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授笔
这一关他过得轻轻松松解良倒是略有些惊讶看了他几眼:“你倒想得开。”
解良便是再神通广大也不能尽知余慈走过的人生历程更无法理解余慈内心是何等**和坚强不过这倒少了很多麻烦。
“执念既去你十多年修行的存思法便不再是阻力而是助力。此外你也修通了贯气法修行前的各项准备便已齐全如此我便传你这一法门。”
余慈精神一振更是仔细倾听。只听解良道:
“我这门《玄元根本气法》以存思入门用的却是画符的心法。之前我说的心象便是要用‘书图象’的法子一笔一笔地画出来。这其中一切心法都只是扶手只有心象物象才是根基。
“你擅长符法当知画艺:你心内无量虚空便是画布心法则是画笔精气神就是墨汁任由你心象驰骋流精布气自得本我之相。这是简简单单的道理却要时时留心。定神我送笔来!”
解良所言竟和余慈当初感慨于舟老道剑幻鱼龙所喻者恍然如一。又或许他说话时用了什么法子余慈听在耳中便觉灵台空明自然心神附着将解良唇齿间流出的心法记忆领会浑不知时光流逝。
当余慈从浑沌未明的状态中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解良仍端坐在原处似乎从来没有移动过。
余慈眯起眼睛接收窗外的天光。虽是一夜间记忆了不知几千几万字的口诀他的脑中仍是清清朗朗这无疲累的感觉似乎刚刚只是从解良手中拿过了一枝笔。
正如解良所说一切心法都是成象的“笔头”。他记不记得住字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杆笔”可拿在手上放在心中。
余慈就觉得当他闭上眼就有一只蘸满了墨汁的大笔悬在半空欲动非动只待画第一笔下去可是画什么好呢?
此时解良问他:“可是拿到笔了?”
余慈郑重点头:“是。”
“那就好!”解良如是说然后就这样站起身来要出门去。
余慈看得一愣忙跳起道:“仙长留步弟子尚有疑难。”
解良哦了一声站定扭头看他:“你讲!”
余慈张了张口忽地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其实他心里很明白只是却没想到《玄元根本气法》这门了不起的法诀竟然只是一夜时间便传授完毕他以前可是准备着拿三年五载的时间精研其中奥妙呢!
看他表情解良也能大致感觉到他的想法便道:
“若你昨夜不能领悟那一点灵光耗尽再弥补便要三年功夫且未必比得上这一夜的收获。你……做得不错。”
说罢冲他点点头解良径直出门。
余慈冲他背影深施一礼只有像他这样亲身经历过无法可修之窘境的修士才能明白有一个好老师是多么重要。
修炼《玄元根本气法》其实就是三个步骤。
若以昨夜解良的比喻来说第一便是用存思法铺开“画布”在心法上称为“心内虚空”为承载心象之地日后描绘心象便在‘心内虚空’中进行。余慈有了存思法的根基又破除执念这一点没有问题。
第二便是用画符的手法“执笔”。在这一步上除了要有画符通窍的认识还要了解如何将本人的“物象”反映到“画笔”上再与“心象”勾连起来。这也就是此部先天气法的精妙处所在。
此时才见到解良的关键作用。临夜短短两个时辰便是解良口传心授引导着他从发肤血肉、筋络经脉、五脏六腑乃至神魂心念等各处细节入手便像是洒下了亿万条勾线牵涉到形神的方方面面使形神气机有序汇总到他心中“画笔”之上。至此“画笔”动便是他形神动由“画笔”画出的“心象”就是他的“物象”生出的“心象”。
也就是解良这位创立法门的天才方能指导着余慈化难为易化繁为简在一夜之间完成这无比浩大的工程。有此一着到了第三步上也就是描画心象之时余慈便能从繁琐的行气贯脉等枝节上脱身出来凝神用志专注于心象的成形和丰富。
“真是妙绝!”
余慈终于明白为何此法一经问世便被迎入祖师堂获得崇高的地位。只他现在所窥见的一角便是一个以前无从想象的全新天地。
画布铺开画笔在手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的心象怎么落笔?
