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外戚之家20

    之前已经几天不曾合眼,今天又实在是哭得累了,青桐在平静了情绪之后躺在五郎旁边的房间稍微休憩了一下。

    然而即使睡觉也不得安生,一会梦见五郎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身边无人照看的场景,一会又转到一个盛装女子说“已是不中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也省他受些苦。只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断,他在那里,也受罪不安”,像是87版的红楼梦里的赵姨娘的声音,转过头,又隐约像是冯珍珍的脸。

    想到这个倒是猛然惊醒了,拉着目前还守在她床边的白嬷嬷问道,“国公爷呢,他在哪儿?我有急事找他。”

    白嬷嬷不怕青桐提要求,更怕的是将这份伤心闷在心里,那迟早要坐下病来。

    “什么事?”陆周平片刻就进了屋内,看见平日里保养得当的妻子此时露出颓色,难免有几分怜惜。“别哭了,倒是让五郎病着都不能安心。”

    “会不会是有人咒我五郎”,青桐越说自己越是觉得像那么回事,按理说并不十分严重的的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

    “去找那些有名的僧道来,看看五郎的病是不是巫蛊作祟”,就仿佛被原主附体一样,青桐已经有些疯狂了。

    “你疯啦,今天敢在府里做这个,明天就会有御史上书,说不定明天下午就有兵士到府里拿人了。”陆周平赶紧捂了青桐的嘴,一边向四周看了看,还好之前让侍女们都出去了,即使这样依然不能放心,他又打开门窗向外瞧,直至确信没人听到才猛地放下心来。

    “我难道不疼五郎吗?”陆周平先试图缓和青桐的情绪,男人的理性和女人的感性在此刻展现地一览无余,陆周平即使心里再痛,此刻还能料理家事,有些陈仪不能决断或是不敢决断的事情,在这几天都是他做的主,而青桐却是整天守在儿子身边,其他事情是一概不问的。

    “但这个绝不能光明正大地查,连提都不能提。”陆周平特意避开“巫蛊”二字,用“这个”来代替,古今中外,有多少外戚,多少宫妃皇后倒在这个上面,其他的事情,官家能够看在当今皇后和太子的面子上不和自己计较,但涉及这种事,连皇后太子都逃不脱。

    “想想宫里的明琪,想想太子,这件事不能再提了,知不知道”。陆周平再一次强调这一点,还非逼着青桐给出回复。

    “我知道了”,看出陆周平眼底的认真,青桐郑重回复,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接受的是社会主义的无神论教育,青桐原本就对巫蛊之术不相信,这次更多地是悲痛之下有点失去理智了。

    过了片刻,又叫侍女送了水来,重新梳妆打扮了,青桐和陆周平才相携走出房门。

    “国公爷,夫人,楚家小官人荐了一个大夫过来,说是能治五少爷的病”。因为仅仅才是订婚,门子也不好喊姑爷,昨天省试放榜,楚乔排名第二,陆明德名列一百多位,也算是双喜临门。

    “是个神医,我小时候得过肠辟,是舅家的人找来给我看病的,吃了三贴药就好了,但脾气有点古怪,不爱在富贵之家行走,因此名声不响”。楚乔带着王大夫进府,又亲自来和未来的老丈人解释,也是怕他们以貌取人或者下人怠慢了,毕竟王大夫颇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并不常在京城,这次也是碰巧了,要是赌气离府了,再找可就难了。

    如同那失足落水即将溺亡的人,即使一棵稻草也要抓住,夫妻俩连忙让人带了大夫去五郎的屋子。

    这个王大夫是京城人士,却穿着一身破破旧旧的衣服,神情还有些桀骜,单看外貌,并不能准确判断出是二十几岁,还是三十几岁,又或者已经年过四十了。

    “按我的方子吃上几天即可痊愈。”王大夫笔走龙蛇地在外侧书桌早已备好纸上写了他的方子,极简单,“采新鲜的河藕用金杵臼细细捣成汁,把藕汁和热酒调和后服用”。

    新鲜的荷藕正当时,厨房里就有现成的,药方一出来,下面就有人去预备了。

    两付药下肚,到了晚上,五郎的症状都减轻了不少,旁边搭脉的御医也说是挺过来了,接下来照着方子再吃几付,之后慢慢养着就行了,好在还年轻,身体恢复快,并不会损了根基。

    到了第二天,五郎眼看着有了精神,也能照常吃饭了,这心才算是真的安定了。

    “拿两万贯钱出来加到二娘的嫁妆里,再以二娘的名字在京城买座宅子”。青桐吩咐着白嬷嬷,虽然穿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一年,但借着空间的新作物,和“小园”的利润,她手上光是现钱就有十几万贯。

