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跑了。
这个向来我行我素的人，在还有伤在身的时候，“抛弃”了我这个治疗人员，溜了。
啧，真实的天策行为。
这是在我从自己的医疗室等了半天之后，有人告诉我的。
据说是擅自行动去找自己的“对头”了。
没办法，我只能先去禀报一下森首领咯，顺便和他投诉一下我最近的待遇吧，这种愣头青以后能不在我的保护范围吗？我虽然习惯等人，但是总放我鸽子我很难做的啊。
……
我现在，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森鸥外在我的前面的椅子上，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在得知芥川龙之介的消息之后，他并没有让我退下，而是让我等一会儿再走，或者先别走。
首领的命令我自然是听从的。
所以我乖乖的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毕竟最大的病号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其他人就更没理由麻烦我了。
森鸥外转过头，看了我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叹气。
我瞥了他一眼，继续发消息。
半晌，他没头没尾的说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我停下打字的手。
横着看他，我说：“中也还没嫁出去呢，别胡说。”
森鸥外指了指自己脑袋，他又说：“我再糊涂也不会分不清男女吧，有误。”
“那你说不定真的分错了，”我看着手机屏幕，打字，顺便回应森鸥外的话，“你都不知道，中也对外的称号其实是港口黑手党的大小姐呢。”
当然，这个称号他自己不知道，不光他不知道，想得到这个“称号”的人，在这个世界基本上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你还是消停点吧，”森鸥外无语，仿佛是对我的无厘头报以怨念。
果然还是织田作之助比较好啊，至少现在的织田作之助还会吐槽什么的，不像森鸥外，脑子里都不知装的什么鬼主意。
“okok，消停而已，我闭嘴？”拿着手机翻身，我把屏幕贴在脸上，基本上算是要钻进去一样。
要是父亲看到了肯定会训斥我的。
离手机/电视那么近，你是想钻里面去吗？
肯定会说的，可是我现在很难听到这种关切的话语了。
也没心情去反驳说，我距离书本也那么近，你都没说我，怎么了！
真是令人难过，曾经厌烦的东西变成了一份温暖的回忆。
我本以为我会难过，却在想起时满心都是温暖，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当初的感受？还是什么……
森鸥外叫人拨通了一个通信。
接通了，对面的人并没有说话。
森鸥外说道：“是我，过得好吗？太宰。”
原来是跟太宰治打电话啊，我挪了挪头，侧耳，光明正大的偷听。
太宰治没有说话，就在我以为太宰治其实已经挂了的时候，森鸥外又说话了。
“等等，别挂啊，”森鸥外急忙说。
……你还知道自己会被挂电话啊，那你刚刚装逼的停顿是在干嘛啊森先生！
“什么事啊，森先生，”不算空旷的房间里，森鸥外手边传来了太宰治的声音，“黑手党应该已经与侦探社缔结了不妨碍其作战的条约吧。”
太宰治语调里满满的嫌弃。
看了一眼手机，回信来了。
挠挠被头发弄得有些痒的眼角，我瘪嘴，条约什么的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虽然如今的现状，打破条约的不是我。
是……那条疯狗。
森鸥外带着愧疚语气，朝着电话那头的太宰治说道。
“关于那个条约，根据我收到的部下的报告来看……”
“恐怕我们是无法守约了。”
森鸥外这样说。
是的，芥川龙之介现在应该已经和中岛敦打起来了吧？
就算打不起来也已经找到中岛敦了。
我拿起手机，打开搜索栏，一顿操作猛如虎，仔细一看全乱码。
不得不说，看不到现场版的大片我是有些心烦的。
末日大片正在上演，人类能否拯救地球呢？
我点开标题党一样的视频。
……
只有两分钟，这特么是个预告片，失策。
关上手机，心烦。
“……”森鸥外似乎是说了点什么，只是我没太注意听。
我只听到了太宰治的吐槽。
“芥川这个特立独行的毛病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太宰治说。
打个哈欠，我打算打个电话，问我中原中也那边。
不知道中也有没有空陪我看电影呢？
就当放松也好，说起来中也他好久没给自己放假了吧。
明明是堂堂干部，每天却都累死累活的处理各种事。
那边，森鸥外结束了和太宰治的通话。
四周静悄悄，什么声音也没有。
爱丽丝出去玩了，黑衣人守在外面。
如果不是知道我这个身高的人不在森鸥外的狩猎范围，我还以为他这是想找个没人的时候杀了我呢。
但爱丽丝不在，几乎每次我见森鸥外的时候爱丽丝都不在。
这算是森鸥外对我的“放心”吗？还是说只是他表现出来的放心。
