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过了中秋便是年尾,云乔忙着铺子的生意,几乎是脚不沾地,连云家上下都不常见。云烨遍寻不得妹妹,只好带着自己的使命去了东市的云记。
“哎哎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不开张了。”云乔带着小南张罗着点心的花样,一抬头就见着哥哥云烨送走了店里所有的客人,神神秘秘地关了门,莫名其妙。
“好好的,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打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撵出去的道理?”云乔不解,说着便要去开门。
云烨伸手拉了一把云乔,又吩咐小南守门,笑嘻嘻地道,“妹啊,不慌,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烨挤了挤眼睛,有些取笑的意思,“什么重要的事情?前些日子你说过的话,难不成都忘了?”
他说着,还捏着嗓子学了几句,“李承乾!我答应你!”
“怎么?你都忘了?”
回答他的是云乔的白眼,她伸手掐了掐他腰间软肉,疼得云烨直叫唤。
“哎呀!妹啊,你知不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要给承乾选太子妃了!”
云乔一愣,这才恍然大悟,是的,即便她答应了,也要明白,李承乾是太子,不比常人。
她眸光暗了暗,心道是剪不断,理还乱。
云烨见她不语,反倒是更急切了,“哎!我说妹啊,你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不是,你怎么想的啊?”
云乔笑道,“我不是在听你说嘛?”
云烨接着道,“此次陛下是借着马球赛考察太子妃的人选,我跟承乾的意思是,让你一道去。你是我云县男的妹妹,怎么着,在帝后心中也得有些分量。”
“好。”
云乔轻声应了,云烨已经开始幻想妹妹当上太子妃后,自己升官发财的美梦,口水直流,忽然在幻想中看见李安澜的脸,一下子惊醒过来。
“要死了!要死了!我怎么会梦见李安澜,真是要死了!我心里喜欢的明明是小冉!对,就是小冉!”
“哥!哥!你怎么了?”
云乔看着云烨自言自语,突然跑了出去,有些莫名。
小南歪着脑袋看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哥哥,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云乔被逗乐了,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意味深长,“失心疯啊,倒不至于,但是相思病啊,就不好说了!”
小南听得迷迷糊糊,一知半解,只觉得哥哥真的是病的挺重的,连姐姐都说他有病。
云烨内心:你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
深秋的风带有寒意,刮在脸上亦是有些冷冽。云乔牵着马,看着不远处的云烨同李安澜神神秘秘地说着悄悄话,不禁有些好笑。
这前脚安慰自己只喜欢小冉,后脚又情不自禁地缠着人家,哥哥啊,只怕你病的不轻呢!
她正笑着,身旁的圆脸小姑娘倒是开了口,颇有些性子爽利的意思,“我叫侯小妹,家父是陈国公,不知姐姐是?”
云乔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这侯小妹,轻声回道,“我叫云乔,云县男之妹。”
侯小妹闻言倒是兴奋起来,“原来你是那个会制盐的奇人的妹妹!我听爹爹说起过,他可了不起了!”
云乔好笑于这侯小妹毫无心机,甚至很是崇拜哥哥云烨,心里倒是遗憾,若是没有这安澜姐姐,也许这两个人倒有些许可能。毕竟,脾性相投。
云乔不过同她说了几句,马球赛便已经开始了。李安澜武功不错,大开大合之间游刃有余,云乔跟侯小妹等只做助手,便已经带领女队拔得头筹。
这下半场若无意外,便是女队大获全胜。
谁知,这下半场的情形却超出了她的想象,云烨一马当先,几次从李安澜手中劫走了球,两队渐渐持平。
云乔上前抢球,却跟李承乾对阵起来,李承乾不过装腔作势挥了几下球杆,便把球让了出去。
云乔心知这是他有意放水,不知为何心里竟莫名欢喜起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长安五霸心中有数,甘愿为了太子的幸福让步,唯一不满的就是云烨了。他见状不好,趁着这时候从李安澜手里去抢球,李安澜反应过来,一挥球杆,竟不小心将他脖子里挂着的项链打了下来,摔得粉粹。
项链里是小冉的照片,李安澜心知不好,急忙下马道歉,云烨内心伤心,并未理睬。
就在这时,秦怀玉带伤上阵,打落最后一球,而他自己却被女队撞落,跌在地上。
新伤旧患加在一起,更加严重,太医诊断秦怀玉的腿也有可能保不住,还可能危及性命,陛下只好马上下令回宫。
行至城门,却又被卢寿等人挡在门外,原是为了魏徵被罚守城门之事而不平。
帝王心中发怒,险些要以谋反罪论处,李安澜身处风波中央,无法置身事外,只好委屈自己,向魏徵致歉。
魏徵受宠若惊,心中已经消气,自然还是要劝恩师离去。
可卢寿生性固执,执意不肯,众人急着要救秦怀玉,一时又僵持起来。
云乔环顾四周,正对上辛月担心的神情,心下了然。若是魏徵先行认错,只怕这山东大儒又要讲一讲这文人墨客的气节,帝王难免暴怒。
她思量一二,小声贴在云烨耳边说了几句。
“卢老先生,当日您曾问我何为君臣,何为父子,今日我想反问您,卢老先生心中,何为君臣?何为父子?”云烨拱手作揖,颇有士子风范。
卢寿转身看他,神色不满,颇有些自得。
云烨又道,“魏大人之所以受罚,是因为公主之事,可公主方才已经致歉,此时魏大人心中可还有气?”
“不敢。”魏徵连忙出声否认。
“那陛下可曾真的生魏大人的气?”
“魏徵乃肱股之臣,朕不过是大惩小戒,何曾想过要让魏徵做这城门官?”
“小子明白。那么,卢老先生,君臣和睦,而大唐百姓皆为陛下子民,父子相护。难不成您还要做这有害社稷,有违纲常之事?”
“你!”
云烨言之凿凿,句句在理,卢寿哑口无言,一甩袖子,便带着学子让开了路。
李承乾几步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很是敬佩,“你小子可以啊,云烨!居然能劝服卢老先生,佩服!”
云烨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心说这出风头真得三思而后行,只嘿嘿两声,不再言语。
*
李安澜和亲突厥的那天,是个雨天,连绵不断的细雨像离人的眼泪,流淌不停。云乔远远听见外头的吹打声,心思复杂。
云烨并未相送,反而闷头大睡,直至那送亲的队伍的花轿到了府门前,这才喃喃自语,不过向小南问了句时辰,才像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云乔并未阻拦,其实昨夜里,她也曾见过一个这样发了疯般的伤心人——李承乾。
李承乾显然是伤心至极,喝的酩酊大醉,口中还不曾忘记姐姐安澜的名字。
云乔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她见过的太子殿下李承乾是矜贵自持,温文尔雅,从未如此真实,真实的近乎可爱。
云乔欣喜于他的坦诚,不由得比往日更靠近些。
她盈盈笑着,轻轻握住他的手,似是无声的支持,在他转身之际,却又吻住他的唇角,“你还有我啊!”
李承乾的脸越发红了起来,倒显得是她孟浪。云乔转身要走,却一把被他拉了过来,紧接着便是被吻得七荤八素。若非是她及时醒悟,推了一把李承乾,只怕……
云乔抛开那些旖旎的思绪,望着哥哥云烨的背影,笑了笑,她好像比之前更喜欢李承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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