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在两个月后见到了三公子,虽然仍清瘦,可已不再似当初那般嶙峋蜡黄。
总算让金蟾看出来,他的长相随了他的母亲,庆安王妃。
庆安王妃据说是某个部落首领的女儿,长相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她是典型的白人血统,高鼻深目,皮肤雪白,金蟾猜测应该类似于华国古时候的塔塔尔族或塔吉克族。
三公子随了她,轮廓深邃,肤色白皙,穿着天青色的袍子,腰背挺直,站在她面前眉目含笑,颇些玉树临风的味道。
看来丫鬟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阿蟾,”他轻轻开口,身后是一片苍青的树:“还未多谢你。”
“别,”她摆手:“要谢也该谢你的母亲,要不是她当机立断……”把我锁起来,你看我管不管你,她默默咽下后面的话。
“你总是这样,”他叹息:“但这样才是你,我也才会……”
“打住,”她制止他,古人都这么喜欢以身相许吗?还是战久生情?她很头痛啊。
“那个……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她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一点都不想再多一人。”多一个人酱酱酿酿,也不想和他后院其他的姨娘那样,把自己锻炼成后院圣斗士。
“可我们已经成亲了,你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他皱眉。
“不,我可以,我能行,请一定要相信我。”她语气坚定。
三公子收起笑容,定定地看着她,良久,道一声:“果然。”
什么?果然什么?这话题跳得太快,金蟾一脸懵逼。
“你在意的吧?院子里的那些……其他人。”
咦咦咦?金蟾讶异了,他这个古代男人居然能有这种觉悟。
三公子从她的面色中得到了答案(她这个七情上脸的破毛病),他苦笑一声:“我已吃过一回亏,若还无所觉,未免太愚钝。”
“那你为何还……?”她惊讶。知道了原因所在,解开就好了呀,可她除了听说三姨娘受宠,并没有见三公子为她放弃过。
三公子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突然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切。
他和三姨娘,他们曾经那么相爱,心意相通,他如何能不知道她的不安。他只是选择了这里男人都会用的方式,多给予宠爱。
但这其实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有时候得到的越多越害怕失去。于是三姨娘下了手。而他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狠。
等他明白一切的源头非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能解决时,他已不愿。
“原来早就反目成仇了呀,”她喃喃,只是因为命根在别人手里捏着,所以不得不继续虚与委蛇。
“三公子,”她正色:“你看到了,我其实是和三姨娘一样的,真在一起,说不定我也会忍不住对你……”
“不,你不会,”他摇摇头:“你和她不一样,她是因为贪欲,想要抓住,而你,只会远远避开,再不看一眼。”
呦,看的还挺清楚。
“而且,我不愿为她,却愿为你,从此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他低声道。
“但是我会受伤,所以我不想。”她依然拒绝。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人心的异变,何况他对她的感情只是病患对于医护人员的那种依赖,因为她在他生病时照顾他,而这种感情是会随着时间而退却的。
医院里这样的的例子并不少,不少病人在病中对照顾自己医护人员产生了感情,他们以为那是爱情,在康复过后拿着玫瑰戒指来求婚,听起来是良缘,也很唯美,但事实上极少有好结果。
因为脱离的医院的环境,痊愈后的心已经不再需要那些温柔。
“三公子,你只是生了病,以后……都会好的。”
“阿蟾,我不是,照顾我的人那么多,我心悦的只有你。”
这说不通了,金蟾沉默不语,三公子也没再说话,眼中确是胜券在握的光芒。
“阿蟾,你已是我的妻,我们有一生的时间。”
她很想说不是,和你拜堂的不是我,但是她知道没用,只能目送对方远去。
***
金蟾吃到夹在麻花里纸条时,面不改色,依然该吃吃,该喝喝。
等四下无人,才从嘴里把纸条掏出来。哈利路亚,多亏对方用的是防水的油纸,不然她一定嚼一嘴渣。
信是博果耳送进来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金蟾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对方早已另外娶妻,毕竟传宗接代在中原是大事,在这里也是大事。
没想到还记得她这个盟友。
纸条太小(毕竟被塞在麻花里,又不是天津□□花),所以话语简短,约她三天后在一家成衣铺子一见。
她十分镇定地请示了王妃,能否三日后出府。
自从三公子痊愈,王妃就待她颇为客气了。除了眼光时不时在她肚子上打转(也不知道三公子对她说了什么),以及送来一些石榴之类的摆件,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因此她的请求自然是被应许了的。
但是临出门时,出了些意外。
金蟾看着面前的三公子,几日不见,又边好看了些,听说是在王爷那里领了差事,她语气不好地问:“你跟着我干嘛?”
