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之网
你是风
拂去岁月篆刻的容颜
撩拨着谁的心弦
追随你的踪迹
如云在天
你非风
无奈两情不渝的感伤
喟叹着世的无常
荏苒谁的时光
似心中网
1. 好久不见
2015年1月1日。北京。
秦正推开酒店正门,走进薄暮中冰得刺骨的寒风,在凛冽气息的激荡中,头脑清醒很多,心却愈发伤感。
作为孔雀集团董事长兼总裁,他很少有独立风中的清静时刻。
这次元旦陪母亲宫玉洁回北京她的老巢看望故交亲朋,今天她作东在长安街上旋转餐厅请众姐妹新年聚会,没想到这群精力充沛却无处发挥余热的老闺蜜们看到32岁、黝黑健康、帅气阳刚、聪明幽默却孤家寡人、连女友都没落上一枚的秦正,就象豺狼见到生肉一样,百般盘问、千种试探,只怕无处下口,让秦正不胜其烦,借口买烟溜了出来。
秦正从不抽烟,虽然有人说烟让人思维敏锐、让男人看上去更MAN,秦正深深地不以为然,尤其他发现人的身体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息可以那般清新如松、氤氲如香之后,他甚至有些讨厌接近带香烟味的人,怕坏了自己的嗅觉和心情——那种气息诱发的心情。
秦正甩甩头,不让自己的心更伤感,迈开长腿走向近处一家超市。
元旦对于国人来讲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节日,没什么传统习俗可讲究,年轻人倒多了一个挥霍体力、打发友情的机会,各处商家总能看到三五成群、精神振奋的年轻人进进出出、笑笑闹闹。
秦正有些犹豫要不要假戏真做去这么闹腾的地方买烟,想到可能被泼辣强势又少女心的秦母搜查,他只有叹口气硬着头皮加入这拥挤的世界。
即将进门的瞬间,他突然脊背僵住,木然回头,怔怔地看向路边:一个青年男子打开一辆帕萨特后座车门,将怀里的购物袋放进汽车后座,然后直起身关上车门,不经意地看了这边一眼。
两人隔着十五米的距离,目光微妙地对视。
从看到那个身影,秦正的心就似乎不跳了。
只有那人可以把一件淡灰色大衣穿得这般庄重、挺拔又时尚,只有他可以用一条深蓝色丝巾就典雅含蓄又卓而不群地点缀出绅士般的风度与品味,只有他可以用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把秦正钉住。
尽管周遭吵杂、身边拥挤,秦正全然忘记被人群前推后挤地拥搡着的被动与狼狈。
那人看到他这副模样,了然一笑,秦正顿时象被施了还魂术一般深吸了口腊月里冰冷的空气,走上前傻傻地问:“东方泽——是你吗?”
那人微微一笑:“秦正,好久不见。”
相比东方泽的淡定从容,秦正感觉自己象一个傻瓜,隔着车子望着那个让他思念到发疯的人,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说:
我一直在找你,从去年7月1日到今天,整整185天!
我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而你居然在这里,我能这样遇到你!
好久不见?怎么好象隔了一辈子?你还记得我吗?你还记得我们的一切吗?你怎么能这样平静地对我笑?
东方泽打量着他,泰然道:“你没有变。”
秦正苦笑:“还是那么黑?”
东方泽笑笑,看了下手表:“我还有事。见到你很高兴。”
他打开车门坐进去,关上车门打着火。
秦正这才意识到,他要离去——他居然就这么着想离去!
秦正不知道自己是愤慨多一些、还是慌乱多一些,大叫一声:“等一下!”用力拍着这边的车门,却打不开。
东方泽面无表情地向他摆摆手,驾车离去。
秦正感觉北风从胸口呼呼地穿腔而过,他毫不迟疑地跳进旁边刚下完客的出租车,冷静地说:“给你一千块,追上前面那辆车。”
秦正暗暗庆幸:幸好这是北京,著名的帝都,无比地堵!否则以东方泽超级霸道的车技,这辆出租车无论如何追不上他。眼见那辆帕萨特沿长安街向东,接着右拐进了一条南北走向的路,最后停在一家会所前。
东方泽走进会所一楼的酒吧,在吧台前叫了一杯威士忌,皱着眉头一口闷下,又叫了一杯。
这时门被撞开,秦正走进来,两人无情对视。
东方泽对秦正视同不见,转向吧台喝酒,背影都透着:我很生气。
秦正心道:这回你不对我装淡定了?
