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情急之下第一次杀了人,虽说盗匪该死,但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接下来的交手,张胜也只是习惯性的用枪撂倒强匪,或是扫断他们的骨头让他们失去行动力。张胜环顾四周,大致了解了眼下的情况。除了混在队伍中的一部分盗匪外,还有大多数的盗匪在周围设置了包围圈。之前隐藏埋伏的较远没有让人发现,如今收到信号紧收包围圈时,众人才骤然发现早已被群匪断了各方向的去路,这架势看来是想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邵伯,把马车往右边驾驶。”凭借自己的超常力量,张胜又撂倒了追上前来的两个盗匪,一个加速赶到马车旁对邵伯说道。
早些时候,张胜看到陈平跟随着他家少爷小姐,带着一众家丁,随姓秦的大汉走的是右边的方向。张胜的想法很简单,护着邵伯找到陈家一众人。这两天和陈平闲聊时听他说过,陈家的家丁都有跟随护院教习学过些武艺,借着他们的力量,或许大家能有一定机会冲出盗匪的包围圈。
好在这些强匪只是些稍强壮的落草平民,张胜技巧虽然不行,但依靠自己强过一般人的蛮力,倒是勉强能够同时应付几个。护着马车且战且退之间,渐渐的靠近了陈家人所在的方向。
“秦叔,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南岭村不是在另一个方向吗”
“英琪少爷,之前我们帮官军运物资,他们答应给的报酬,我们后来都要求兑换成粮食了,毕竟我们村在深山里,还是粮食来得实在。方才在来之前,我们正巧在附近打了几只袍子c山鸡,也和粮食一道临时存在前面一个小山窟里。我和你讲啊,那几只山鸡袍子可肥啦,一会你各挑两只好的带走,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二爷长期以来对我们村的照顾。”
“秦叔,您太客气了,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陈家投桃报李是应该的。”
“呵呵,不客气,不客气。来,来,这边走,就快到了。”
张胜眼看马车暂时摆脱了强匪的围堵,长枪一扫,逼退强匪后,双脚猛一发力,几个健步追上马车,一跃之后踉踉跄跄的落座在了邵伯身边,倒是把邵老伯吓了一跳。
上了车的张胜往马车后看了眼渐渐停下追赶的强匪,暂时松了一口气,刚才一路保持亢奋状态,精神高度紧绷没有发觉。现在停下来,身体得到短暂的休息放松后才发现,自己全身早已被汗水浸湿,些许困顿乏力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不过现在可不能太过放松警惕,毕竟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得赶紧找到陈家一行人才行。至少陈平在,有个照应会好些。拿起水壶,贪婪的喝了好几大口水,喉咙感受着泉水那股滋润甘甜,仿佛一股生机自上而下开始传递全身,不由得让人精神一振。
陈家众人正准备跟随秦五向山林深处而去。这边却突然从来路冲出一辆马车,而车上的少年一看到他们便立刻高喊着让他们停下。“前面陈家的各位等一等,别再往前走啦,前面可能有山匪的埋伏。陈平大哥是我啊,张胜”
一众陈家人骤然听到少年所喊的话,皆是一惊。都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后都看向了自家的少爷小姐,等待着他们做出指令。
“秦叔你”众人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秦武已经将靠近身边的陈英琪脖子牢牢扣住,提着陈小少爷一跃而起,竟然几个快步就与众人拉开了距离。惊讶的陈英琪简直不敢相信,平时亲切祥和且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秦叔,竟然会突然对自己下手。
“对不住了,英琪小少爷,劳烦陈家各位跟我们上一趟九枫山,小住几日,在下必然好酒好菜招待大家,等过一阵子,秦某自然会亲自护送各位到高平城,绝不食言。”
“你们你们竟然是九枫山强匪,那南岭村。”
“嘿嘿,小孩子好奇心不要这么重,知道太多可对你没好处。好了,小的们,都别磨蹭,动手拿下他们,赶紧回山向大当家复命。”只听秦五一声令下,树林深处陆续窜出许多山匪来,向着陈家一众人等包围而来。
“保护小姐”身材高大的陈强大喝道。少爷已经落入强匪之手,小姐可不能再有闪失了,他们大都世世代代在陈家为奴,一家老小都在陈府过活,若少爷小姐都折在这,他们回去也休想讨的了好,甚至会祸及家人。
不多时,陈家众家丁便和强匪们拼杀在一起。整个大虞国民风向武,陈家这种豪门大院的家丁,一般都会由护院教习简单的传授些看家护院的武艺。虽然不是人人都像陈平那般用功,自教习传授起坚持练习十几年的娴熟技艺,但大多数家丁练个年,看家护院的本事还是有的。和一穷二白的平民落草的山匪对上,优势还是比较明显的,且往往几个家丁之间配合,形成的战力更是碾压那些习惯了各自为战的山匪。不过小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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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战力优势虽然明显,但山匪的数量实在太多,若是长久耗下去情况并不乐观。
