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如若有你(五)

小说:(综影视)后来 作者:清欢记
    盛如兰前生是生在塞北的姑娘,她看过猛烈的雪,看过草原上飞翔的雄鹰,这简简单单的马球,自然也难不住她。

    只是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看着面前端庄温和的姑娘,心里却是忐忑不安,拿出玉露糕的那一刻,她还在想,余三姑娘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母亲田若兰?

    可是,当她看见那与母亲相似面容的姑娘眼中含泪,泪眼婆娑的模样,她便知道,自己不曾认错人。

    “这玉露糕,是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教我的,她说这是父亲最爱的吃食。我的母亲是墨家巨子田若兰,不知余三姐姐,可认识?”

    余嫣红的面上尽是动容,一别经年,她看向女儿的眼神也活泼了许多。前生如梦,当她抛却过去,成为这异世之人的时候,亦不曾想过,同自己临死前放心不下的幼女仍然会有相见的时刻。

    “我曾有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唤做安澜,不知盛五姑娘可曾识得?”

    盛小五早已泪流满面,抱着母亲又是哭又是笑,全然不顾所谓的大家闺秀风范,“母亲,澜儿真的好想你啊!母亲!”

    余嫣红揽她在怀,声音却似过去那般平和,显然,过去同李二的那段往事虽说不堪回首,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她既然已经放下,也不希望安澜怀恨在心。

    她的手轻轻拍打在女儿身上,隐隐还有笑意,“原以为我的澜儿长大了,不想还是这般爱撒娇。澜儿,母亲也很想你,只是你也要记得,那些前生都已经过去了。”

    盛如兰闻言松了手,红了眼圈,“那以后,我便没有母亲了吗?”

    她哭起来依旧像过去那般惹人爱怜,余嫣红用丝帕为她擦干眼泪,嘱咐道,“母亲不是这个意思,母亲只是希望你记住,前生事前世尽,仇恨怨气大可不必记挂于心,珍惜现在才是。”

    如兰心中有数,这是告诫她,不要再记着生父的弃而不养,而要想着更好的未来,心知母亲善良,也不忍驳了她的心意,索性就应了,又同母亲撒娇腻歪。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齐衡便从长廊处走了过来。

    余嫣红只看他面容俊朗,正是少年佳意气,只摸着女儿的发顶笑了笑,只道,“人都来了,怎地不去?”

    盛如兰发窘,只昂着脑袋反驳,“母亲怎知他是来寻我的?许是……许是来找我家三哥哥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丈母娘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喜欢,余嫣红也不揭穿她的嘴硬,只是回忆过去,不免有几分感慨,“母亲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怎能不知这少年心思?小淘气,还不过去,人家都等急了!”

    如兰咬了咬唇,提着裙子便往东面去了,行至半路,又回头去看母亲,只见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情绪低落。

    她忽又记起母亲的那句话,只觉得满心心酸,什么狗屁父亲,忘了才好!

    *

    齐衡却实是来寻她的,只是遍寻不得,又被梁六困住了。

    这梁六是侯府嫡子又是幼子,无关爵位,一心只爱风雅之事,因着上次盛府出行,便看中了盛墨兰弱柳扶风之姿,言语中多有赞赏。

    盛墨兰本就看不上他,上次偷窥家中会客,本想嫁祸给盛如兰和盛明兰,却不料如兰是个会武艺的,险些把自己赔进去,受了罚,可偏偏这位侯府嫡子还一个劲儿地提起此事,如何叫人不恼恨!

    她正捏着帕子,准备彰显自己的文采,却不料这正主齐衡早已离了席,又不好拂了这梁六的面子,只好陪着笑容随意说些乐子。

    齐衡远远看见盛如兰走过来,眼睛红红的,又想起方才如兰是同余家三姑娘谈话来着,便开口问道,“可是她欺负你了?”

    如兰只把眼看着齐衡心疼的模样,心中玩心大起,只沉默着十分委屈的模样,问道,“她若真是欺负了我,你待如何?”

    少年一脸正气,言之凿凿,“当然是要去找她理论理论,凭什么如此欺辱五妹妹?”

    他说着便要迈步,如兰伸手去拦,却顺着丝绸的袖子,抓住了他的手。

    男子的手不同于她的手,指节分明,绕是盛如兰脸皮再厚,也是一脸生无可恋,她忽地惊了一下,便准备松开,岂料那人又将她的手扣在掌心,抓得紧紧的。

    “第二次了,五妹妹,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齐衡再是君子,也不能总做亏本的生意吧!”

    “你胡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快放开!别让人看见了!”

    “五妹妹,你若是再挣扎,只怕真让人看见了。”

    盛如兰环顾四周,悄悄将宽袖放下,又狠狠瞪他一眼。

    “你快给我放下!”

