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进了后院,一眼便见芷锦和成玉住的耳房前乱七八糟的扔着许多物件。
成玉拿着一支点燃着的烛台站在耳房门前又跳又叫,“芷锦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去哪里了?叫她出来,快去叫她出来,我要连她一起烧了,我要烧死她那个腌臜的东西。”
耳房前围了几个内侍、宫女,各个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王嬷嬷几步走上前,高声喝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在这里鬼嚎什么?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烂了。”
成玉一转头,见王嬷嬷走了过来,满面的戾气骤然一变,哭着上前,“嬷嬷替我做主,嬷嬷之前说过的,说让我进宫来伺候皇上的,嬷嬷怎么出尔反尔,怎么让芷锦那个贱人爬上了龙床…”
王嬷嬷不耐烦的将扑到自己身上的成玉一把推开,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芷锦能伺候皇上那是因为人家长得美,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找个镜子好好照照你那张脸!”
成玉自小到大一直以她的容貌为傲,从没有人像王嬷嬷这般如此不屑如此鄙夷的说过她的长相。成玉本就因没能得到侍寝的机会而有些魔怔,猛一听王嬷嬷这样说她,一时痴傻的愣在原地。
芷锦跟在王嬷嬷后面进了院子,见自己的东西被胡乱的扔在耳房前,微微一惊,快步向前,连声问道,“谁把我的东西扔出来了?你们怎么乱动我的东西?连我替皇后娘娘做的衣服你们都扔出来了?”
芷锦忙着上前捡自己的东西,丝毫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成玉,正瞪着一双微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她。
王嬷嬷见芷锦要去捡自己的东西,忙上前一把拉住,嘴里讨好般道,“这种事情哪里用的着姑娘做?”伸手指挥一旁的宫人,“你们还愣着干嘛,眼瞎了吗?还不快点帮姑娘把东西捡起来,好好的放回屋里去”,再转头看向芷锦,一笑,“姑娘莫生气,这些不懂事的奴才,我回头一个个教训他们,替你出气。”
说话之间,宫人们开始忙着捡东西,院里一时有些混乱,谁也没有留意到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成玉是怎么突然跑到芷锦身边的。
众人回过神来看时,只见成玉把手里仍燃着的烛台直直的向芷锦砸去。芷锦吓的面色惨白,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脸。
“啊”,芷锦一声惨叫,接着便是烛台重重的落在地上的声音。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芷锦大喊一声,一时愤怒至极,伸手想捡起烛台冲成玉砸回去,可她的双手都被烫的通红,根本无力抓起任何东西。
“哈哈哈”,成玉大笑,“你占了我的位置,你抢了我服侍皇上的机会,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对你,我恨不得砸烂你那张脸,刚才我要是下手再快些就好了,再快些你来不及拿手挡,直接砸在你脸上,把你的脸整个儿砸碎,看谁以后还说你长得美,看你舔着一张被毁的脸还能不能再魅惑皇上,哈哈哈…”
“啪…”
王嬷嬷突然走到成玉面前,扬起手臂狠狠的打了成玉一巴掌,打的成玉一个踉跄跌倒了地上。
“你这贱东西,她的脸要是毁了,看我不让你拿命来偿!”
芷锦如今在王嬷嬷心里是对付容妃的一件利器,王嬷嬷把芷锦看得比什么都珍贵,不是因为真心的心疼她,而是因为怕失了她这件利器,一时难以对付容贵妃罢了。
王嬷嬷骂了成玉一句,慌慌张张的上前查看芷锦的手。
芷锦两个手的手心不仅都被烫的有些红肿,还起了很多豆子大小的水泡,显然烫的很严重。
“啧”,王嬷嬷忍不住叹了一声,“烫成这样了,可得请个太医来看看才行。”转头唤了个宫女上前,嘱咐她陪芷锦回房休息。
芷锦一双手疼的微微发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氤氲着雾气,她回头看了成玉一眼,“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故意挑事生非,处处与我作对,你是觉得我好欺负吗?我今个就告诉你,我处处忍让着你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不屑和你计较,如果下次你再这样无缘无故的针对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成玉看着芷锦,嘴角微微一抽搐,面带一丝狰狞,“不客气?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有本事你现在就对我不客气啊!我巴不得立马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反正我不能去伺候皇上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呜呜…”
“我本来是能伺候皇上的,我能做娘娘、能做贵妃的,都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这个贱货!”
