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北风知吾意

小说:妖颜何妨 作者:罗无术
    闫世松与谷雨说的话,自是半开玩笑半当真。

    他也确实有些疑虑,怀中这个古灵精怪的野丫头,平日里口不择言,行事又泼辣,别再真给自己喝的汤药里,添加了些什么怡情壮阳的药剂进去。

    此事却是他多虑了,谷雨并未如此做。她不懂方剂,自然不敢私自添加,只会老实本分地尊照白发老医师的医嘱煎药。

    谷雨跟闫世松调侃,自是有些恼他午间将自己比作潘金莲,惦记小叔一事。心道:你不是说我水性杨花么,我还就是了,你又耐我何心里有愧,才假模假式,不敢说笑,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还不兴嘴上逞逞强么。

    谷雨虽是没有在闫世松喝的汤药上动过手脚,但是,那日夫妻二人去“仙鹤堂”问诊时,谷雨纠缠老医师一番央求,老医师看出她对孕事的迫切,犹疑不决后,再下笔时,已是比之前在心中拟好的药方功效略微不同。落笔写成的方子里,比拟定的多了两味壮阳益精的药物。

    服用老医师开的汤药两个疗程过后,闫世松不仅仅觉得日间精神较以往强了许多,睡眠时竟也更加难熬了,对西卧房内的谷雨,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这年初冬,寻常百姓还没来得及对深秋告别,做好过冬的筹备,便已被迫迎接这猝不及防的寒冷。天寒地冻,北风呼啸,日光寒凄。真是应了那首苦寒吟所写: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厚冰无裂文,短日有冷光。

    谷雨接连赶制了三件棉衣,一件是给闫世松缝制的鸦青色棉袍,另外两件是给闫世达做的加厚的对襟藏青棉袄和棉裤。想是闫世达在东山居住,旧屋保暖不好,加之山风凛冽,为了更好御寒,谷雨特意给他多添了一倍棉絮,蓬蓬松松的,看着就暖和。

    这日晚间,东院里,睡前熄灯后,北风吹得门窗吱嘎作响。

    谷雨在西卧房内大声嚷道:“好冷啊”

    “你再加床被子。”闫世松在东卧房内躺在床上回应她。

    “多余的被子前些天让老丁拿去送给世达哥了,还没来的及做新的,眼下只有盖的这一床。”谷雨朗声说。

    “明晚让老丁给你房内拢个火盆,你再置办两床新被,今晚先忍忍。”闫世松回。

    “你冷不冷”谷雨问。

    “有些。”闫世松说。

    谷雨不再言语,闫世松刚准备入睡,忽听对面房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继而是谷雨脚踝的小小银铃沙沙作响,越来越近。

    他正想探个究竟,谷雨怀抱着自己的被子,手中拎着枕头,拖拖拉拉来到了他床旁。闫世松警觉,探身问:“作甚”

    “今晚和你挤挤,两床被子叠一起,咱俩都能暖和些。”谷雨说着就把枕头扔在了闫世松的枕旁,将怀中的被子盖到他身上。

    闫世松慌忙翻身坐起,说:“不成。”

    “为何”谷雨问。

    “我睡眠轻,你在身旁,我睡不安稳。”闫世松托词,心道:你在对面卧房内,我都快要忍耐不下去了,你再来我床上睡,我可还怎么熬过去

    谷雨见他一副捍卫领土的架势,沉思半晌,眼波流转中,低声道:“这天忽就变的这么冷,怕是世达哥手头也没有合适的棉衣穿,不如我今晚先去东山把新做好的棉衣c棉裤送与他去。这样明日他也不必挨冻了。”

    闫世松听她又提出要去东山,还是在此月黑风高之时,虽知晓她是有意激惹自己的,但回想起先前她与自己怄气躲去东山那半月的光景,便也不敢再坚持。遂道:“明日让老丁送去。现在太晚了,先睡下吧。”

    “睡哪里”谷雨问。

    闫世松往床里侧让了让,腾出外侧的床铺,低声道:“就依你。”

    谷雨笑着说:“还是夫君疼惜我,放心吧,我不会叨扰你。”说着,她就脱掉布鞋,掀开闫世松身上的被子,上床躲入被窝内,轻笑:“好暖你也快些睡吧。”

    闫世松在旁坐了半晌,终是犹疑不决地重新躺下,侧身向里,背对着谷雨。从谷雨身躯传来的阵阵暖香,像无数丝蔓慢慢置根于他的脊背,牵拉着他,搅扰他的心绪,怎么也无法入睡。

    谷雨寻到了暖处,却是很快沉沉睡去,一只手臂轻轻搭在了闫世松的腰间。

    思绪翻涌的闫世松悄悄伸手摸到谷雨的那只手,将五指插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努力闭目想要就此睡去,胸口升腾起的火苗却如同干柴浇油,愈烧愈旺,噼啪作响,纷纷炸裂开来。烘烤的闫世松面红耳赤,呼吸焦灼,口中像是干渴了许久,连咽喉都在冒烟。

    他无法遏制内心的悸动,便松开谷雨的手,俯身趴到床上,试图平定自己的气息。身后的谷雨却一抬腿,将

    半个暖烘烘的身躯压到了他的脊背上。

    闫世松趴在那边抑制不住地微颤,气息不匀,越来越急促。

    素来睡眠深沉的谷雨,此时却莫名醒来,觉察到身下的闫世松在轻颤,遂问:“你还冷怎的抖的这般厉害”于是探出手去摸他的额头,却摸到了满手燥热和微微沁出的薄汗。

    “世松哥,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揉捏下可好”谷雨说着就在闫世松的颈后按捏起来。

    闫世松颤着声音长长叹出口气,无奈地告饶:“你让为夫如何是好我又不是柳下惠”

    “柳下惠是谁你家还有姓柳的亲戚”谷雨又将手掌探进他的里衣,轻轻捋着他脊背的经络。

    闫世松深吸了口气,喉头滚顿两下,终是再也熬不住,忽得翻身将谷雨抱住,捏住她的下颌,近身沉沉吻了上去。

    谷雨像是有些惊慌,又像是期盼已久,微抖着迎向他,轻启粉唇,将湿润的吻痕印在了闫世松的脸上,耳廓,并在他的颈侧吸出了紫红的血痕。

    大河蟹一

    次日醒来,谷雨身下的褥单上多了一抹暗红血渍,她如愿以偿成了闫世松名副其实的夫人。

    而闫世松的颈侧和胸前,斑斑点点多了若干或大或小紫红的印记。颌下有处红印太高,领口已然遮挡不住,害他连着几日围着围巾遮挡,生怕被人看见。

    闫世松也理解了闫世青新婚后为何总不照面,自是因那: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连续几日,身体亏空乏累,闫世松竟也不怎么想去百川堂了,总想在家守着谷雨。见她终日哼着小曲,满庭院里转来转去,忙忙碌碌,就心生欢喜,看也看不够。

    冬意虽现,却满庭升暖。

    闫世松那颗已经干涸经年的心,历经霜寒,却在此间又枯木逢春,发出了满树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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