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就超速了,不能再快了。”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抱怨。
傅棠衣只得咬着牙加价,但跟到最后还是跟丢了,连楚默的车屁股都看不到。
好在车子已经出了市区,而他们走的这条路没怎么分叉。
司机本着经验道:“这条路前面不远有一个墓地,你朋友有可能去那里吗?”
傅棠衣本来人生地不熟摸不着头脑,听司机这么一说,立马确信道:“应该是那里,麻烦师傅送我过去。”
虽然她完全不知道楚默的父母明明葬在老家 ,能跟海市的墓地扯上什么关系,但他要找的是尸骨,不去墓地还能去哪里?
几分钟过后,司机载着傅棠衣来到墓地门口,远远就看见那辆黑色SUV停在门外。
傅棠衣快速付钱下车,跑到墓园门口一看,门卫扒在桌上一动不动,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进去了。
墓地里黑压压的,阴森森的,凉风幽幽地吹,借着有限的月光入眼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墓碑和坟墓,除此之外,还有几只孤魂野鬼兴奋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哇,刚进去一个凶神恶煞的小帅哥,又来一个小美女,咱们这里今晚可真热闹。”
“啧啧啧,这腿真长,这脸蛋真漂亮,好想摸一摸啊,可惜摸不着……”
“腿长有什么了不起,胸平得跟飞机场似的,姐活着的时候身材比她好多了。”
“小姐姐看我,快看看我,我就在你旁边,你看得到吗?你陪我们玩啊。”
“……”
傅棠衣太阳穴突突地跳。
但她一点也不想被那些鬼魂知道自己看得见他们,不然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她忍着火气把自己当成一只‘龙虾’,面不改色地顺着脚下泛白的石板路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张望,而那几只孤魂野鬼也锲而不舍碎碎念念地跟着她,直到下了两个长长的台阶深入墓地内腹才渐渐止了步,还好心提醒她:
“小姐姐,别往里面走了,里面个很凶的小魔鬼,会吃了你的。”
“哎呀,你个小兔崽子瞎叫什么叫,叫破喉咙人家也听不见。”
“那万一她被那个小魔鬼吃了呢?”
“吃了正好做鬼陪咱们玩啊。”
“哦,那好吧 。”
渐渐地,那几只孤魂野鬼被傅棠衣甩在了身后而她也终于可以图个清静。
不过,小魔鬼?
什么东西?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不远处的台阶下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寻着声音找过去,果然就见那楚默那小子手里拿着一把铁铲,使了老力地挖坟,那动作又准又狠,每一铲子都深陷到泥里还不够,还要狠狠踩一脚再挖起来,而那只小胖鬼也拿着一只小铲子使劲挖,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念:“四妹儿对不起啊,我跟团长不是故意来挖你的,你不要怪我们哈,你要保佑我们哈,我们找到了你的尸骨你才能去投胎哈……”
傅棠衣:“……”
他们说的小魔鬼不会是这只卷毛的胖子鬼吧。
楚默被这卷毛的胖子鬼念得火冒三丈,压着嗓门儿骂:“你给我把嘴闭上行不行,贼鸡儿烦人!”
“……”
毛毛嘴吧闭成一条缝不再说话。
两人专心致志一心只为挖坟,连傅棠衣越靠越近都没发现。
坟已经被他们挖开一大半,到处都是撒落的泥土和碎掉的水泥块以及一块倒在地的墓碑。
傅棠衣蹲下身,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仔细瞧。
这一瞧,目瞪口呆。
因为照片上的女人和楚默母亲的遗像惊人相似,除了比楚默的母亲看起来年轻一些,五官几乎没有差别。
但是据傅棠衣所知,楚默的母亲姓夏,叫夏炽,是家里第四个孩子,所以熟悉的人都叫她四妹儿,连楚默也不例外,而石碑上的女人叫莫许,二十多年前就过世了。
这个莫许跟楚默的母亲会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楚默找自己母亲的尸骨会来挖她的坟,傅棠衣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时,埋头挖坟挖得满头大汗,连脖子都发酸的楚默终于舍得停下来喘口气,这一喘才发现坟边竟然凭空多出一个黑影蹲在路边,他顿时混身一怔,下意识把铁铲握紧。
同时,毛毛也发现了黑影的存在,第一反应是扔了铁铲挡在楚默眼前,做出老鹰护小鸡的姿势,朝黑影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恶狠狠地说:“你是谁,别过来啊,不然我吃了你!”
回头又对楚默说:“团才长怕,我答答应了爸爸会保护你的。”
楚默脸上倒也看不出怕,但最基本的警惕还是有的。
那黑影闻声抬起头,晦暗的月光洒在了她脸上。
毛毛惊讶得结结巴巴,指着傅棠衣的鼻子:“你,你是,是那个漂亮姐姐!”