也不说破,找个门边的位置平静地坐下,也叫了一杯威士忌。
东方泽明白今天不可能这样了局,索性走过去在秦正的对面坐下,有些气恼又无奈地瞪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秦正注视着他。
他还象记忆中那般英俊,精致的五官只有艺术家的手才雕刻得出,他的眼神即便在最凌厉的注视中都带着温润的气息,清洌如泉、纯净如水,那是秦正见过的这世上最美的眼睛。
而秦正此刻的注视,无疑惹怒了这双眼睛的主人,于是目光中多了层凶悍——就象以前那样。
秦正微微笑了下,主动说:“你想问什么?”
东方泽恼火地问:“你想干什么?”
秦正苦笑:“我们算什么?”
东方泽瞪视着他,无从回答。
秦正:“相逢一笑泯恩仇吗?”
东方泽:“我们之间没有恩仇,我以为你清楚。”
秦正:“你什么都没说就离开,我不清楚。”
东方泽曾是孔雀集团执行副总裁,强势霸道的他帮助秦正登上董事长的宝座,却在成功当晚要辞职离去,秦正冲动之下强迫了他,而他在第二天一早便悄然离去。
秦正想起那个狂暴的夜晚,想起那个给他那般惊喜、快乐、感动和幸福的身体,他以为那是一个梦中都不敢祈求的开始,却不知那是一个永远无法原谅的结局。
秦正艰难地说:“我一直在找你,只想有机会对你说……”
东方泽皱眉:“我不想听。”
秦正只好换种策略:“那你来说、我来听,行吗?”
东方泽:“你想知道什么?”
秦正:“你的一切。”是“分开后你的一切”,但他怕提到那个字眼。
东方泽淡然道:“我想要平静的生活。所以,离开华城后来到北京,想看看我母亲长大的地方。我从来没有上过学,挺羡慕那些上过学的孩子,所以在这里报了MBA班,就这样生活到现在。”
东方泽由秦正的父亲秦天抚养,从小被关在咸阳阁中孤独地长大,没有上过学、也没有小伙伴的童年,这一定是他生命中极大遗憾,也是两人之间从不会正面谈及的敏感过往。
秦正:“听起来很好,了却你的一桩心愿。”
东方泽:“算是吧。”
秦正:“还有吗?”
东方泽:“没有了。”
秦正想知道:离开时他身上仅有3000元钱,他是怎么靠这点钱来北京?他现在是怎么生活的?
但秦正不会问。如果东方泽不想他知道,他只能找别的法子去了解。
秦正:“你不想知道我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吗?”
东方泽:“不必。新一任孔雀王,很成功,祝贺你。”
秦正:“就这样?”
东方泽微皱眉:“你还想怎样?”
他拿起酒杯,秦正下意识地举起杯伸向他,就那样停在半空中,象是邀请,又象在祈求。东方泽愣了一下,他的眼神犹豫着,终于在秦正执着的注视下,倾身向前。于是,两只酒杯在空中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就是这声轻响,秦正看出眼前仍是从前那个东方泽。
轻响中,东方泽无言地笑笑,垂下眼帘饮了口酒,然后眼帘都不抬地说:“你得改改这喜欢盯着人的毛病。”
因为对面的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象要把他看穿——就象从前一样。
秦正无言地将目光转向窗外黑魆魆的夜色。怎么可能象从前一样?他就坐在对面,可自己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这时,门被呼地一下撞开,一个少女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举目四顾,毫不犹豫地冲向这边,毫不客气地坐到东方泽的旁边,毫不见外地揽起他的胳膊亲密地说:“你怎么才来?人家都等你十五分钟了!你不是说迟到是不对的嘛?你自己还迟到。”
那少女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却显得娇小,清秀的脸庞上一双眼睛又大、又清、又亮,时时带着清纯的笑意和天真的活力,配上高高的鼻梁、尖尖的下巴,衬托得气质如荷花样清甜,声音也如小女孩般软糯中带着娇憨。
如果有异性敢这般对东方泽,秦正一定万分介意,势必果断出手。但当下的秦正却如坠梦魇、浑身僵硬,一张黑脸都快吓白了!
这少女与东方泽过世母亲东方云汐宛如一人!
他曾见过东方云汐的相片,这少女怎么看都是东方云汐重现,只是更生动,带着少女的天真与甜美,是活着的。
如果不是秦正心理足够强大,一定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东方泽瞪了眼两眼发直的秦正,正式介绍道:“这是Vivian。”
秦正一怔:怎么可能?
他知道,东方泽本来可以有个妹妹,名字都取好了叫Vivian。但当年东方云汐死的时候,Vivian还没来得及出生就胎死腹中。并且即便Vivian当年生出来,现在该三十岁了,这少女的年纪也对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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