    卫国公府的规定是,嫡女出嫁,公中出8000贯嫁妆,庶女也有5000贯的嫁妆。

    原本青桐给二娘子定下的8000贯,公中出5000贯,她自己贴3000贯,也算是有感于二娘子这些年以来晨昏定省风雨不断,这份孝心和自制力很是难得。

    不像三娘子,今天肚子疼,明天头疼,后天外面下雪了,地面太湿滑,作为嫡母倘若就此罚她也不算错,但无论是原主还是青桐自己都不太瞧得上三娘子,因此也就遂了她的意。

    但到了说亲的时候,三娘子那种姨娘教导的庶女就明显比不上二娘子受欢迎。

    “那三娘子那可要增加一些”,白嬷嬷顾忌青桐的名声,难免比旁人思量的周全些。

    “那也得等她先找到婆家才行,况且我这并不仅仅是为了二娘子”。青桐哂笑。

    少詹事府楚家也并非铁板一块,楚乔上面有作为嫡长子的同母哥哥,下面有继母所出的三个弟弟,再加上庶出的,家里同辈的男丁有□□个。没娘的孩子日子也难过啊,要不然怎么会被推出来和外戚联姻呢。

    对于这种进士可期的小郎君来说,特别是官宦人家的小郎君,最好的结婚对象是宰相家的千金,父子皆为宰相在本朝还没有过,但是翁婿皆为宰相的却不止一例。

    联姻宗室和外戚,那是除了娶公主之外最次的选择了。

    正如市井之中没有秘密,朝堂上面的事情可能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在百姓中传得沸沸扬扬,其实国公府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到了下午,二娘子的嫁妆将超过三万贯的传言就已经无处不在了,当然也有可能白嬷嬷特地宣扬的,毕竟女子的嫁妆是要写在定亲的帖子上面的,并不值得特地保密,也是让二娘子知道夫人的心意。

    “书房重地,外人止步。”院外值守的小厮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桃红递过来的碎银子,这是三娘子的生母蓝姨娘身边的丫鬟。

    “小乙哥,这是我们姨娘亲手做的甜羹,国公爷之前最喜欢的,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桃红一边颠颠手上的食盒,一边将身上的银子都掏了出来,连同之前的一起递过去。

    平日里常用的铜钱体积太大了,不太方便送这个。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倘若放你进去了,我也要挨板子的”,被称为小乙哥男子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拒绝了,有命收怕没命花啊,丢了这份差事,怎么养家糊口呢?

    “那要不这样,你把食盒给我,我待会送进去,就说是你们姨娘做的”,还是舍不得那到手的银子,男子想了个变通的法子。

    “那就多谢小乙哥了”,桃花甩了甩自己手中的帕子,又塞了点银钱过去,这才转身离开。

    “阿嚏,阿嚏……”男子受不了那身上香粉味,直打了好几个喷嚏,又喊了个兄弟给他带班,这才走进院内,将食盒转交给了国公爷的伴当,又将话转述了一番,甚至还分了一部分之前到手的银子。

    “我可是带到了,至于能不能成就不管了”,小乙哥走在回程的小道上自说自话。

    落日的夕阳倾吐着火红的余晖,像是给云朵镶上了几层金边,少许,一轮明月渐渐升起,撒下皎洁的月光,静静地,一阵风打破了夜的寂静,让树上叶子发出哗哗地响声,几只扇着翅膀的小虫子迎光亮飞来飞去,既像给那边趴在岩石上的蛐蛐伴舞,又带着些许飞萤逐火的悲壮与苍凉。

    “三娘这是哭过了?”陆周平吃到久违的羹汤晚上就来了蓝姨娘的院子。蓝姨娘从前是府里的家伎,有了孩子才被提为妾氏,这也是所有家伎的宿命。

    三娘子眼圈红红的,之前上的妆也有些花了。

    “三娘子先回屋吧,都哭了一下午了”。蓝姨娘绝对是个说话有水平的人物。

    三娘快速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起身给父亲和姨娘道了万福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也怪我,不是什么好人家出生,也没个嫁妆什么的可以补贴三娘子。”蓝姨娘抹起了眼泪,三十几岁的年纪没有少时的青涩,又因为平日里养尊处优,充满了风情万种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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