国公主

    不仅是蜀王没有办法看周瑄的脸色,陈老太君也没有办法看周瑄的脸色。陈老太君此时充满着自责与悔恨,她这时候有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下了那样一个决定让周瑄女扮男装。

    为什么世界上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以卖?!如果有后悔药的话她一定给自己买一瓶。她一定会让周瑄不再接触这些事情,她一定会让周瑄安安稳稳地快活一生。可惜,万事没有早知道。看着自己憔悴非常的孙女儿,陈老太君的通红的眼眶里,一片晶莹想要破框而出。

    “胡太医,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消息全都是不好的消息,大公主孟灵璧眉头终于狠狠的蹙了起来,一向没有什么表现在脸上此时也充满着焦急。

    她这时候突然在大殿内想起了和周瑄初见的那一幕,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她仍然忘不了瘦瘦弱弱的周瑄拍着胸脯说:“如果你不满意现在的生活那你就要去改变它!你看我虽然他们都叫我病秧子,但是我从来不放在心上!他们说一句,我就要更努力的练武,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我才不是什么病秧子我是堂堂正正的大将军、大英雄!”

    她想着小时候,瘦瘦弱弱的她与周瑄同病相怜的那些时光。可能是天性使然,周瑄一直都积极乐观得很,一直在不放弃,努力的锻炼自己的身体。在她的影响下,幼小的她终于不会被母亲的那种负面情绪侵蚀。可以说,母妃生了她,但是周瑄给了她生的信仰与信念。

    看着胡太医沉重的摇了摇头,孟灵璧几乎冷笑出声。她这冷笑并不是对着别人,而是对着她自己与她的父王。

    原来堂堂的蜀王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心腹,就是这样对他的肱骨之臣的孩子。原来她说好的要保护好自己的表哥,也就仅仅只是说说而已。衣袖下,孟灵璧把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大王,微臣没有事!还是继续审理案件比较好。这个送信人已经不知道在我身边潜伏了多久,每每想到这里,臣都极其惶恐!微臣不知道蜀国上下还有多少地方潜伏着这样的人!”说到这里,周瑄脸色变得沉重了一些:“微臣这只是一个前车之鉴,依照间谍的肆虐程度,如果不加以有效的监管,那布防图泄漏的事情会不会还发生在另一位将军身上呢?”

    周瑄说完,大殿里的所有人悚然而惊。是啊,北唐的钉子,平常不会出现但是到了重要的时期就会一击致命。周瑄身份贵重,尚且没有完全避免这算计,如果换作其他人换做其他将军,再有两个或者三个这样的“钉子”,那就是真的是后患无穷啊。

    蜀王本来就有些内疚的心情,听了周瑄的话更加不好受了起来。这会儿自己想的是周瑄能不能恢复的问题,然而周瑄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他只是一味的想着怎么才能让蜀国更加的富强更加的强大更加滴水不漏。蜀王长叹了一声,承诺道:“阿瑄,你放心,孤王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话说到这里,蜀王很快的把自己的侍卫统领召唤过来:“长英,你亲自着人去抄送邸报,将周小将军的深明大义写清楚写明白。另外,传孤王令旨,周瑄周小将军以身犯险,卧底间谍之中,终于将他们其中一名重要头目抓获,如此就钦封为扬州侯,建封地于扬州。”

    这话一出,本来有些莫名的大臣齐齐的交换了一个眼色,周瑄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太妙了,他做出一幅一心为国为大王的模样,最后却让大王承诺给她一个交代,还给他加官进爵,妙啊!

    “还有,上官谦以一介白身就敢对朝廷命官动用死刑,实在是罪大恶极!看在其父的份上,就免于死罪。来人,传孤王的命令,上官齐教子无方,罚俸五年,徙为礼部尚书。上官谦着令闭门思过三年,三年内不准参加科举不准做官,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蜀王孟繇借着上官谦做错事这一借口,狠狠的将丞相一系给打压了下去。

    看着有一大半人脸色不好看,周瑄于是就做出一幅非常惶恐的样子。

    听着心底“来自上官谦的负面情绪值加50”“来自上官齐负面情绪+十”“来自徐畅的负面情绪值加20”这样的声音叮当作响,周瑄面上不显,心里就更加开心了。这用出去的负面情绪值就是要尽快赚回来才不亏啊!