看清傅棠衣脸的瞬间,楚默握着铁铲的手迅速冒出了一把冷汗,心里有一种形象崩塌无力挽救的挫败感。
“棠衣?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诧异地问。
“……”
被这么一问,傅棠衣有点懵。
对呀,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也想知道!
她怎么就没头没脑地跟上来了?
这小子要搞事挖坟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来干什么?
现在说自己梦游或散步到这里会有人信吗?
她酝酿了半天,话出嘴,还是听起来尴尬:“其实是这样的……我看你晚上出门的时候脸色很差,所以跟上来看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好像打扰你了,你忙你的,不用理我。”
“……”
楚默低下头紧绷着脸沉默,半晌后平静道:“没关系,不打扰,没吓着你就好。毛毛,快点,我们抓紧时间。”
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拿起铲子继续埋头苦干,毛毛也跟着干。
眼下寻找母亲的尸骨十万火急,就算他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傅棠衣,也只能先放一边。
几分钟后,坟墓终于被他们刨穿了洞。
楚默扔了铁铲,擦了把汗,直接跳进坑里,在一堆腐朽的棺材里板来回翻找。
结果如他所料,棺材里除了一些被腐蚀的衣服什么也没有。
没有尸骨,也没有骨灰。
这是一座空坟。
小胖子愁眉苦脸快哭了:“真是空的啊,四妹儿的尸骨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啊,我们去哪里找啊?”
楚默不回话,看着坑里的狼藉原地打了个转,突地蹲下身,望着头顶并没有星星的夜空茫然地眨眼。
傅棠衣觉得这小子大概深受打击快到崩溃的边缘了,越看越可怜,实在于心不忍,轻声说:“楚默,你别着急,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你先起来行吗?”
她趴在坑边,朝他伸手。
楚默仰头,目光迎上那张认真关切甚至还有点紧张的脸,然后渐渐往下,落在那只白皙纤长指甲剪得整齐贴肉的手上不动了。
“来 ,起来。”傅棠衣又道。
他愣了愣,最终还是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了她手心。
傅棠衣握紧他的手用力往上拉,直到把他整个人从坑里拉起来,两人坐在了潮湿的泥土上。
看他脸色好转了一点,傅棠衣又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这么着急,一定很严重,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别看我是女生,我可是跆拳道黑带,而且我跑得很快,是今年我们学校的短跑冠军。”
她说得非常认真,没有一点玩笑的性质,哪怕明知道武力或体力可能对他构不成任何帮助,但起码能起点安慰作用。
楚默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不否置否地笑了,还由衷地夸奖:“你真厉害。”
毛毛见状也凑过来安慰他:“就是,团长你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四妹儿尸骨的,实在不行,还可以找我爸爸帮忙,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想到办法。”
楚默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满血复活地拍拍屁股上的泥冲傅棠衣笑:“谢谢你,棠衣,不过暂时不需要,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我能搞定。”
说着,他现学现卖,效仿傅棠衣刚才的模样朝她伸手:“走吧,该回去了。”
傅棠衣扫一眼满地的狼藉:“那这些怎么办?”
楚默:“没事,我舅妈会处理的。”
“……那行。”傅棠衣不再犹豫,借着楚默的力站起来:“走吧。”
两人再加上一只鬼就这样坐在了回去的车上。
楚默一边开车一边给他舅妈打电话:“喂,舅妈,跟你说件事,但你先答应我不生气……我今晚去我妈的墓地了,海市这边的,我把它……刨了……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墓里是空的,我妈的尸骨没在里面,所以我才要挖开来看一看……我怕墓地的人明天报警,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具体原因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挂了电话,楚默看了一眼旁边一头雾水的傅棠衣,有些愧疚地说:“抱歉棠衣,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惑,但这件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时间我再跟你解释行吗?”
傅棠衣的确晕头转向,也的确很好奇,但她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理:“不用不用,这是你的家事,跟我没关系,不用解释也行,真的。”
楚默目光微不可查地变暗,脸上仍旧笑:“谢谢你能理解。”
半个小时以后,车子回到别墅区,傅棠衣下了车,干脆地说再见,朝自己家走。
楚默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也回自己家,一进门,就被舅妈拉到了储物室谈话。
“为什么是空的!怎么会是空的!那她到哪里去了!”舅妈气得团团转。
楚默扣住舅妈的肩,强迫她阵定下来:“舅妈,你先冷静,好好回忆一下,当年我妈过世的时候,有谁能对她的遗体做手脚?”
舅妈咬着指头认真回忆,然后咬牙切齿道:“如果真有个人做手脚的话,那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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