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封闭训练,转瞬即逝,时间在这种紧凑环境下,变得很快。
秋叶黄,马草长。
本来是骑术课,临时改成了任务。
每一个刺客,都要面临的第一个难题,杀人。
尤其从未杀过人的人,第一次看着生命消逝在自己手里,那种心理,如铁板煎心,冒着油烟,紧缩着肌肉纤维。
这天,接到命令后,来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
乌烟监狱。
本来叫无烟监狱,因为关在这里都是死囚,或者等死的囚徒,再或者别国奸细,都是重度危险人物,怕被人发现,不允许开火做饭,所以叫无烟,后来,有一阵进来的高官越来越多,接连死了十几位戴乌纱的,才改名成乌烟。
任务很简单。
就是来这里杀人。
刺客,谁的手上没有血腥,但人人都有第一次,这里积攒了很多死囚,就是给这些学生,开荤用的。
刑场上一排排十字木,上面架着一个个等死的人。
有人面目狰狞带血,仿佛刚从地狱来的恶鬼,有人安详,如看破尘世老人,有人穿戴整齐面白无须,要以一个像人有自尊的样子走,总之,没有一个哆哆嗦嗦,颤抖的犯人。
能挺过四十几种酷刑,还活着,也什么可怕的了。
也没有太多名额,一个班两人。林宗奕给的任务是,尽可能从一个人嘴里翘出点东西,正好借机会练练其他课程,如果得到消息,就改成杀一人,带回一人。
一轮红日,变成大橘子,即将落下地平线,学生们也到了。
第一次全副武装,黑衣和夜色,逐渐融合。
学员们大多带着忐忑的心,只有少数杀过人,有些人上过战场,但那种场上厮杀,是你来不及多想,还不知害怕,就已经有人毙命,这种近距离,要你细细品味死亡、恐惧、黑暗,还是头一回。
看门是个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大家都叫他王头。
打量这些,在他们眼里还是孩子的学员,王头点点头道:“还不错,这批人脚在抖,起码脸上看不出。”
这次领队出来的是相森,笑道:“接下来交给你了,这种实践项目,我们当老师的,不好参与。”
“应该说是交给他们自己了。放心,都有这么一天,早接触,早好。”王头拍拍相森肩膀,接着转身,朝着学生们招手:“来,都跟着我走,别掉队啊,回来以为你们哪个是偷跑出来的,再被关起来,那就不好了。”
三十四人笑笑,都知道,这是王头故意让他们放松放松。
王头在前面带着路,挨个组分配,“这就是你们的货了,好好享受,有什么事就叫他们。”
夏元良四人刚要道谢,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好,也不知说什么,只能道一声,王头慢走。
星月夜,蓝色的天,紫色的星,充满古典压抑。
黑土地上,一壮一瘦,两名犯人,手脚躯干,各三条绳索,像粽子被绑在十字木上。
附近有五名看守,以防突发事件。
这里的看守,都头戴翻皮帽,穿棕色作训服,脚踩作战靴,皮衣皮裤,手握长枪,估计是这里经常见血,怕穿棉质容易被污染。
和看守简短交谈,互道一声辛苦,以后都是执行人员,互道辛苦是应该。夏元良总感到哪里有问题,却说不出来。
最淡定还属凌雨弃,依如夜中寒石,一想也是如此,别看女孩子,年岁又小,但人家杀过人,且还不止一个。
拓明宇也还算轻松,只有夏元良和范文正,紧张的都快顺拐了,浑身汗毛炸立。
第一次来这种死人都不愿意来,的阴暗地方,可能谁都不会适应的。
本以为这壮囚犯是新来的,那个瘦囚犯是折磨饿瘦的,经过了解才知道,瘦子才是刚来的,壮囚犯已经待五个月了。
“喝啊!”壮囚大吼一声,在静夜下,如平地一声雷,没有雨,没有人关注他,只有旁边瘦子,被吓得唧唧索索,手脚往中间缩去,但绑的太紧,白费力气。
“哈哈哈哈。”看把他吓着,壮囚笑的更欢,对着夏元良四人道:“爷们儿,有酒吗!”
夏元良还真带酒了,为了让他们上路喝。
酒送到壮囚嘴边,立马能闻到一股腐败味道,白色麻衣下,肯定早已千疮百孔,肌肤溃烂,让人不敢去看。
壮囚大叫一声:“爽啊!哈哈,好酒,真是好酒,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喝到这么好的酒。爷们儿,还有吃的么。”
拓明宇打蛇随棍上,搓着手道:“这位大哥,您看您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有什么消息,能够透露的么。”
“哈哈哈哈。”壮囚又一阵大笑,震得人耳膜生疼,“小子,你可真有一副奸商嘴脸,不去做生意可惜了。”
拓明宇抱拳回手,“您过奖。”
壮囚脸色转冷,“别说你们几个年轻后生了,就算是再让爷回个炉,再让他们舒舒服服伺候一遍,老子还是不说,哈哈哈哈,你们能怎么着,大不了不就是一死嘛。”
拓明宇苦笑一番,说不出话来,林宗奕本就没指望他们能问出点什么。
不怕死的有很多,但这里面住一个月,比死可难受多了,让你生不如死,还不如死。
壮囚九九八十一难都挺过来,火焰山、盘丝洞、炼丹炉、寒石海都没降住,还能被几个娃娃问出来么,不可能。
夏元良把酒葫芦,送到瘦囚面前,也想让他喝几口。
瘦囚嘴唇都干裂了,但摇摇头,道:“我不喝。”
夏元良就像对待朋友,笑着:“来点,酒能麻痹神经,一会就没那么疼了。”
瘦囚张张发白起皮的裂唇,有些紧张,望着真诚清澈的眼睛,道:“不渴,谢谢。”
夏元良也不勉强,微微一笑,表示安慰理解,收回酒葫芦,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里的人还会说谢谢么,而且这人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难道说,来的时间太短,还没体验过大刑。
这时一班过来了。
益日阳冷嘲热讽道:“呦,怎么着几个雏,还墨迹呢。”
拓明宇道:“你们完事了,这么快。”
“那可不。”益日阳一指,“早就完了,都没用我们上手,就被耿头两下子解决了。”
杨昶道:“不不,是两人一共就用了一招,就死了。”
益日阳赶紧打嘴,“是我说错了,嘿嘿,再看吊车尾这班,还是这么慢,不愧是七班。”
要放平时,夏元良早就喊上了,你什么意思,但今天夏元良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道:“耿硬,你也没审审,直接就处死了么。”
耿硬没明白他的意思。
任森道:“这么多刑讯高手都没问出来,你觉得你能行?”
拓明宇也觉得夏元良不对劲,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夏元良皱眉:“我也说不上来,总是心里一股烦躁,感觉要发生什么事。”
益日阳道:“切,疑神疑鬼,总觉得自己很能耐,果然是七班风格。”
一班人人都在冷笑。
耿硬明显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转头走去,一班人甩下几句闲话,也跟着去了。
天气闷得让人很不舒服,气压很低,云也很低,遮着一半月亮,到处透着一股灰蒙蒙。
环顾四周,夏元良发现守卫少了一个,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换岗很正常。
忽然,夏元良发现这个瘦囚变得放松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很紧的状态,怎么突然就视死如归了。
是什么让他想开了,夏元良百思不得其解。
“不好!”夏元良猛然想通,脸上露出惊骇欲绝表情,吓了拓明宇他们一跳。
“怎么了元良?”
“快!快去通知他们,囚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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