    上官谦的目光越过了周瑄,很快又聚焦在了大公主的身上。他有些愤怒的想到,下次你就不会是这么好运气了!而站在接陛下的丞相大人,眼睛里却隐隐翻滚的忧愁:如果周瑄不死,那当年他对周家所做的事情,是不是一定会被翻出来了?只有死人才不会好奇,才不会揭开秘密……想到这里,上官丞相的眼睛更加锋锐了,他叹了一口气,目光遥遥的望向周瑄,好似有千万支箭簇倾泻而出。

    “好了,既然已经给了扬州侯一个清白,诸位大臣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蜀王看着慢慢退场的大臣,又看着仍然在地上不能起身的周瑄和横眉冷竖的大公主,紧接着想到了刚刚那个已经去世的间谍所说的,他的主子是二公主,蜀王的心里不禁更加的烦闷了起来。

    “老太君,是孤王错怪阿瑄!阿瑄他果然是无辜的!”蜀王慢慢的走下台阶,站在了陈老太君的旁边。

    陈老太君神情一恸紧接着叹道:“也是阿瑄自己不小心!他的身边竟然混入了奸细自己还不知道!多亏了陛下给我们周家一个洗雪冤情的机会!陛下深明大义老妇应该感念陛下!”

    两个人互相给对方戴了一顶高帽,这样子好像接下来的谈话也没有那么令人窒息了。

    听了陈老太君知抬举识大体的话,本来心里有些不舒坦的蜀王心里隐隐的松了一口气,他叹道:“孤王既然说了要给阿萱一个交代,那现在就唤二公主来吧!”看着周家和自己几个儿女都没有意见的模样,蜀王使自己的心腹太监把二公主传召上殿。

    二公主身着一袭嫩黄色的贡缎,她面容尚且稚嫩,举止间一阵仍然有几分天真。从前蜀王喜欢小女儿的这份天真,然而如今……

    “孤王问你,是你和周小将军身边的李崇明一起设计陷害周小将军的吗?!你知不知道李崇明是什么人?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看到二公主走了过来,蜀王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

    二公主脸色未变,她天真的脸孔上一抹怨毒之色喷薄而出,她冷冷的笑了笑:“李崇明是什么人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们交口称赞的周小将军他是一个杀人凶手!律例总是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为什么周瑄杀了人,他就不需要同罪呢?”想起了自己在宫外玩耍时遇到的异国使节,又想到了周瑄杀人不眨眼的就想杀人,孟琉璃心里更加愤恨。

    ???喵喵???这个女人又在说些什么?周瑄一脸懵逼。

    “公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什么时候杀过人?”

    二公主冷冷的扫视了一眼钟,并不稀罕与他搭话。只有系统在尽职尽责的提醒道“来自孟琉璃的负面情绪值加20!”

    周瑄看着这个人不合作的状态,摇头叹道:“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杀过个人…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二公主目眦欲裂,恨声道:“周将军果然不一般!可是不是手里杀的人太多了,连曾经杀过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周瑄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个人是非暴力不合作,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个人看起来就算对她使用暴力,她也很难合作!但是人家又是皇帝的女儿,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直接把目光望向了皇帝。

    这时候,在旁边听了两人拌嘴的孟灵璧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真的知道诬陷周将军的是什么人吗?”

    看着这个一向冷冰冰像一块大冰块,基本不在自己的记忆里存在的姐姐,二公主心里倒是还有些怵:“是什么人?”

    “他们是北唐人!”孟灵璧冷冷的说道。

    “北唐人又怎么样?只要能杀了周瑄,是不是北唐人这又有什么关系?”梦琉璃看着仍然浑身无力的倒在椅子上的周瑄,心下暗恨那人办事不力。北唐人又怎么样?自己的心上人就是北唐人,他好不容易从乱葬岗里爬了出来联系到自己。如果真的是北唐人把周瑄害成这个模样,那岂不是更好?!

    孟灵璧勃然大怒:“有什么关系?你问我有什么关系?”她忍无可忍终于一巴掌拍在蟠龙柱上:“你作为大蜀的公主,每天不思进取、只知沉溺于儿女私情就算了,如今你竟然不满足,还要再在前线保卫国家将军士兵身上捅一刀?你说这有什么关系?你接受着子民的供养,就是这么回报给他们的吗?你接受着将军士兵的保护,就是这样来报答他们的吗?你真让我失望。”

    孟琉璃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通红,不知是那拍在柱子上的一巴掌太重太吓人的缘故还是太过于羞愧的缘故。

    “父王……”孟琉璃求救的目光望向了高高的坐在王座上的蜀王孟繇。

    蜀王狠狠的别过了头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女儿出生的时候这是他意气风发登上王位的时候,因此他对小女儿更多的是宠溺。没想到,正是这些宠溺让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的小女儿,不明是非,天真的让人觉得可恶。

    想到这里,蜀王苦笑着摇了摇头,暗自感叹自己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王世子孟璨看着自家妹妹如此不争气的模样,他内心里撇了撇嘴,阴冷的嘲讽了一句废物。面上,他看着端坐在椅子上几乎一动没有动的周轩,很是可惜地道:“可惜周小将军天纵之才,如今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二妹也是年少无知,被人蒙骗,不如就褫夺二妹妹的公主封号,贬她为庶人,进入将军府为奴为婢来侍奉周将军,以此来算两清吧。”

    听了这话,本来就觉得自己家没有教育好孩子的蜀王心里更加的难受了。

    这话表面上看起来是在给二公主求情,但是呢开头那一句又隐隐的说明了自己的心事。就在这种时候,王世子都没有忘记替自己拉去周瑄和陈老太君的好感度,这种帝王天性可真是太让人觉得可怕了。还有自己这个儿子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堂堂蜀王的女儿,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要落得给人做奴婢的下场,要不是所有人都在这里,他真想撬开大儿子的脑壳看一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他叹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二王子孟玮。

    孟玮眼光躲闪不及,一下子被蜀王发现,他支支吾吾的道:“儿臣觉得,二妹妹也是天真无知,少不更事所致。索性中小将军也没有生命上的危险,不然……”

    ???