成玉哭着哭着突然发了疯一样的往芷锦身前冲。王嬷嬷一直在旁看着,见形势不对劲,忙让人将成玉钳住,直接拖了出去。
王嬷嬷将成玉处置好,派人请了太医替芷锦看过手上的伤。来来回回忙活了大半天,直到临近正午时才得了闲。
王嬷嬷手里捏着封信,一副满是心事的样子从后院出来进了坤和殿。
“娘娘,奴婢给娘娘请安了”,王嬷嬷进了暖阁,先冲坐在炕上的皇后行了一礼。
皇后正坐在炕上看一本闲书,说是看书,但其实她心烦意乱,大半个时辰坐在那里却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见王嬷嬷进来,皇后合上了面前的书,转头道,“嬷嬷起来吧。”
王嬷嬷起了身,往前走了两步,将一直捏在手里的信封递给了皇后,“娘娘,这里头有芷锦家里的地址还有她亲笔写给她.娘的信和一支用作信物的玉佩,不如老奴今个就安排人去扬州把她.娘接来吧?”
王皇后接过信,拿在手里掂量了下,停了一会,方道,“嬷嬷真的觉得有这个必要?拿捏住这么一个小丫头还需要拿她.娘做筹码吗?”
推芷锦上位跟容妃争宠是王嬷嬷力荐的计策,王嬷嬷本也一直觉得芷锦看上去软软弱弱的,必然是个好对付的人,接她母亲进京这件事本是可有可无的。可今个见成玉再次和芷锦起冲突时,芷锦一副愤愤然的样子说了那么一番话。王嬷嬷被芷锦当时的气势给镇住了,她突然觉得芷锦好似并不是她原本想象中的那种任人摆布的人,不禁开始有些担心将来芷锦一旦得宠得势后会不会变得不够听话。所以,把芷锦娘接进京城来,控制在她们手中,就变成了一件不仅必须要做而且是越快做便越好的事。
可是王嬷嬷心疼皇后,一向不愿让她操心太多,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不是以防万一嘛,万一将来要强迫芷锦做些她不愿意的事时,有了她.娘这个筹码,不怕她不同意。”
“再说,接芷锦娘进京也不是什么麻烦事,芷锦已经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她家的地址,她的信物都在奴婢手里了,娘娘什么也不用管,老奴差人去办就可以了。”
王皇后将手里的信交还给王嬷嬷,“既然嬷嬷这样说了,那这事就劳烦嬷嬷了。”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能替娘娘分忧解难是老奴的荣幸,娘娘过得好,老奴才安心。”
王嬷嬷将信揣进怀里,又道,“还有件事老奴要回禀娘娘。”
“今个晌午在后院,成玉那个婢子疯了一样拿着个烧着的烛台要砸芷锦,幸好芷锦反应快,拿手挡着了脸,没把脸给伤着,要不都不知道怎么跟皇上交代。”
皇后吃了一惊,忙道,“还有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来跟我说?那个成玉,嬷嬷把怎么处置了?芷锦呢?”
“娘娘那会儿在小憩,老奴不舍心打扰娘娘,便自个做主处理了。”
“芷锦那儿,老奴让人请了太医来瞧过了,烫的不算轻,怕是要一段时间才能好。至于成玉,老奴让人先关在东边的小屋里了,等着娘娘发落呢。”
王皇后自小都有王嬷嬷陪着,向来不管是大事小事,王嬷嬷全都替她计划好,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个没有主意的性子。这会听王嬷嬷问她要怎么处置成玉,习惯性的开口反问王嬷嬷,“嬷嬷说要怎么处置才好?”
王嬷嬷好似早在等这句话,皇后一问她,她张口便道,“这事,奴才倒有个借刀杀人的妙计。这成玉因为芷锦得了侍寝的机会,而她没得到,一直对芷锦怀恨在心,老奴今个瞧着她似是有点魔怔了一样,恨不得跟芷锦拼个你死我活。老奴以为,不如先把她送到掖庭局去,让掖庭局的人教训段时间,磨磨她的性子,等过些日子,这事的风头过去了,成玉也吃够苦了,老奴再想法子把她弄出来,到时候,成玉必然对娘娘感恩戴德,对芷锦恨之入骨。将来万一要对付芷锦时,这个成玉兴许还能派上用处!”
王皇后看着王嬷嬷,眸光微亮,似个小女孩一般露出一丝依恋的神色,“嬷嬷什么事都替本宫想的这样周到,若是嬷嬷不在本宫身边,本宫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两人话说到此,外头忽有宫人大声禀报道,“禀皇后娘娘,皇上的御驾这就到坤宁街了,禄总管叫奴才过来请皇后娘娘准备接驾。”
坤宁街就是坤和宫外的长街,御驾已经到了坤宁街,那就代表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皇上就会到达坤和宫了。
王皇后急的赤脚从炕上跳了下来,“皇上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本宫没有更衣,也没梳头,这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
王嬷嬷自顾自的走到窗前向外看了一眼,嘴里自言自语道, “皇上这会子怎么突然过来了,总不会是因为她被烫伤的事情特意赶过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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