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蜀王抓紧王座扶手疑问道:“哦,你在狱中差点殒命?有人竟然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做这种事情?!”他好像有意无意的把刚刚有关上官齐和上官谦的话给忽略了。
冠冕毓珠下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周氏一族世代为国效忠,虽然这次周瑄可能洗刷不了她的罪名,但他仍然没想让她真正的死,大不了让世界上再也没有“周瑄”这个人。相比起先蜀王的薄情寡义,孟繇自觉厚道了许多。
“回父王,是的!儿臣可以作证!”孟灵璧往前走了两步,肯定了周瑄的说法。
孟灵璧一身倩白色衣衫,像一名江湖侠士一般站了出来。周瑄也是一身白色衣袍,看着和孟灵璧有那么几分相配。虽然周瑄身体无力委顿在地上,但是她神情从容湛然,仍然是不沾染半点担心、颓废的模样。
看了这样的骠骑将军,在场半数的大臣都已经相信了周将军并没有叛国的事实。再看旁边的公主一心护得紧,本来就保持中立的大臣脑袋更加多转了几个弯。
蜀王看着自己的女儿翩然出列,心下暗暗摇头感叹女大不中留!把这对小儿女的感情问题抛到一边,他鹰隼一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上官谦:“对朝廷要员动用私刑,你又有什么话要辩解么?”
这话语气就很沉了,上官谦求救的目光一下子投向了他的父亲上官丞相。
眼见着自己的儿子被被蜀王责问,上官齐的脸色并没有丝毫改变。看上官谦闷不做声不像话的模样,他出列请罪道:“陛下,老臣教子不严!他竟然因为嫉妒周小将军和公主青梅竹马,头脑发热的做了这种事情……老臣回家,定会对他严加管教!但是如今,不如先让周小将军洗清自己的嫌疑吧!”上官齐自觉算无遗漏,他视线凉凉地扫过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又掠过了周瑄和蜀王,最后惭愧似的低下了头。
周瑄看着这个老头儿的作态真的是头大,上官齐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把自己洗得干净了,把陷害谋杀的疑点变成了单纯的争风吃醋。更让人生气的是,大公主有了这个名声,以后怎么才能“一生幸福”?肉眼可见的,想要让她幸福的难度又变大了很多。
蜀王听着上官齐恳切请罪的声音,心下寒气又重了几分。
他有二子二女,四人都不同母。长子一出生时就被送到先蜀王那里去了,可以说对于这个孩子他最不熟悉,没有什么父子情。长女和次子基本上是前后脚出生,因为长女没有如她母妃所愿托生成一个男孩子,他忙于发展自己的势力忙于教导次子忽略了女儿,她自小在她母妃手底下过得很苦。等到她长到七八岁的时候,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才想起了这个女儿,因而她也养成了冷冰冰的性子。
他对长女不是没有愧疚的,如今上官齐为了摆脱嫌疑,竟然拉公主下水,珠冕下,蜀王狠狠地皱起眉。
“罢了,先把证据呈上来让周将军自辩吧。”蜀王摆了摆手,决心根据这个审理结果去处理上官谦。在牢狱中杀一个死囚和谋害朝廷命官,可是两种罪名。
这会儿,他隐隐希望周瑄能够辩解明白了:“周瑄,朕看在周氏一门忠烈和老太君的份上,让你有了辩白的机会。倘若你有什么冤情,一定要详细的说出来,不要辜负了朕和老太君对你的期待。”
“回陛下,这是半路中被截获的布防图,这是送信的人!”早有心腹太监呈上了布防图和人证。
这件事之所以被锤的这么实,背后之人天时、人和都占下了。这会儿正是箭在弦上的时候,边境摩擦越来越剧烈,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叛国”这两个字一出,一定会挑动大多数人敏感的神经。这是天时。
至于人和,不知凡几的人盼着蜀国军魂消磨,盼着周家背着污名彻底消亡。
在对待周家这件事上,他们可以说是真的拧成了一股绳。
看着这所谓的“人证、物证俱全”,周瑄玩味的笑了笑。她现在已经有了破局的想法了,既然有人证物证,那么让这人证物证全部变成假的不就行?
“大王,臣可以问送信的人几个问题么?”周瑄一边暗暗的在系统商店买了刚刚上架的“吐真剂”,一边询问着蜀王:“希望这位小将军能够快速的回答我的问题,配合于我!”问完了蜀王,她又逼视着这个所谓的“送信人”,“心腹”。
蜀王看着周瑄胸有成竹的模样,身体微微前倾,想要听一听她到底有什么惊人之语。孟灵璧看着周瑄此刻强撑着身体但却还要装出一副“我很好,我没事”的模样,心下微微一疼,旋即又随着她的视线望向了送信人。
“你家中有几口人?快点回答我!”周瑄低喝一声,看这个打算是要快问快答,让这人一点也没有思考的时间。
“八人!”送信的人心下一凛,他暗暗瞄了一眼蜀王,眼珠子一转,斩钉截铁的答道。
周瑄暗暗打量了在场之人的表情,她看着仿佛万事不在眼中的上官齐,又看着面色冰冷的孟灵璧,接着问道:“你有几个孩子?”
送信人眼瞳缩了缩,惊疑不定的答道:“末将一直跟在小将军身边,至今没有婚娶,将军何必问这种话?!”
看着这个人眼中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情绪,周瑄暗暗记下了这个点,想着等自己出去之后要让人查一查这个“心腹”的家庭情况才行。
“你出生在什么时候?”
“你今年多少岁了?”
