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不许胡说乱了辈份!”秦正笑斥道,试探着问:“他是你堂兄?还是表兄?”
Vivian故作不屑地说:“是亲哥。怎么了,嫉妒吧?”
秦正盯着她,只好说:“不过,你跟东方阿姨长得是有点像。”
Vivian眼睛一亮:“是吧?他们都这么说,不过用词比你大方,他们都承认是‘超级象’。你不会真见过我妈妈吧?”
“相片而已。”秦正只好承认,还是要问,“你叫东方阿姨‘妈妈’?”
Vivian理直气壮地点头:“当然!不然呢?”
果然是东方泽的妹妹,从神情到语气都超级象,可是,这实在不可能啊!
秦正想像无力,只好诈她一诈:“你这明摆着骗不过去还强骗,太粗暴了吧?”
Vivian天真地挑高眉毛:“什么意思?”
秦正笑道:“东方泽不姓东方,你不知道吧?”
Vivian得意地说:“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这名字是奶奶取的,有什么法子?”
秦正刚要再问,Vivian眼睛一转:“不能一直都你问吧?现在该我了。”
秦正叫屈道:“刚刚明明你也在问,别说得好象你只在提供情报。”
Vivian叫道:“我那叫反问!表达语气而已,我可没一点让你提供信息的意思。”
秦正假装松了一大口气:“你没这个意思就好,我倒是很有这个意思,下面你只要提供信息就好了。”
Vivian皱着鼻子道:“你果然又腹黑又赖皮!”
秦正眼神一亮,好象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嘴上却道:“谁跟你说的?你哥吗?”
Vivian撇着嘴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秦正连忙诱惑道:“因为只有我敢告诉你:你哥在华城飞扬跋扈的样子。”
Vivian一脸的心醉神迷,嘴上却反驳道:“不可能!我哥又温和、又儒雅、又善良、又真诚,他怎么可能飞扬跋扈?你一定在骗人。”那副单纯又执拗的样子,活脱东方泽一个模子下来的。
* * *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门居民楼下,一个青年在寒风中站了很久。因为旁边有几栋女生宿舍楼的原故,一脸痴情的青年在风中凌乱的景象在这里并不少见。
不过这回之所以引起旁边修车铺里两口子的关注,是这青年在夜里十二点准时出现——这时间可是冥时;他居然举着白旗——就算向女朋友认错服软,要严肃到举白旗示众的程度吗?并且大冬天的往那儿一站就是二个小时,看得两口子直摇头,慨叹现在的年青人闹起来真是没底限、没尊严。
老婆都睡两个囫囵觉了,见老公还趴窗户那儿盯着,就问:“当家的,你说他有戏吗?”老公直撇嘴:“你是女的你说说看,这小子这样道歉,你是他女朋友你会原谅他吗?”老婆果断摇头:“举白旗有嘛用?最讨厌这种面子上作足、骨子里嘛意义都没有的道歉了!”老公赞赏地瞥了眼老婆。
便在此时,一个黑色人影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个青年,在两人惊讶的注视中,那人揽起那青年的手臂就走。
老公叫道:“哎,老婆,你看到了吗?”老婆的惊讶只比他还夸张:“是滴哦是滴哦!居然是个男滴哦!”
那青年正是秦正,他任那男子将他拉到旁边的门道里,嘴里还不依不饶地说:“你出来干什么呀?你继续躲着呀!反正这北京大冬天的风又吹不死我。虽说兄弟一场,冻死我你又不少吃一个苹果你还管我干嘛呀?”
那男子拉下遮住嘴脸的围巾,却是一个眼神锐利、眉目清秀的青年——正是一直在暗中护卫东方泽安全的林鹏。林鹏是秦天安排的暗卫,也是秦正和东方泽的好朋友,去年东方泽离开华城时,秦正就猜到林鹏一定继续跟在东方泽的身边。
见到Vivian,这姑娘脱口而出叫他“秦大哥”,还说他“又赖皮又腹黑”,这称呼和评语铁定出自林鹏,所以秦正才有此一试,果然林鹏现身。
林鹏一见到秦正,心里眼里都透着欢喜,当下陪笑道:“那哪儿成呢?主要是东方大哥不让我跟你联系,你在这儿这么一站,万一他还没睡下看到了我可就麻烦大了。他那人你也是知道的,我那个也是没法子……”
反正你俩,我谁都惹不起也斗不过。
秦正连忙下台阶:“我知道我知道。不过,现在你怎么敢出来了?”
林鹏说:“他这人的生物钟是跟时钟走的,这个时间他铁定睡了,我就连忙跑出来。哎呀,秦大哥,好久没见你还是这么黑这么帅这么有魅力,真是我的男神呀!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秦正撇着嘴说:“你没少跟Vivian说我坏话吧?”