“外面危险,我不放心娘子一个人。”三公子不在意她的不客气,笑着回答。
“不,你要相信,不管外面有多危险,”她指着自己的脸:“你娘子我都很安全。”
三公子正色:“娘子的笑容,很危险。”
金蟾:“……”她都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然而仔细观察,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当然,可能有她也发现不了,智商这东西,比不过古人,真令人悲哀。
“我要试衣服,还要挑首饰,要很长时间,女人都是很能逛的,你一个男人跟着不无聊吗。”
“和娘子在一起,自是不会无聊的。”三公子依旧笑容不变。
金蟾无话可说,只怕越说错越多,只能带着人上路。
她本来不想去成衣店,但是她知道博果耳送消息进来不容易,看他筹谋了这么多年,现在才联系上她就知道了,这不是电视剧,庆安王府也不是吃素的。
她若是无缘无故不赴约,指不定对方会认为她身处险境,做出什么举动,到时候反而更加危险。
带着三公子也好,对方看见三公子,估计也就不会上前。
金蟾漫不经心地看着衣服,心思却不在这里,她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不知道博果耳是不是已经走了。
“小姐要试试吗?这是我们新做的款式,十分配小姐的颜色。”成衣店老板拿着一套黑红相间的骑马装,笑眯眯地上前。
“颜色?什么颜色?”她下意识的问,还有适合她颜色(没办法,她黑啊)的衣服,接着她反应过来,此颜色非彼颜色,接过老板递来的衣服:“好的。”
她拿着衣服朝三公子示意,他一直等在旁边的雅厅里,看到她的手势,点了点头,金蟾就往试衣间走。
这间试衣间果然内有乾坤,她刚进去,就有一双手伸过来,同时捂住了她的嘴和腰,把她拖进旁边的暗间。
金蟾看着眼前的博果耳,几年未见,他已从一个少年变成一个俊郎的青年。那双温和沉稳的眸子,也添了些许锐利。
博果耳看着她头上的伤,向来温和的眼眸闪过痛色:“公主你……受苦了。”
“不不不,”她摆手:“其实我还好。受苦的是那个三公子。”那可是在戒du,而且她还起手来也没有手下留情。
博果耳也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他收敛了心神:“公主,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
金蟾听完了,目瞪口呆,对方和她约好了逃亡的地点,要带她私奔到他的封地上去。
好刺激!
“那天我离开大都,本来就未走远……还在等机会联系上公主,您就已经……”
感情是她自己弄巧成拙。
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们救下了杜鹃。
“她现在在我的王府当差,一直挂念公主。这次还想要跟来,是我没应,想着等安定下来再让她回来伺候您。”
金蟾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其实是杜鹃的安危,毕竟自己好歹有个身份,性命无忧,但是杜鹃……除了她没有人会在意。
现在知道她没事,只觉得心底都轻快几分。
“让她待在王府吧,好歹有个安稳日子,好过跟着我,博果耳,谢谢你。”她真心实意地道。
“公主不要跟我客气。”
这里并不是适合说话的好地方,三公子还在外面,博果耳匆匆交代了几句就送她离开了。
金蝉面色复杂地回了王府,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答应。
从一个后院移到另一个后院去,会好还是坏?这里好歹是个熟悉的地方,她刚刚熬出点好日子……
她相信博果耳,可她不相信时间和人心。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考虑。就让现实打得猝不及防。
不知什么时候,安静平和的封地流言四起,连下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大楚两年前换了新皇帝,是老皇帝的第九个儿子,据说以前还来我们国家做过质子。他一继位就斩杀了几个老臣,手段凶狠性情残暴。现在已经开始挥兵南下。”
“南下?那不是要打过来了?”
“不会吧,我们这里离大楚很远啊。”
这是金蟾这么久,第一次听到姬时昱的消息,她一时有些恍惚,大楚皇帝第九子,是那个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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