“你出生在哪里?”周瑄看着送信人聚精会神,暗地里将警惕心提到最高的模样,她脸上做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暗地里却开始使用20秒1000积分的吐真剂。
送信人心下稍微一松,快速回道:“末将出生在天和十六年冬。今年二十三岁,出生于郴州城……”
这话说完,四周顿时大哗,蜀王有些放心似的一下子把背靠回了王座,陈老太君更是激动的从蜀王下首的座位上弹了起来。天和十六年可是上一任唐王的年号啊!这个人不只是脑袋短路还是大意了竟然说出了这个年号,这真的是非常有利的证据了!而且郴州城在唐梁交界,这个人,竟然不是蜀国人!非我国人,其心必异!满朝的官员脸色都变得更加高深莫测起来,连上官齐也往周瑄脸上打量了一圈。
看着四下里的反应,周瑄心下一喜,没想到□□却有了意外的惊喜。她飞速的接着问道:“你是哪国人?你的主子是谁?是你们陷害了我对么?你们的联络方式是什么?!”
“末将唐国人,我的主子是二公主,我们没有陷害你,是你死有余辜!我们的联络方式是……是……有人来联络我……”话刚刚说完,吐真剂的作用一下子过去了,这个“送信人”头脑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
送信人看着满朝文武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心下疑窦丛生。他脑袋先是混沌了一瞬间,然后将自己的问话全部想了起来。看着委顿在地上,即使问话仍然没有站起来的周瑄,他先是嘲讽一笑,然后狠狠咬牙,一下子咬破了嘴里的毒药。
“来自李继俨的负面情绪值+100!”
周瑄吃了一愣,然后很快回过神来。她看着在死之前仍然不忘给自己贡献负面情绪值的“送信人”,心下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顺藤摸瓜把检验二公主是不是真的害她的人。
“来人,宣太医!”蜀王急切的声音和大公主孟灵璧的动作重合了起来。孟灵璧想要捏住他的下巴,阻止这个人咽下毒药。但是这个送信人应该是存了死志,几乎是瞬息间他的嘴角就流出了红褐色的血液,脸色也灰败了起来。
看着满朝的视线都盯着自己,孟灵璧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这个人已经去世了。
警察总是姗姗来迟的,御医也是一样。
陈老太君看着蹒跚着走到御前的胡太医,心下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微微一松。胡太医和周老将军相交莫逆,也是当世仅存的知晓周瑄真是身份的医者,有他出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胡太医,你好好休息便好,怎么还亲自过来?”蜀王第一次从王座上站起来,温声询问着自己身前这位老人。他当年身受重伤,全都仰赖这位太医,他才能在这王位坐到今天。
胡太医抚了抚自己花白一片的胡子,苍老的声音有着别样的慈祥意味:“医者父母心,老臣尽一些医者的本分罢了!”
本分!唉!蜀王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不知是在叹息胡太医的天真还是别的。
看着蜀王默许的模样,胡太医伸手摸了摸送信人的脖颈,又翻开了这人的眼皮,最后朝着蜀王摇头。
“哈哈,这人死有余辜!”蜀王这会儿怒火攻心,看着表面上的罪魁祸首死在了这里,他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陈老太君见着蜀王如此恼怒的模样,赶紧求了一个恩典想要转移一下蜀王的注意力:“大王,如今胡太医正好在,不如让太医给阿瑄看一看身体吧……”
“对对对!胡太医,赶紧给阿瑄看一看罢,这孩子真是受苦了。”孟繇看着周瑄仍然坐在地上,四肢用不上力气的模样,心下咯噔一声,立刻
胡太医从这个间谍身边离开,又看了周瑄一眼,问道:“周小将军眼底乌黑一片,脸色苍白,四肢垂落无力,给她的调养身子的药没有用么?这是一副精力虚耗,内力尽失的模样啊!”
孟灵璧神情一瞬间止不住的恍惚,连陈老太君见惯了了风雨的人物,都忍不住心如刀割。
“胡太医,你快给周小将军看一看,这可有补救的方法?”蜀王孟繇这会儿也基本上推测出一点东西了——这件事肯定是北唐王为了报自己父亲的大仇所做下的,梁国在中间只怕也是乐见其成的。就是不知道,上官齐和上官谦两父子,在其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还有自己的二公主,难道她真的……
许多事情经不得深思,蜀王一瞬间想到了当时周瑄被打入天牢那会儿宫禁所传的风言风语——周瑄对二公主图谋不轨,因而有了今日。
胡太医看着周瑄八风不动的脸色,心下的叹息简直要溢出来了。他扶着周瑄脉搏,缓缓地摇了摇头:“大王,周小将军的眼下青黑应该是三五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这种症状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改善。只不过,失去内力这事情已经是人力所不能及了,老臣亦是无能为力……”
陈老太君眼前一花,刚刚站起来的的身子再也难以支撑下去,她失态的跌坐在椅子上。
蜀王没有在意陈老太君失态的这种小节,他刚刚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扼腕叹息不已。
他对周瑄还是有期待的。如今梁国唐国在一旁虎视眈眈,经年的将军是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国内再有没有像周老将军和周大将军那样的一代将领。周瑄是他们两人的后代,身上天生就有着周家人坚韧不拔的一面,他还记得周瑄小时候因为不是满月出生,身子很虚弱,这对一个将门出身的孩子非常残忍。但周瑄没有放弃练武的意思,她即使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
夜以继日的锻炼中,她终于有了内力,难道,经年的努力就这样化作梦幻泡影么?蜀王不忍去看周瑄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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