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扫了遍宿舍,花了些时间。”江轶低下头扫了眼刷得有些发白的鞋尖,不敢再去看庄承然。
“没事,我也刚下来没多久。”庄承然熟练地伸出手要去拎江轶手上的纸袋,却被他忽地躲开。
江轶眼神闪躲,“就是些衣物,不重的,我自己来就好。”
庄承然眸光闪烁一下,悬在空中的手微微屈起,缓缓地收了回来。
“你好,你就是江轶吧?”不知为何白染染也跟了过来,站在庄承然身边,小半个身子缩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和江轶打招呼。
江轶愣怔一下,看了眼白染染又迅速转移视线,“对。”
庄承然蹙眉,上前一步转身站到江轶身边,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宣示主权似地说:“我和江轶还有急事,先走了。”
白染染瞳孔微缩,大眼睛眨了两下,纤长柔弱的手指抓在连衣裙的腰摆处,捏得雪纺裙都发皱,她僵硬地点点头,“好…好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江轶还在愣神,庄承然拍拍他的肩,揽着人走,“走啦,晚饭还没吃呢,我饿了,我想吃跷脚牛肉。”
江轶匆匆看了眼白染染,女生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但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应是十分委屈。
他敛了神色,嘴角微抿,侧首说:“跷脚牛肉吗?我记得冰箱里有牛杂,回去我做给你吃。”
白染染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两人,他们居然住在一起?!
而在那一瞬她似乎感觉到江轶轻轻地瞥了她一眼。
庄承然挺乐,“虽然我很想吃你做的菜,但是熬汤炖肉太麻烦了,明天你还要上班呢,咱们出去吃。”
江轶依言答应了——因为他根本不会做什么跷脚牛肉。
上了车,庄承然在搜附近美食店,江轶安静地在等。
突然庄承然开口随意地说:“她叫白染染,哪个学院的我忘了,来找过我几次,我对她没感觉。”
江轶双手合拢在大腿上,拇指迅速地来回交叠,紧张巴巴地吐出几个字:“知、知道了。”
庄承然定位好地方,将手机插.在车载支架上,捏了捏江轶柔韧的后脖颈,
“放心吧,我现在就对你一个人有感觉。”
江轶沉默了,纤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状的阴影,眸中微光闪。
他脑子里很乱,对于庄承然的感情以及对于……关老师的,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两股不同的感情,在他脑子里盘旋纠缠,搅得天翻地覆。
江轶是个深柜,他的性取向在他高中时就确定了。
高一时有同学偷偷摸摸拿了带颜色的模特杂志来学校,所有男生看着那些女性模特眼睛都看直了,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反而因为不小心瞟到了杂志底封上那名只穿着一条黑色四角裤的男人而感到脚底发麻,当晚他梦遗了,梦里是一名看不见脸的男人搂着他睡觉。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在周末时偷摸找了个黑.网吧,花五块钱包了一个小时包厢,终于在网上找到了答案——原来他是同性恋。但他太少表露自己的感情,所以至今谁也不知道他的性取向。
江轶不清楚自己对于关敬霖到底是什么感情,关敬霖像父亲一般对他非常照顾,不管是在学习还是生活方面。
一开始他会在其他地方看到关敬霖的名字时而特别留意,他会因为和关敬霖对话与相处而感到舒适。他以为那是“喜欢”,但现在想来好像又不是,更像是雏鸟情节。
而且随着庄承然的出现,他越来越少会去想关敬霖,收到关敬霖给他发的节日祝福也不再像当初那般心悸。如果他之前对关敬霖是喜欢,那他的喜欢太廉价了。
……不过他对庄承然又是何种感情呢?他又为什么会看白染染不顺眼呢?
***
夏川市的秋雨期总算是过了,但天一下子就凉了,白天最高气温也就近二十度,到了下午五点就十来度了,学校的停车场在地下,更加阴冷。
庄承然怕热不怕冷,今天依旧穿着短袖搭长袖衬衫,江轶和他相反,十分怕冷,已经将高领毛衣穿上了。
江轶脸小,白色毛衣领子又高有大,他小半张脸埋在里面,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像只缩着脖子的怯弱白兔子。
庄承然心尖尖感觉有些痒,没忍住伸手戳了戳江轶脸颊,许是被冷风吹得有些久,有些紧绷,但整体是软
的,还有些滑,手感很好。
江轶感觉痒,偏头错开,象征性地拍了拍庄承然作乱的手,“别闹。”
庄承然正要说什么,却看到江轶突然惊恐起来,一道嘶哑的声音突如其来地闯入。
“嚯,江学霸可是让我好找啊。”是尤放的公鸭嗓。
江轶下意识地往后缩,庄承然往左跨了一步挡住江轶,转身看向尤放时秒变脸,阴沉沉的。
“你找江轶有什么事么?”