“邵伯,去高平的路是哪个方向”
“去高平陆路只有一条路,就是方才我们右转来这的那个路口,往左边的一条道前行。再则就是往古阳方向退,路上有个渡头,走水路可以坐船到高平。”
“此去高平还有二百余里山路,又是山路居多,且附近都是山匪的地盘,走陆路的话,一群人即使暂时冲出重围,往高平方向山路越发崎岖陡峭,车马也越难前进,逃也逃不出多远,很快便会再次被熟悉地形的山贼堵截。而退往古阳方向,去渡头的途中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山匪事先做好的埋伏或陷阱。即使侥幸坐上船只,去往高平的水路,强匪们一定还会设下圈套,但总归来说会尚有一线生机。若是直奔古阳县,倒是还有两只约二十人的执勤守军。但以山匪们的阵仗看来,这次出动的山匪不会少于五百人,别说二十人,就是再来二十人也不够。且现今古阳赶集的日子已过,大多商人散户都撤离回乡了,剩下零散几户常驻的客栈酒楼之类的商户,也不过就是几十号人。即使趁强匪到达之前整合所有人员防守,在古阳这种无险之地几乎起不到任何效果。若经由古阳继续西逃,则被墨阳河隔断了去路,而往北经过少数村庄后,同样被流经古阳境内的另一条崇阳河所阻,分散逃的话,也不过是各凭本事,碰运气罢了。
“如今看来,不若集合所有力量抢占渡头,走水路先折往他处,相对来说更有可能最效率的形成突围。”
陈家的家丁不过十五六人,虽说单人作战,或者小范围配合作战有一定优势,但毕竟人数相差太悬殊了。张胜护着马车迅速来到陈家众人身边,同陈家小姐沟通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毕竟现在她才是陈家一行人中做主的那位。
陈家众人有两辆高级马车,一辆少爷的一辆小姐的,还有五匹驽马拉的货车,上面还拉着满满的货物。商议已定,陈家小姐当机立断,让下人将货车上装着货物,金银的箱子全部打开,向着四周抛撒开来,而家丁们有的护着小姐的马车,有的架起清空的货车,有序的开始向来路撤退。
追来的强匪,虽然有上面当家的指令,但看到满地金银物资,发现某些人故意放慢追赶,从地上顺起了些什么值钱的东西后,心里为了平衡,也有样学样的放慢速度,想找机会顺点好东西。等到当家的派人驱赶,好一阵连打带踢整合好这群乌合之众后,陈家众人已经借机冲破松散的包围,向山洞方向去了。
秦五一阵气恼,一拳狠狠的砸在了一旁的树上。“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王莽,刘秀,你们俩把陈家少爷先带回去。李忠你先带人追上去,我去取战马和兵器,一会路口那边我亲自追过去压阵。”
“是,五当家。”
青阳地区由于地形原因,极少有人喂养马匹,马匹大都从距离青阳几个行省外的赤阳行省贩卖而来,价格昂贵。除了军队,普通人家很少置购马匹。四处游走的商人,也只有货物达到一定价值时,才舍得租用马匹中低等的驽马运输。邵伯因为腿脚不方便,嫁到城里的两个女儿和在城里做生意的小儿子一起出钱,才托熟人置够了一辆大户人家淘换下来的老旧马车,方便老人到城里看望子女,另外也时常可以给小儿子送送原料货物。且这马还是垂垂老矣没几年可活的驽马。
而九枫山群匪,八百多号人,也不过才十几匹马而已。绝大多数还是运气好虏劫了些落单的,没有什么大背景的肥羊弄到的。陈家一个小车队就有七匹马拉送货物,实属家底雄厚。一般,这种大家族,九枫山群匪也不愿招惹,因为他们与官方军方都有关系,但这次是个例外。所以陈家众人必须抓住不留活口,至少陈家小姐一定不能走脱。
“快,快发信号,请二当家出手”追在后面的李忠,眼见陈家一行人势如破竹的冲开手底下山匪的包围,立刻大喊让手下发信号给神秘的二当家。
“只听嘭的一声响,一只穿云响箭从后方盗匪队伍中飞上云天。”这突然响起的信号让张胜一众人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当张胜和陈家一行人冲回山洞附近时,原本二十名官军只剩下了八九人,他们一边互相掩护拼杀,一边解开拉运货车马匹的绳子,最终五名好运的官兵夺了马匹朝着高平方向逃离而去,其他的商户散客或是被俘虏,或是被杀。仅余下的几名反抗的青壮年和抢到马匹的官兵,身上也早已挂了好几道伤痕。前方的路上,依旧厮杀着,要不受影响的绕过去是不可能的,况且后面的追兵转眼便至。
恰在此刻天空中落下的雨水变得格外的阴冷。而随着这雨水落在身上,众人竟然开始觉得头晕目眩,全身变得有些乏力。林中视野随着落雨变得有些虚幻起来,甚至时不时的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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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闪过一些恐怖阴森的鬼影。而盗匪们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带起了挂在背上的斗笠,撑起了内部贴有黄色符纸的纸伞,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行