林鹏忙申辩道:“哪儿能呢?你可是我最仰慕的秦大哥,当然到哪儿都得传扬你的智慧谋略啊!”
秦正一副“我就知道”的鄙夷表情,先让他勾肩搭背地欢喜了半天,才说:“既然现在不用顾忌楼上那尊神,咱俩喝一杯去?”
秦正和林鹏面对面坐在一处烤串吧里,面前一溜空酒瓶子,林鹏脸红得象个茄子,秦正的眼神坚定如初:“你输了。现在说吧,从7月1日你们离开说起。”
林鹏打了个酒嗝,开始说起来:“本来6月30日那天你当上孔雀董事长,大家都挺开心,我喝了点酒,看着东方大哥进了咸阳阁,我就去睡了,还想着第二天要给你再好好庆祝庆祝,咱在咸阳阁再好好喝一回。谁想第二天东方大哥一个人驾车去了你们常去的青年广场,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正常他不会一大早去那里,但这只是一种感觉,我也拿不太准。直到他站在德江边上,看着手机掉到江水里,我才感觉不对劲。
随后,他一个人在爱来不来那家咖啡厅坐了好久,你们以前也常呆在那儿,我觉得好象又挺正常。然后,他进了地铁,我彻底觉得要有不正常的事情发生,因为在我记忆里他从来没坐过地铁。果然,他转了好多圈之后,我猜到他是想躲过监控,就一直悄悄跟着,也没发现谁在跟踪他。之后去了机场,等他买完票办理完登机,我确定他真要离开华城,赶紧买了同一航班的机票,还好机票没售罄,我总算在最后一分钟赶上了那班飞机,随他一起来到北京。
我当时有点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到北京,不像出差、也不像旅游,并且我觉得你好象对此完全不知情。秦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晚上他回咸阳阁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个夜晚!
那个狂乱、失控、罪恶、悔恨的夜晚!如果东方泽不是一定要走,如果他不是怀疑东方泽的抉择,如果他不是一直怀着宿命般的必将失去的焦虑……可是,正是那个夜晚,他才知道拥有东方泽的真正意义,那从不敢想像、却永难忘记、并且更不可能放弃的东方泽……
秦正灌了一口酒:“后来呢?”
林鹏意识到他不想说,只好继续:“到北京后,他打车到这个校园,在北航里转悠半天。当时学校开始放暑假,有些大学生离校的时候会把床位短期出租,他就租了个床位。当时我只有一个感觉,他一定疯了!他怎么可能忍受那么脏乱差的大学男生宿舍?”
因为他身上只有3000元钱,减去一张机票钱,剩下不到1500元,他能找到什么样的住处?可是,有洁癖的东方泽怎么忍受下来的?秦正又灌了自己一瓶酒。
林鹏继续道:“我当时躲在暗处不好出来问他,但是看到他走进味道怪怪的男生宿舍,眉头都不皱一下地爬上铺位,穿着衣服倒头就睡,一睡就再没起来……”
秦正眼神跟着心头一颤,林鹏忙道:“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当时,他从躺下就一直睡,刚开始我不好进去,宿舍里其它人跟他都不认识,没人会去主动看看他。直到第三天早上,他还没有起来,我感觉不对,趁其它学生去吃早餐的空当溜进去,才发现他一直昏睡着居然在发高烧。我当时急了,连忙背起他冲到医院,医生说他是身体太虚弱,贫血加上感染所以……”
秦正想起那张满是斑斑血渍的床单,想起他痛苦抽动的身体和无助转动着的头,那时他的身体在手术后恢复还不到一个月,就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和这样的折磨……他又灌了自己一瓶酒。
林鹏说:“不过,送进医院我就放心了。我猜他可能要在北京住一段时间,总不能让他去住条件那么差的宿舍,就在这里租了一套三居室。两周后,他身体经过治疗,终于可以出院了,我就带他到这里,一直住到现在。”
秦正问:“他,有提到过我吗?”
林鹏痛快地答到:“有!他一醒过来我就问他:‘咱不回华城了?’他说:‘以后不要再提华城和秦正。’你看,他主动提的你,我都没来得及问。”
秦正故作淡然地笑了笑,问:“然后呢?”
林鹏道:“出院后,我带他到这里,他对我说:‘我付不起这里的房租以及你的薪水,尽管我不知道你的薪水此前是否从我的工资里扣除的,我只想告诉你,你可以离开,我不再需要你的保护。’我当时有点儿傻眼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连我都不要了,只好说:‘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如果你不讨厌我跟着你,不如我们就一起住在这里,至少我这份薪水足够负担我们俩的生活。如果我的薪水这个月也停了,我们再想办法。’我当时特别怕他拒绝我,因为一般我说不过他。但他没再说什么,居然同意了。”
秦正点点头:因为他别无选择。看来连单纯的林鹏都看出来,无论华城还是我,都是被他抛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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