    “不放!自从科考之后便再没有见过五妹妹了,我……我心里挂念得紧……如今天热了,你送的那副护膝,我已经收起来了。”

    “谁……谁送你护膝了?我素来不会女红,众所皆知啊。”

    “那针线虽不是你的手艺,可那元宝的寓意呢?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盛如兰卷了帕子,又羞又恼,“你个呆子!这儿这么多人,要是传出去,我可要死了!”

    齐衡意动,竟满满都是肺腑之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回去便让母亲……”

    盛如兰直道真是个呆子,索性甩了手又往母亲那儿去了。

    余嫣红负手而立,见她红着脸,只用扇子遮掩,便知是少年表了心意,也不揭穿女儿的心猿意马,不知所措,只指了马背上柔弱的少女说与她听,“你瞧我家大姐姐,明明不会马球,却偏要争个高低,你可知为何?”

    “我听闻,这场马球的彩头是支金钗,想必与这彩头有关吧。”

    余嫣红笑了笑,拿了束缚和绑带,边道,“正是。这场彩头正是我家大姐姐母亲的遗物。可你又知道我为何等到最后才上场?”

    盛如兰摇摇头,不知其意。

    “凡事只有撞了南墙,才知道这路究竟有没有尽头。是回头,还是往前?都只有自己走过,才能知晓。”

    “我听闻,你对那明丫头多有照顾,可你又能护她到几时?她的路,得让她自己走。”

    “母女之间要学会放手,姐妹也是一样。在她需要的时候,你可以出手相助,但是,也要让她自己学会去经历些什么。”

    “澜儿,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你也能看到更加美好的将来才是。”

    如兰感叹母亲看得透彻,瞧着母亲马场上矫健的身姿,总觉得回到了幼时,不由得更加高兴起来。

    是啊,前世恩怨前世尽,她应当珍惜当下才是。如兰搂着王若弗的手紧了紧,看向远方的目光也是期待,未来,想必也不会太差呀!

    *

    年年月月,春日最短,科考过后盛家唯一的大事便是揭榜了。上至盛紘夫妇,下至丫鬟小厮,无一正常,皆是神神叨叨地祈求家中子嗣能够高中。

    盛如兰听了心烦意乱,忙同老太太请了假,不去参加孔嬷嬷的茶艺课,要到玉清观走走。只因母亲田若兰便是大家之女,如兰对于茶艺便有几分研究,因而绕是孔嬷嬷这般的严师也不曾多加阻拦。

    山顶清幽,草木葱郁,如兰自觉内心都清净许多,点了香烛叩拜,心思百转,终究还是许了愿,“愿他齐元若同家中两位哥哥一样,都能高中才是。信女盛如兰愿斋戒三月,以示诚心。”

    话音刚落,便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她忽觉不妥,便回头去看,原是齐衡。

    不为探听盛家女眷消息时曾道,大娘子和五姑娘身边女使的口风都紧的很儿,唯有四姑娘的贴身丫鬟,还不等他问便全盘托出,五姑娘今日会到玉清观来上香,于是便有了今日这场偶遇。

    山寺氤氲着雾气,他长身玉立,倒好似谪仙一般,盛如兰愣了愣,才缓过神来,想着他竟然来了此处,必然是打听好了,做了万全准备的,可转念一想忽然发觉自己对他未免也太信任了,又是一惊。

    “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齐元若!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要我如何做人,要盛家如何是好?”话虽如此,可她神色里却不见半分慌张。

    怀春的少女啊,总是口是心非,齐衡欣喜于她的信任,却还是郑重其事地向她表明当日未尽之言,目光灼灼,大有把她看化之意。

    “那有何难?真要传了出去,我便八抬大轿迎你入门。”

    如兰看他坚定不移,偏生又是公府嫡子,门槛甚高,不由得叹了口气。

    “郡主娘娘的门庭,横竖我是进不去的。”盛如兰心里明白,以平宁郡主的志向,盛家的门楣还不够看的,因而兴趣缺缺。

    少年身姿清隽,闻言虽是沉默半晌,却又不改初心,只问道,“你可信我?”

    虽是反问,他心中却是笃定,若非信他,这会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以她的性格早就叫了起来,哪里能听他说这番话?

    既然叫他看破,盛如兰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站在他面前,笑得狡黠,“我信你!”说罢,竟是相视一笑。

    不为站在门外听得粘牙,只同喜鹊打了个照面儿,方才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本正经地提醒齐衡,“少爷,到回府的时辰了。”

    齐衡楞在原地,并未答话,看着自家少爷满脸傻笑,不为心中又是一叹,你们倒是郎情妾意,含情脉脉,只怕我的小命,是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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