动着。
树林里嘶吼声,兵器相交碰撞声,阴风呼啸声交织着,好不忙乱。而在不远处某棵树的顶端,一个身穿素白道袍的小道士在光影一闪中出现,看着远处陷入困境的张胜和陈家一众人,小道士呼出一口气,心道总算是赶上了。只见小道士将道笔沾上之前市集里收集来的新鲜雄鸡血,迅速的画下一道雄鸡报晓主符,待符成型后静静的飘在身前。小道士收起道笔,道印迅速在双手结出,火光骤然在一现,符纸燃尽后,一张火光汇聚的符文却依旧漂浮在空中,小道士双手一引一分,面前的雄鸡报晓火符瞬间分裂成十几张一样的火符,而后猛地破空飞向张胜和陈家一行人,并迅速融入他们身体。
突如起来融入身体的火符另张胜等人大为震惊,但紧接着他们欣喜的发现,一股热流正在驱散他们方才被落雨侵蚀时进入身体的阴冷。
“诸位莫慌,方才贫道给诸位施加的,是由雄鸡血画出的雄鸡报晓符,诸位只需模仿雄鸡打鸣,就能够最大程度发挥融入你们身体的雄鸡报晓符,帮助迅速驱散入侵身体的阴邪之气,同时提升诸位施主的纯阳气血之力,震退周围的阴魂。这符虽然只能持续半柱香的时间,但应该足够各位突破此地。贫道先行前去会一会山匪后面的妖道,各位接下来要靠你们自己了。”小道士秋景枫平和的声音在张胜和陈家一众人心中响起,而众人四周张望时,只是依稀看见一道轻盈的身影在在上方飘行,每当那道身影的脚尖点过一棵树的枝干,这棵树的枝干上便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大如帝皇车架上的车盖般的巨大蓬叶,替下方众人遮挡阴邪之雨。
“各位请放心,方才那位道长是我家乡一带,出了名的古道热肠,助人为乐的一位道门高人,有他出手相助,我们有救了。大家快按道长说的方法行动,模仿公鸡叫声,激发融入身体的符箓。”此时可再做不得半分犹豫,张胜赶紧响应小道士,第一时间在众人心中为小道士建立起的高大形象,并首先示范学公鸡发出高亢的鸡鸣声:“喔喔喔”
原本有些心神不宁的众人被这一声鸡鸣惊得瞬间回过些神来,连前方乱窜的鬼影都被吓得悄悄后退了些,效果果然明显,众人只觉得体内的一股热血被这一声鸡鸣唤醒了,阴冷的感觉顿时又散去几分。于是乎,整个山林里陆续响起了一道道洪亮的公鸡打鸣“喔喔喔”的声响。
“打了鸡血”的众人,精神都猛然振作起来,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劲,满怀希望的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势。周围的山匪在这凶猛的攻势下,一时间丢盔弃甲,四散奔逃溃败。不多时,张胜和陈家众人已经冲到了山洞前的路口。在这里,还幸存的两名官兵和三年轻散客正拼命向外尝试突围,周围依旧有许多山匪拦住了去路。
“陈家的诸位大哥,一会儿突围后张胜愿为各位断后,只求各位念在张胜略尽几分薄力的份上,劳烦将我这位邵伯送到安全的地方。”
“张兄弟说笑了,我皮糙肉厚,就那些个小山贼,围上来也未必能拿我怎么样,要断后也该我来,你尽管守在你邵伯身边即可。”
张胜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起长枪几个箭步冲向前方围堵官军和散客的强匪,没有多余的花哨动作,长枪势大力沉的挥动着。一时间,那些劫匪竟被他一枪一个打翻在地,随着枪影纵横,一阵阵骨头断裂的声音时有响起,倒下的山匪呻吟着,半天没有一个能站起。一时间后面跟随的陈家众人不由得士气一振,而得到强援的两名官兵和幸存的三名散客心头也猛然一喜,原本做困兽之斗的绝望,转而变成了更为强烈的对生的渴望。
张胜和陈家家丁每一次打翻一个盗匪,都会大喝一声,这是张胜之前和陈平商量好的,他要做的就是点燃气氛,带动所有和盗匪抵抗的人,让这些人都受到感染,勇于呐喊出来。因为坚定勇敢的呐喊,在压抑毫无退路可言的绝境中最容易引起共鸣,激发出人们心底最基本的对生命的渴望,会让人短暂的忘记恐惧。狭路相逢勇者胜,张胜要做的就是将这面对绝境的勇气用呐喊的方式传递出去。
张胜的气势,似乎也随着这一声声呐喊在慢慢的积累,长枪挥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而盗匪们在张胜势如破竹的攻势下,全无一合之将,加上周围陈家众人的凶猛攻势以及齐声呐喊,一时间群匪被张胜等人的声势所震慑,连连逃散。在众人的冲锋下,最终竟然真的从数百名强匪的重重包围圈中打开了一道缺口,扬长而去。
片刻之后,取马回来的秦武,绕过捡金银物资的匪徒以及零乱的山路,堪堪赶到路口的秦五一阵气急。没想到连这边也没拦下他们。“都他娘的楞着干嘛,能动的都跟我追,要是不想动的,自己抹脖子永远留在这,免得回山寨让大当家亲自动手手。”说完,秦五一马当先,向陈家众人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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