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0

    婚礼结束后的第三天,希利亚德便带着梵妮和几个仆人准备到法国参加会议。

    抛弃蜜月而选择公务的决定对于一对新婚夫妻来说的确是有伤和睦的,但希利亚德的身份特殊,而梵妮也并非是其他只会咄咄逼人的小女人。

    整个过程十分和谐,期间没有听到梵妮一个字的抱怨。但是她的柔顺,却更让希利亚德心生愧疚。

    他深知这样的举动太折腾自己刚刚从繁忙的婚礼准备中解脱出来的妻子,但是他又不能推开公务。

    希利亚德面色如常,不过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回国之后应该如何补偿梵妮失去的一个蜜月旅行。

    “既然只是一个月的话,我觉得除了一些个人用品之外,就不用带太多的行李,衣服和其他日用品都可以到当地置办。”梵妮走到希利亚德身边,轻声微笑道,“我已经和仆人们说过了。”

    “做得很好,”希利亚德并不吝啬于赞美之词,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面向梵妮道,“不过有管家和维克多帮忙,你不用太操心。”

    梵妮在希利亚德温和的目光中郑重地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不,这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你的属下,这是他们的工作。而我是你的妻子,是我想要为你做些什么,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希利亚德笑了笑,故意问,“妻子的存在是否就是为此而存在,那么拥有妻子的男人真是幸福,尤其是我,对吗?”

    “是的。”他的调侃第一次没有引得梵妮面红耳赤。她颇为自然地点了点头,附和出声道,“你当然很幸福。”

    “所以我一直在为自己的好运气而庆幸,”希利亚德抬眸望向梵妮,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但语气却十分认真,“我更加庆幸的是,你选择了我而不是尤里安。”

    尤里安的事情是梵妮初来乍到时最为头疼的事件,也是如今她和希利亚德结婚之后不敢直面的问题。

    她原本以为他们彼此从此之后都不会提及这件事,但是梵妮没有想到希利亚德愿意与自己坦白关于此事的看法。

    “如果我没有在那天晚上看到你,或许我真的会选择尤里安。”梵妮弯下身子伏在他的膝盖上,垂眸温声道。

    “试问有哪个女孩子会对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而又身世容貌样样出众的男人说出拒绝的话呢。”梵妮一字一句地说道。

    希利亚德抬手摸了摸梵妮柔软的发,淡声道,“不过结果是你没有选择他,这对我而言很重要。”

    “是的,因为我遇见了比尤里安更优秀,更加真心爱我,而我也真心爱的你。”梵妮垂眸低笑道,“我一生之中做过最正确的事情莫过于此。”

    “我也同样。”希利亚德抬手轻轻描摹梵妮精致的眉眼,眸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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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坐这个时代的火车对于梵妮来说是第一次。

    晨间的空气还有些湿冷,梵妮便将衣领往上又拉高了一些。火车站人来人往,大多数神色匆匆。

    他们置办的是一等座的票,上车的时候便与其他平民区别开来。

    相比于坐在办公室里,希利亚德的姿态显得随意了许多。他半靠着柔软的座椅,呢子大衣上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眼睑微垂,整个人显得懒散闲适。

    “我曾经答应过辛克莱阁下,要让他看见曾经辉煌的德意志帝国。”希利亚德的目光落在车厢外的人群上,淡声道,“如果能够让人们从屈辱中站起来,那我始终不认为发动战争是个错误。”

    “之前签订的条约的确太过苛刻,”梵妮稍稍蹙眉,回忆文中的内容,“我认为法国有报复的意味,所以它所提的要求最为无耻。”

    希利亚德点点头,道:“当年德王的加冕仪式在凡尔赛宫的镜厅举行对于所有法国人来说都是耻辱。一旦抓住能够反咬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吝啬于极尽折磨敌人的手段。”

    梵妮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颜,问,“法国方面这次邀请你去参加会议必然是因为你在莱茵非军事区驻兵的行为,你为什么还要去?”

    闻言,希利亚德端正了身子,认真的看向梵妮,解释道,“如今德国逐渐恢复了元气,但是法国在之前的战争中失去了太多青壮年,当权者又没有太大作为。所以,法国已不是当年的法国。该畏惧的,是他们。”

    “事情的确如此,”梵妮赞同地点了点头,但是语气依然沉重,“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发动战争为妙。不仅于国家不利,也于百姓不利。”

    希利亚德笑了笑,不动声色。又因为身处车厢,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开战。”

    实际上他已经与部下拟定好了作战计划,首先被拿来开刀的,就是与德国相邻的波兰。

    用先进的坦克大炮和飞机攻下这个仍然以骑兵为主要作战部队的国家对于德国来说不是难事。但是希利亚德需要看到作为波兰同盟国的英国和法国和怎么做,以此来决定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他在婚前答应过夫妻之间将彼此坦诚,但是这些事情希利亚德并不想让梵妮知道。

    不过梵妮并不傻,她看出来希利亚德在这件事上和自己持有不同的态度。但梵妮并不急于在此时据理力争,她更倾向于用细水长流的方法来使希利亚德改变自己的想法。

    火车即将开动,梵妮抬眼看向窗外,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莱布尼茨将两张火车票递交给检票员,然后带着他身后一个瘦削的女人一同上了梵妮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

    莱布尼茨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紫。他身后的女人因为被人群挡着,看不清长相,但也能从一举一动中感觉出她出身良好。

    “在看什么?”希利亚德注意到谈话之后,梵妮一直在看窗外,出声问。

    “我看到莱布尼茨了,他身后还有个女人,也上了这趟火车。”梵妮收回目光,低下头,语气复杂。

    听到莱布尼茨的名字,希利亚德微微眯起眼眸。

    某段不太美好的回忆被这个名字唤醒,希利亚德顿了顿,开口,“是那个向我出卖了你父亲的军官。”

    梵妮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太自然,“他怎么也在车上?”

    “我记得随行人员名单中没有他,或许是自己买的票。”希利亚德因为梵妮的话,也生了几分警惕心。

    看到莱布尼茨的身影出现在车上,梵妮连忙收回打量的视线,心不在焉道,“我得过去看看。”

    “找莱布尼茨?”闻言,希利亚德眉头一压,身上的气息顿时冷了几分。

    “不是,”梵妮焦急地望向莱布尼茨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所在的方向,道,“我是担心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我得确认她是不是阿妮珂。”

    “阿妮珂?”希利亚德动作一滞,接着不太肯定地提出猜测,“是不是之前寄住在尤里安家中的那位女留学生?”

    听到希利亚德的语气有些许松动,梵妮松了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阿妮珂不是德国人。你也知道,莱布尼茨之前……我怕他们两个会有什么动作。”

    梵妮的话让希利亚德的眉蹙得更深,他站起身来,整理一番衣摆,望向梵妮,“我和你一起去。”

    梵妮再三看了看希利亚德,确认他并没有其他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了几分。颔首道:“好,那我们一起过去。”

    “到时候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你都不要轻易生气。”梵妮忧心忡忡地叮嘱希利亚德:“我担心莱布尼茨和法国人有勾结,万一逼急了说不定他会直接向我们撕破脸。”

    “这些事情我比你更清楚,”希利亚德无奈地睨了梵妮一眼,容声道,“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嗯。”梵妮撇过头不再看希利亚德,脸上烧的滚烫。

    希利亚德看着这一幕,眼底只余一片忍俊不禁,心里的怒火奇异般的在梵妮的言语中消散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他自然地握住梵妮放在身侧的手,牵着她走向莱布尼茨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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