转眼十多日一晃而过冬天最冷的时节已经过去。
余慈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心象。
对此传授他法门的解良并不奇怪。在他看来世上能修炼此法的人可以分为两种:一是已经充分认识自身的“物象”起码是洗炼阴神成功的修士在此基础上只要掌握基本方法便可“心象”有成;二是对“物象”的认识比较缺乏的描画“心象”时还包括着继续认识“物象”的过程这不是十天半月就能解决的事。
所以在传授完法诀之后所有人的重心都转移到搜索妖魔上去。
一头凶残嗜杀看起来还非常狡猾的强力妖魔隐身在侧对大部分都是外室弟子或挂单道士的止心观来说实在是个大威胁。
作为观中还丹境界以下战力堪称最强之人余慈也暂时放下研究玄元根本气法的心思与同门一起协助几位仙长搜索周边山区。
“五十里方圆内肯定是没有的。”
不知用照神图暗中观察了多少次余慈心中有谱而几位仙长也做出了判断同样将重心放在了外围。越是向外范围越广以止心观的人力实在很难顾得周全。但那位精擅镇魂驱邪法术的海扬仙长从受到邪魔之气侵蚀的动物身上找到了线索这几日一直在施行某种法术逐步锁定妖魔踪迹。
气氛慢慢变得紧绷然后在一个雪夜突然就爆发了。
余慈没有赶上那场战斗他那时还远在二十里外他只看到了解良出手时弥漫天际的阴云以及响彻数十里的隆隆雷鸣。等他赶到的时候那头狡猾的还丹妖魔已经被解良轰成了飞灰同时化灰的还有另外一个家伙。
南松子!
这是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结果。
据解良的说法当时在他山区搜索感应到远方突然激烈起来的大气波动赶去时便发现妖魔正在一片幻阵中激烈挣扎观其形态分明是神魂受制正遭人夺舍的样子。
解良没有擅动在旁观察了一会儿觉得夺舍双方均非善类这才出手。而那时妖魔竟然使出万象宗的幻法还祭起一件邪器垂死挣扎但在解良的五雷轰顶之下转眼飞灰死了个干净。
之所以能确定是南松子除了其万象宗一派的幻阵、幻法之外还有一块已经被雷火烧灼得只剩残片的红纱质料的东西长不过半尺边角全是火痕。
这正是对方祭起的邪器只是被解良发动的雷火烧了大半已经彻底废了。
止心观中此物正拿在余慈手上于舟、解良和海扬三位仙长都盯着他看。
作为南霜湖一战中的当事人余慈最有发言权。他捏着那片红纱指尖捻了捻感觉里面温度高得有些异常摩擦之后甚至有淡淡的烧灼感。将“先天一气”透过去上面还透出一丝腻香嗅得猛了便有些头昏。这香气和当日在南霜湖上嗅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要稀淡一些。
按照余慈的理解当时笼罩在湖面上的红雾应该就是从此件邪器中来。后面南松子神魂脱窍依托的应该也是这件邪器。
余慈确认了这一点。
红纱残片又回到于舟等人手里三位仙长都是见多识广将那红纱在手中传了几回便都确认了最后由海扬道:
“确实是桃花帐无疑。”
海扬身材矮壮须发乌黑声音宏亮一开口便是四壁震动。
于舟抚须道:“这些年来沧江两岸颇不太平有妖魔藏身许多散修和小宗门的修士尤其是女修被吸尽阴元精血而亡……这里面不知有没有南松子的罪孽?”
说起桃花帐也是此界鼎鼎有名的一个物件。乃是以女性阴元精血为原料以纱帐为形制炼制而成的邪秽之物。通常一些不入流的家伙会以其作为取乐的情趣用具但还有一些修士在此基础上下了狠手通过填人命的方式将其进阶为更恶毒的法器。南松子显然就是后者。
从当时的形势来看失去肉身的南松子只有这一个寄魂之器此时器物损毁在雷火轰击之下那厮魂飞魄散已不可避免。
海扬便是大笑:“天道最公这等蠹虫平白污了修士的名头此时自寻死路灭杀在解师兄天雷之下正是报应不爽!”
蠹虫?
听海扬的语气余慈觉得这称呼像是有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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