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阳大人,一直躲在屋子里可是于事无补的哦。”
狐之助蹲坐在一旁,慢悠悠摇着尾巴说。
把筷子用力撂上食案,晏阳冷漠脸:“我不想出去。”
来到本丸已经三天,最开始晏阳还兴冲冲地试图和付丧神们打好关系,但很快就被恶意糊了一脸——三日月宗近虽然总是在微笑,交谈时也很正常,却自带高不可及的疏离气场;五虎退只要一看到她就跑,至今为止晏阳连他的正脸都没见到;鲶尾藤四郎倒是能说得上话,可也几乎不会主动找她;至于加州清光……晏阳就在刚来时见过他一面。
无数盆冷水浇下来之后,晏阳已经心灰意冷,连房门都懒得出了。
“哎呀哎呀,这样可不行啊。”狐之助挨过来蹭了蹭她的手,“轻易就放弃的话,可算得上违反协议哦?”
可怕的违约金数额再次浮上脑海,晏阳忿然,发泄般提高声调:“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去……!”
端起食案,晏阳在拉门前停了停,用力挤出一个略微扭曲的微笑,给自己鼓了鼓劲。
就当是攻略抖S的乙女游戏好了!咱什么变态人设没见过?!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拉门——“刷拉”一声,门被抢先拉开了,鲶尾藤四郎带着急躁的面孔映入眼帘。
少年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深深弯下腰,恳求道:“大将,请救救清光君吧!”
懵逼的晏阳:“……啊?”
……
加州清光出阵时一时不察被敌人围攻,幸亏同行的三日月宗近救援及时,才得以重伤回归——在前往手入室的路上,鲶尾藤四郎是这样告诉晏阳的。
两人抵达目的地时正迎上出来的三日月宗近。
青年一身狼狈,脏污和血迹零落在布满刀口的衣物上,连发间垂下的金穗也消失了一半。见到晏阳有点紧张的表情,他若无其事地笑起来:“啊,注意到我受伤了吗?真是高兴哪。”
“三、三日月先生,您没事吗?”晏阳忐忑不安。
“哈哈哈,没什么大事。”付丧神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倒是加州殿,情况不妙啊。”这样说着,他侧身让开了路。
黑发少年平躺在榻榻米上,破破烂烂的外罩风衣已经被脱下,白色衬衣敞开着,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躯,血液仍不断从伤口中泛出。
没见过类似惨烈场面的晏阳有点腿软,脚步虚浮地前进几步,完全茫然:“我要怎么做?”
跟随在侧的狐之助貌似苦恼了一下,回头对没有跟进来的鲶尾藤四郎和三日月宗近说:“请关上门吧,大人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鲶尾藤四郎忧虑地看了看加州清光,还是点了点头,拉上了门。
阳光被阻隔后,室内瞬间昏暗下来。
跪坐在加州清光身旁的晏阳又问了一遍:“我该怎么做?”
“直接对本体刀剑进行护养就可以了。”狐之助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工具就是您手边的那些,请先拿起打粉棒吧。”
晏阳低头,果然发现了被排列好的工具,看起来已经被使用过了。她依照名字拿起了一个安着白色球体的木棒:“这个吗?”
“没错。”狐之助说,“蘸取一些打刀粉,然后将粉球在刀身上每隔五公分左右轻拍一次——最重要的是掺入灵力。”
“掺入灵力?”依言蘸了蘸粉末的晏阳不解道。
“静心凝神,感受自身就好。”
……这种完全不靠谱的神棍言论真的有用吗?
晏阳带着微妙的被坑感闭上了眼睛。
一片黑暗。
——感受……自身?什么意思?
她疑惑着,试图向黑暗深处探寻。似乎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逐渐昏沉的感知里,微弱光芒闪耀起来。拉进后逐渐清晰的视线里,一条潺潺的溪流蜿蜒着延伸向远方,光源仿佛沉没于水中般,被荡漾的波光折射出星屑似的碎片。
灵力,就是这个吗?晏阳尝试着“伸出手”,温柔的凉意浸没了触感。她掬起一捧水。
“就是这样,做的不错,晏阳大人!”
狐之助高兴的呼唤让她睁开了眼睛。握在手中的打粉棒正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晏阳有些不可思议,又松了口气。
“接下来……”她忍不住翘起嘴角,空着的手伸向仍被少年紧紧握住的打刀——
嗵!
瞬间被撂倒在地的晏阳睁大眼睛,看着上方压下的少年一时失语。同主人一样伤痕累累的打刀擦着她的脖颈插入地面,带出一道血痕。加州清光撑着刀,呼吸急促,凌乱黑发下的瞳孔亮着比刀刃更锋利的光。他俯视着她,殷红如血的眼中痛苦与憎恨交杂。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少年声音嘶哑,炽烈的情感被勉力克制在字句之间,几乎让人不忍猝听,“我已经不需要主人了……!”他看着她,又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呜……”不知道是呜咽还是呻.吟,有些支撑不住的少年恍惚起来,捂住嘴咳了几声,指缝间渗出鲜红的液体。
“喂……”找回声音的晏阳咬牙,“你清醒点啊?!我是在救你又不是杀你!”
——作为回应的,是加州清光倒下的身体。
肌肤冰冷,血液滚烫,泾渭分明的触感在他倒入怀中后清晰传递给了晏阳,堵回她的满腔怒火。
“……啊啊烦死了!”晏阳嘟囔着,小心避开脖子旁的刀锋,把少年轻轻放下。看了看满手的血,又看了看同样沾满红色的T恤,她面无表情地在衣服上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擦完手,又拿起掉在一边的打粉棒。
涂粉,擦拭,上油,擦拭。
纤长的打刀横在晏阳膝头,因为灵力的注入损伤逐渐消失,身旁昏昏沉沉的少年也停止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先到这里吧,已经恢复成轻伤了,等待自愈便可。”
不知过了多久,狐之助出声打断她。
刚一松懈就觉得天旋地转,晏阳勉强应了一声,手背抵上额头,全是冷汗。她看了一眼呼吸逐渐平稳的加州清光,觉得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抽痛。
“真是的……明明看着是同龄人,性格却小了一辈……”她撇嘴抱怨,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烫,停了停,又移下去揪住他的脸颊,“好好听人说话啊!”
手被捉住的那一刻,晏阳心脏停跳了一拍。
涂着红色甲油的手虚握着她,少年半睁着眼睛,并不像清醒的样子。过了有一会,在晏阳要抽手的时候,他低低开口:“愿意帮我修理……意味着,我还被爱着吗?”
“……真是没办法。”晏阳无可奈何,想了想有点羞耻,换了个词,“是是,一直喜欢着你啊。”
“真的?”少年像是撒娇般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指尖。
仿佛一片飞羽落在了心口。
晏阳睫毛一颤,再开口时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我保证。所以,好好休息吧……清光。”
……
鲶尾藤四郎端着晚饭来到手入室时,三日月宗近仍守在门外。
夜幕已降,半圆的明月落在远方起伏的山影上,不知愁的虫鸣起伏着,驱散本丸内的寂静。
付丧神放下按在刀柄上的手,微笑颔首。
“这次说不定能开赏月宴了,鲶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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