    满堂寂静。王世子孟璨险些笑出声,这么好的一个拉拢军方势力的机会摆在他的眼前,孟玮那个蠢货竟然不知道去接受。没有生命危险难道这个仇就不必报了吗?真是一场好戏呀。不过,陛下未免太过偏心孟玮了……看着主动让孟玮回话的蜀王,孟璨望向王座的目光更加炽热了。

    蜀王险些气吐血,他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的二女儿二儿子颇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都是一样的天真不知世事。他为了登上帝位还算吃了几年的苦,所以后面他稍微能理清一些事情。但是,二王子和二公主真的是一点挫折也没有,蜀王看着这样的几个孩子,又想到了现任北唐王一代英杰,真的是心都操碎。

    周瑄听着满堂皇室子弟说话,一个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她心想:不能再让这群人这么说下去了,否则蜀王现在不会对我有什么看法,那要是记恨我岂不是对我任务有妨碍?想到这里,周瑄淡淡的摇了摇头:“大王不必担心,以前那么难我都能练出内力了,现在从头开始又有何妨?!就是希望大王明查,看看是谁在二公主的耳边吹耳旁风,带坏了公主。”

    听着周瑄这样信心满满说出去的话,孟灵璧握紧的拳头更加紧了。她的指甲掐进肉里,在手心里掐出了几个月牙似的印子。孟灵璧又想起了经年之前,因为身体太过于孱弱,周瑄终于绷不住了一边痛哭一边练舞的场景。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在她的印象里,大男人哭起来应该是非常的丢人吧。但是看到了周瑄的眼泪,她却只想好好的拥抱她疼惜她安慰她。

    明明也是将门之后,每天三更起五更眠这样子才练成了一身武艺,然而,被人陷害变成了卖国贼功力尽失,碍于背后之人的身份他只能默默咽下这些苦楚。这个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周瑄那无声的眼泪。

    “父王!女儿要跟随周小将军入将军府,为奴为婢在所不辞!周小将军变成了这样子,女儿不能不表示些什么!”孟灵璧微微的垂下了眼睛,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眼中跳跃的欣喜与憧憬。

    只要能和那个人在一起就好了,不管是什么身份。那个人现在还不喜欢自己,那就不要嫁给他,让他留着自己的正妻之位送给她喜欢的那个人。

    只要能爱她就好了!不管距离远近,不管身份是否悬殊,不管时间长短,不管年岁是否相近。周瑄就好像是远处天空中的那颗启明星,永远都不会让她失望,永远都给她指引方向。爱上这样一个人,是她一生的幸运。

    听了大公主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番话,整个内殿的气氛好像都被冰冻起来一样。王世子二王子和二公主用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了大公主,为了一个人你就这样自降身份吗?恕他们不能理解这种感情。

    蜀王捂着被四个儿女轮番伤害的心灵,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他的手指颤了颤,最后还是顽强的指向了孟孟灵璧:“灵儿,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你……”说到这里,蜀王看向了周瑄。本来周瑄也是作为他的女婿人选考察的,然而,健全的周瑄才能配得上他的女儿,如今这样病病歪歪更胜从前的周瑄,他怎么能相信这个人能给自己的女儿幸福?

    蜀王正想再说几句,却见孟灵璧直直的跪了下来:“父王,我从小到大没有求你什么,如今我实在是心下难安,就让女儿随时照顾周将军吧!”

    “……”蜀王想了想,终于叹气道:“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啊!”

    陈老太君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就有了不好的直觉,果然是王没有白费她的这一番直觉,蜀王紧接着说道:“不然这样吧,就让阿瑄尚主吧。阿瑄想要拾起这一身武艺不知道需要多久,不然就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吧,好歹朕百年之后,阿瑄也算有个人照顾。”

    “这……大王,阿瑄如今已经是这个模样,老妇怎么好意思让她再……公主千金之躯,这实在是使不得呀,使不得!”陈老太君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眼睛里好像激动的泛起了泪花。

    看着陈老太君这么感激涕零的模样,蜀王觉得自己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老夫人,你不必再说了。你的心情孤王都懂!我已经决定了,马上让礼部选日子,就让他们立刻成亲吧!”

    陈老太君:……

    不,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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