我无从得知，但如果真的放心又为什么让我被前呼后拥呢，我感觉自己就像Q一样，虽然有着无限的自由，却又有着无尽的“保护”。
啧，男人心，海底针。
我抬腿，从沙发上滑了下去，走到森鸥外身边，我看着巨大的玻璃窗外。
湛蓝的天空，无尽的白云，偶尔有不怕死的飞鸟路过。
到处都是安静祥和，到处都是风起云涌。
突然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点什么了。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想了半天，忘了说啥。
哦对，我好像是想和森鸥外问问能不能给中原中也放几天假来着。
我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双手交叉，闭着眼睛像是享受安静的森鸥外。
他的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丝笑意让这个面无表情的大叔显得更为生动，不像个雕像。
那份笑意，让人胆寒，那是上位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笑意。
我却觉得无聊。
我开口问森鸥外：“首领，我想替中也大人请个假。”
森鸥外并没有睁开眼睛，他开口问：“为什么？”
我看了看天花板，思量再三我还是说出口了。
“我想跟他来一场不分手的恋爱，简单来说，能不能请个假，什么假期都行，蜜月旅行假期也行啊。”
当然这些都是胡诌的，假期真的请下来？我估计别说蜜月旅行了。
我能去见中原中也都不会去见几面。
说是给中原中也请假，其实不过是我自己想偷懒。
但怎么着也得遮着点说。
森鸥外睁开眼睛，他用手捂着嘴，无奈的看着我。
“怎么，又想偷懒吗？”
首领不愧是首领，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呢。
“不可以啊，”森鸥外没有同意，“芥川君肯定还在等着有误酱去接应他呢。”
森鸥外看着我，笑眯眯的说。
我把垂到脸边的头发撩到耳后，神色淡淡。
“这算是首领的命令吗？”我问。
“算是，”森鸥外点点头，“不过有误酱毕竟是我的义女。”
“如果实在不愿意见到太宰君可以不去。”
森鸥外定定的看着我。
我拿笛子挽了个花。
鞠躬，微笑。
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用这份“特权”实在是太无脑了。
“那么属下告退。”
我直起腰，转身，走出门。
坐在车里，我拿起手机，继续发短信。
【织田作，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永恒的谎言还是刻骨的清醒？】
车窗外是晴朗的天空，以我为参照物，车外的一切都在飞速移动。
人们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推着婴儿床走在人行道上的妇女，站在花店门口踌躇的男人，和爱人争吵推搡的男女。
这座城市并不知道，他差点面临被毁灭的结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只需要砸下来，就能让这座城市“坍塌”。
手机传来轻微的震动，我抬手，看着织田作之助的回信。
【如果是朋友，我会选择清醒，如果是爱的人，我选择谎言。】
这是织田作之助的回复。
他总能抓住重点。
是个好人呢，我这么感叹着。
可惜好人向来不会长命是最无药可救的事。
我叹气，又输入了一段字。
【若是感情本身就是一场实验呢？】
【实验人员要怎么做才能不让被实验的那一方受到伤害，才能不愧疚？】
我有些愣神，看着屏幕，我又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在等着织田作之助给我一个答案。
他都能给太宰治答案，为什么不能给我呢。
很快，织田作之助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不知道。】
他回答着我第一个问题。
【已经产生愧疚了的话，就按照自己所想，给对方一个合理的答案吧。】
【不过我还是觉得清醒比较好，谎言很难靠得住，如果两边都不想选，逃避也是个好方法。】
织田作之助打了一大堆话。
看似胡言乱语，却总感觉他什么都清楚的样子。
明明、明明他应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直觉吗？这么强你怎么不上天啊讨厌。
我按灭手机，放下手臂，我抬头看着车顶棚，灰白一片。
我还是个孩子啊，我什么都不想选，一个也不想选。
我有选择恐惧症你信不信，反正我信。
让我真真实实的活着吧，我的上帝。这样，死对于我也就成了真实的了。
Let me live truly,my Lord, so that death to me become tr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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