今天尤放就他一人,他双手插.在夹克衫的衣兜里,吊儿郎当地抖着腿,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发出“吧唧吧唧”如同猪吃食般的声音。
“你又是谁?”尤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怎么看你有些眼熟呢,你和江轶在一个地方兼职。”
江轶肩擦到庄承然的背,他能感受到江轶的颤抖,抚慰似地捏了捏他的手,转而冷肃地对尤放说:“我是问,你找江轶做什么?”
尤放注意到他的作,笑得十分猥琐,“怎么?你和他擦出火花了?江轶技术怎么样?我亲他的时候他跟块木头似的……可是我就好这口。”
耳边闪过一阵凌厉的风,庄承然的拳头就这么飞了出去,又狠又准地锤击在尤放的鼻梁,这一拳几乎使了他十成的力道,把尤放打得踉跄一下,一屁股坐地上。
庄承然指节泛红,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尤放,“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江轶也被吓了一跳,忙伸手拉住庄承然胳膊,小声劝他:“别打架,这有监控,不理他就是了。”
庄承然拍拍他的手背,“没事,我能解决。”
庄承然拳头出得突然,一下子给尤放揍懵了,他只觉鼻子一瞬麻木,紧接着就是剧痛,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伸手一抹,血红一片。
怒气一下子就被点燃,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恶狠狠地放话:“你居然他妈的敢打老子?你他妈知道我爸是谁么?”
庄承然淡然地问:“怎么?狗也知道打狗得看主人这道理?”
尤放脑子转不过弯来,但凭直觉也知道庄承然说的那不是什么好话,他摆出打架的姿态,“可以,敢挑衅老子,你有种。”
庄承然对江轶说:“你站远点,免得他狗爪子挠到你。”
江轶挺急
,但又怕自己在这妨碍到庄承然,他又不能报警,毕竟先手的是庄承然,只能默默往一旁退几步,担心地看着一脸淡定的庄承然。
庄承然慢条斯理地挽袖子,尤放二话不说一拳直接抡上来,江轶大喊:“小心!”
只见庄承然偏头轻松地躲过这一击,挽好袖子的左手猛地揍向尤放腹部,尤放吃痛拱起身,又被庄承然一个肘击打趴在地,膝窝、小腿肚、腰侧各被狠狠地踹了一脚,疼得他压根没办法再站起,白色夹克衫滚得尽是污渍。
反观庄承然,一切都整洁如初,连脸色都未曾改变一分,像是刚从模特T台上下来一般。
“物电的院霸就这?”庄承然冷嗤一声,“这技术你也好意思和别人打架?再去初中练两年吧。”
尤放艰难地伸出食指指向庄承然,“你……给我…等着。”
庄承然走向呆愣住的江轶,轻笑地说:“走了,回家了。”
“不用管他吗?”江轶担心地问。
“我没下狠手,他缓会就能走。”
江轶又看了眼在地上蜷缩着呻.吟的尤放,咽了口口水,这还叫没下狠手?他是真没想到庄承然打架居然这么狠。
庄承然注意到江轶的视线,轻弹一下他的脑门,“想什么呢?”
江轶摇头,“没什么。”
庄承然为他开门,回到驾驶位,启车子,说:“我猜你在想我中学时期是不是经常打架。”
江轶一惊,下意识地双手捂嘴,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知道的?我刚刚说出声了吗?”
庄承然乐了,“你那点心思全写脸上了,都不用猜,一看就能看出来。”
江轶犹犹豫豫地问:“所以……是吗?”
庄承然眨眨眼,开玩笑地问:“如果我说是你会是什么反应?”
汽车驶出地下停车场,眼前终于明亮了,江轶小声地说:“那我会挺震惊……我以为你是个乖学生来着。”
庄承然笑,“哪有乖学生期末十门挂九门的?”
江轶摇头,“不以成绩论好坏,你看起来很……温柔。”
“温柔”两个字他咬得很轻,像羞涩地不敢说出口而囫囵带过。
“高中没打架,我学过跆拳道和散打。”庄承然蓦地和江轶解释。
江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刚出学校就遇到个红灯,不过运气还行,只剩下17秒。
庄承然手握方向盘,侧过身看向江轶,缓缓开口道:“不过我不温柔,只是对你特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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